糊糊涂涂代表什么动物生肖

汉字里,一个最厉害的词和一个最霸气的字!,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三月森林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糊糊涂涂代表什么动物生肖1

真有能耐的,还得说是咱老祖宗。

天地万物,世间万事,万人万心,各人各心,万花筒赛的,忽悠悠变来变去,怎么才能把它们分清、辨清、认清、理清、说清?老祖宗就拿出两个字儿来:阴阳。

比太古还古的时候,天地未开,嘛都没有,只有太易、太初、太素三样。太易是气之始,太初是形之始,太素是质之始,可那时,这三样混成无边无际、囫囵一大团,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浑浑沌沌、朦朦胧胧、糊糊涂涂、飘飘荡荡。老子叫它们:夷、希、微。这时候称做太极,也称太一,又称太无。往后,清气轻,升上去为天;浊气重,降下来为地。这一来,叫做太极生两仪,两仪就是一天一地。老祖宗把它们分做一乾一坤一圆一方一动一静一阴一阳。阴阳一分,天地就出来了。

瞧瞧瞧,老祖宗说得多明白!

阴阳交,万物生。这天地生出的万物,也全都有阴有阳。日为阳,月为明,生为阳,死为明,男为阳,女为阴,火为阳,水为阴。这阴阳又不是一个东西分两半。寒冬日暖,伏夏风凉。阴里头有阳,阳里头有明。大的甭说,小小一片叶子也有阴阳向背。老祖宗拿笔画了八个符号: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一表承阳,一表示明,万事万物阴阳的样子就给它包圆了。这便是伏羲八卦。阴阳不是死的,太阳在山这边,这边阳那边阴,太阳到山那边,就换成那边阳这边阴。阴阳之间,还要相交、相合、相感、相恶、相反、相成、相克、相生。老祖宗就把那八个符号布个阵势。乾为天,坤为地,艮为山,兑为泽,巽为风,震为雷,坎为水,离为火。还有四句话: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风雷相簿,水火不相射。按这四句话,把八卦捉对儿一摆,便将阴阳之间所有事儿交待得一清二明心眼亮。八卦一转一动一碰,阴阳消长,变化无穷。这一变,天地间有了日月盈虚,岁月年华,万物兴衰;草木有了黄枯绿荣,人有了生老病死,灾喜祸福;事有起落,家有盛败,国有兴亡。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一家一国一个样,一年一月一日一时一会儿一变一个样。这也难不住咱老祖宗,八卦之外还有六十四卦加上六支的变化。不管世道人伦多繁多乱多杂多奇多个别,也离不开阴阳八卦。

您说老祖宗这阴阳二字有多厉害?

医道本着阴阳调治身心,武术化阴阳为拳路,兵家使阴阳用兵布阵,巫师拿阴阳明察天象,画家依阴阳凸现物状,营造据阴阳构造宅院楼观宫庭墓室。相面算卦的把阴阳一分,分出天干地支,再配上五行四时方位生肖,天时地利命理一推算就出来。明白人使这道理,治国治家治兵治田治人治病治理万事,无所不知不至不通不利不成不胜;自然也免不了有人往里头掺假,撒迷魂药,使它坑蒙拐骗,混口热饭冷饭剩饭吃。

阴阳之本,是阴阳相配。三九天不能不冷,三伏天不能不热,该冷不冷,该热不热,人就得病。树尖朝阳,树根朝阴,缺阳不可,缺阴也不行,阴阳合德,人安事宁。单是阳,则燥则浮则脆则表;单是阴,则晦则滞则腐则结。无论嘛事,怕就怕到头,到头过头,过头就往回转。一边是物极必反,苦尽甘来;一边是乐极生悲,盛极而衰;循环往复,轮回不已。要是不转,这世界就停就死就完蛋。谁也跳不出老祖宗画的这圈儿。圈儿小,一步跨出去;圈儿大,宇宙乾坤都圈起来,您能跳出来?跳出阳间,便到阴间,跳来跳去还是在圈里头(摘自冯骥才小说《阴阳八卦》)

其实,比老祖宗这阴阳二字还厉害的还有,而且还是一个更霸气:道

阴阳二字涵盖和解决的是能看到、能感知、能想象的所有,那还有不能看到、不能感知、不能想象的怎么办呢?老祖宗们还有更厉害的,比如老子的“道”。道一出现,连阴阳这么厉害的东东都被风卷残云般被覆盖在内,成为一种更高层面上的形而上。

什么是道呢?老祖宗老子的《道德经》里,开篇既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如此看来,道是不可名状、不可言说、不具形象、“有而未尝有”、“无而未尝无”的一种更为高深莫测、玄而又玄但又时时存在。

老子关于“道”的解释到是让人想起了量子理论中那则著名的“薛定谔的猫”。从量子理论上讲,藏在密封盒子里的猫处于一种既是死也是活的量子活跃叠加态上。想要知道猫到底是死是活,就需要打开盒子观察。盒子一旦打开,量子活跃叠加态就会坍塌成一个固定态:死或者活。原因是人的意识干预到了叠加态。换句话说,只要有人的意识参与,量子活跃叠加态就会即刻坍塌,变成一个固定态。由此可见,老子所说的“道”根本就是“薛定谔的猫”。既死又活,“道可道,非常道”。

天下一切的一切都在道上,都在道里。这就是历代以来,谁也迈不过去的“道”。

其实,道是咱们老祖宗在几千年前抢占的一个解读世界属性的一个基本模型,它试图包容世间所有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一切,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无的,不管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一概容纳。

从当时历史时期来看,道和阴阳的出现,彰显了中华老祖们无限的聪明才智。在世界各地都处于茹毛饮血、朦朦胧胧状态中,祖先们已经系统完整的形成一套解读物质世界,并上升到精神世界的庞大哲学体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贡献。

道和阴阳这种基本模型的缺陷所在

这个模型是个伟大创造,使得后人高山仰止。但这个模型有两个最基本的缺陷:一是从不重视实证,二是从不重视细微。这两个缺陷几千年来一直困扰着这种基本模型,使它始终处于一种盲目被膜拜的境地而不能发展飞跃。

糊糊涂涂代表什么动物生肖2

今天分享的其实冯骥才小说《阴阳八卦》开头的“书前闲话”,看似说得很神奇,但是看完小说,我们才会感觉到冯先生其实也在反省中国文化本身的自我循环、自我封闭。

本文略抽象,但是不长。

真有能耐的,还得说是咱老祖宗。

天地万物,世间万事,万人万心,各人各心。万花筒赛的,忽悠悠变来变去,怎么才能把它们分清辨清认清理清说清?老祖宗就拿出两个字儿来:阴阳。

比太古还古的时候,天地未开,嘛都没有,只有太易太初太素三样。太易是气之始,太初是形之始,太素是质之始,可那时这三样混成无边无际囫囵一大团,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混混沌沌朦朦胧胧糊糊涂涂飘飘荡荡。老子叫它们:夷、希、微。这时候称作太极,也称太一,又称太无。往后,清气轻,升上去为天;浊气重,降下来为地。这一来,叫作太极生两仪,两仪就是一天一地。老祖宗把它们分作一乾一坤一圆一方一动一静一阴一阳。阴阳一分,天地就出来了,瞧瞧瞧,老祖宗说得多明白!

阴阳交,万物生。这天地生出的万物,也全都有阴有阳。日为阳,月为阴,生为阳,死为阴,男为阳,女为阴,火为阳,水为阴。这阴阳又不是一个东西分两半。寒冬日暖,伏夏风凉。阴里头有阳,阳里头有阴。大的甭说,小小一片叶子也有阴阳向背。老祖宗拿笔画了八个符号: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表示阳,表示阴,万事万物阴阳的样子就给它包圆了。这便是伏羲八卦。阴阳不是死的,太阳在山这边,这边阳那边阴,太阳到山那边,就换成那边阳这边阴。阴阳之间,还要相交相合相感相恶相反相成相克相生。老祖宗就把那八个符号布个阵势。乾为天,坤为地,艮为山,兑为泽,巽为风,震为雷,坎为水,离为火。还有四句话: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风雷相薄,水火不相射。按这四句话,把八卦捉对儿一摆,便将阴阳之间所有事儿交代得一清二白心明眼亮。八卦一转一动一碰,阴阳消长,变化无穷。这一变,天地间有了日月盈虚,岁月年华,万物兴衰;草木有了黄枯绿荣,人有了生老病死,灾喜祸福;事有起落,家有盛败,国有兴亡。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一家一国一个样,一年一月一日一时一会儿一变一个样。这也难不住咱老祖宗,八卦之外还有六十四卦加上六爻的变化。不管世道人伦多繁多乱多杂多奇多个别,也离不开阴阳八卦,您说老祖宗这阴阳二字有多厉害?

医道本着阴阳调治身心,武术化阴阳为拳路,兵家使阴阳用兵布阵,巫师拿阴阳明察天象,画家依阴阳凸现物状,营造据阴阳构造宅院楼观宫廷墓室。相面算卦的把阴阳一分,分出天干地支,再配上五行四时方位生肖,天时地利命理一推算就出来。明白人使这道理,治国治家治兵治田治人治病治理万事,无所不知不至不通不利不成不胜;自然也免不了有人往里头掺假,撒迷魂药,使它坑蒙拐骗,混口热饭冷饭剩饭吃。

阴阳之本,是阴阳相配。三九天不能不冷,三伏天不能不热,该冷不冷,该热不热,人就得病。树尖朝阳,树根朝阴,缺阳不可,缺阴也不行,阴阳合德,人安事宁。单是阳,则燥则浮则脆则表;单是阴,则晦则滞则腐则结。无论嘛事,怕就怕到头,到头过头,过头就往回转。一边是物极必反,苦尽甘来;一边是乐极生悲,盛极而衰;循环往复,轮回不已。要是不转,这世界就停就死就完蛋。谁也跳不出老祖宗画的这圈儿。圈儿小,一步跨出去;圈儿大,宇宙乾坤都圈起来,您能跳出来?跳出阳间,便到阴间,跳来跳去还是在圈里头。

诗曰:

阴阳字面解,八卦书里藏。

云浅雷声隐,山深鸟啼亮。

篱疏透晨风,帘密遮夕阳。

爻动诸事变,卦转天地长。

乾深坤地广,坤动艮山晃。

艮静兑波柔,兑清巽气凉。

巽疾震雷响,震怒离火旺。

离炽坎水浇,皓皓满天霜。

本文来自下面这本书,收录《神鞭》《三寸金莲》《阴阳八卦》《刷子李》等名篇——

冯骥才著《三寸金莲》

糊糊涂涂代表什么动物生肖3

袁克文

谈到袁寒云(克文),一般人似乎对他还不十分陌生。他是洪宪皇帝袁世凯的儿子。世凯多妻妾之奉,生子凡十六人,都以“克”字为名。最长者克定。克文行二,他的生母金氏,为韩国贵族。世凯使韩,韩王选贵族女四人赠世凯,他的生母,即其中之一,从世凯三十余年,生克文、克良,女叔祯、环祯、琮祯。原来世凯之女,都以“祯”字为名。世凯洪宪失败死,生母金氏,未逾年亦卒于天津寓所,年四十九岁。遗产请徐世昌分派,每份八万元,克文得双份,因世凯沈氏妾无后,以克文为嗣子,亦得一份。

袁克文手迹

克文生于前清光绪十六年庚寅(1890)七月十六日。当民国十一年壬戌(1922)七月十六克文三十寿庆,天台山农作联贺之云: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庚寅以降,初度揽揆。”上句引《赤壁赋》,下句摘《楚词》,那是非常巧合的。克文生肖属虎,汤临泽为他精刻虎钮象牙印章,铸版印于报上。他卒于民国二十年(1931)三月二十二日午刻,享年四十二岁。所患者为猩红热转肾脏炎,医药无效而死,潘复助理其丧。消息传到上海,《晶报》连日刊登哀挽诸文,如丹翁的《哀寒云》,天倪的《挽寒云》,张聊止的《敬悼袁寒云》,王公弢的《寒云领英之文缘》,郭宇镜的《云莹艳史》。且登载了许多照片,如“十年前之寒云”、“寒云志君合影”、“寒云扮黄天霸”、“小莺莺所生之女三毛男装影”、“贻大雄之袁项城遗墨楷书联语影”(联云:“风吹不响铃儿草,雨打无声鼓子花。”)、“寒云最后小影”,旁有克文自书:“庚午岁暮,克文时年四十又一岁。”又《寒云所书英文》,《寒云致莺短札》,《致大雄信》, 《寒云信封》等。丹翁《哀寒云》有云:

……初寒云以徐寿辉天启折三钱捺印信笺上,钱至今在大雄处,是又实物之纪念,我则足资纪念故人者,三代玉玺数钮,方系衣带间而日夕摩挲也。

袁克文

忆语又谈其收藏云:

寒云生平嗜古,所得佳品至夥,但亦偶供消遣,兴尽则视若浮云。或以质钱,或以易物,虽贬价受亏,亦所弗计。如宋椠李长吉、鱼玄机、韦苏州诸集,如元绘佛像巨帧十三幅,六朝人绘《鬼母揭钵图》,如元大朝徐天启诸泉,均以廉值让人,或赠诸友好,后精研各国古金币,荟集各国邮票,价俱达万金,而以数千金挥斥之去。其它小品,如刚卯、严卯、汉斝之属,今殆犹藏诸箧衍。

袁克文

以上云云,虽很琐碎,然亦足见克文生平的爱好和气度。上海诸友好,如包天笑、严独鹤、周瘦鹃、钱芥尘、步林屋、王钝根、徐朗西、刘山农、张丹翁、孙东吴、刘襄亭、侯疑始、尤半狂、余大雄、蒋伯器、许世英等;且发起为开追悼会,于这年四月二十六日假座牯岭路“普益代办所”举行公祭,并陈列遗墨。当时不收赙金,所得的无非挽诗挽联而已。其中以孙颂陀、梁众异二联最为贴切。孙联云: “身世难言,词赋江关空寄慨;华年逝水,烟霞风月彀销魂。”梁联云:“穷巷鲁朱家,游侠声名动三府;高门魏无忌,饮醇心事人重泉。”

袁克文书法

克文浪游南北,社会活动较多,也就加入了帮会。哥老会成立于清乾隆年间,无非以武犯禁,秘密进行。至清末,哥老会的一种,名青帮的,势力遍江湖间,厥数尤众。排行有大、通、悟、觉等等,以大字辈为最高。

克文喜欢和人结金兰契,他的盟弟兄,有复辟辫帅张勋,号称天王老子的张树声,内廷供奉老乡亲孙菊仙,龙阳才子易实甫,林屋山人步翔棻,纲师园旧主人张今颇,书法家刘山农,著述家周南陔、周瘦鹃,都通过谱。瘦鹃辑《半月》杂志,克文写了许多作品供给他,又请谭踽盦为瘦鹃绘《紫罗兰图》,又刻—六面印,朱文“紫罗兰尊”白文“吴门周瘦鹃一心供养”。边缘之一,刻紫罗兰神像,其它则镌“比花长好,比月当圆。香柔梦永,别有情天。右把明珠,左挥涕泪。愿花之神,持欢毋坠。紫罗兰神赞,寒云撰文,踽盦刻石”。瘦鹃紫罗兰影事,心上温馨。这一颗印章,想尚保存在他的紫兰小筑中吧!

袁克文书法

他信佛,取名陀旷,又名觉旷,甚至为梅真夫人及诸侍姬,都取了法名,治一佛印,刊有“佛弟子袁克文敬造石象一区一心供养”数字,又索梅兰芳绘佛像扇。又信扶鸾,常主持集云宗坛,在沙盘中作龙蛇舞,无非游戏三昧而已。

民国二年癸丑(1913)冬克文居北京,与易哭庵、何鬯威、闵葆之、步林屋、梁众异、黄秋岳、罗瘿公,结吟社于南海流水音,请画师汪鸥客作《寒庐茗话图》,当时好事的人,目为“寒庐七子”,鬯威有《寒庐七子歌》。后罗瘿公逝世,克文挽之:“七子又弱一个,沧海横流,孰堪青眼;十年痛哭二瘿,秋风邻笛,我亦白头。”注云: “哭庵、鬯威,墓木久拱,今瘿师又逝,溯念昔游,能毋腹痛耶!当光绪丙午、戊申间,予侍居沽上,日从瘿师及吴彦复葆初、方地山师尔谦游,忘年至相得也。吴丈亦号瘿公,时人称二瘿焉。吴丈以癸丑春卒于海上。”那时克文的交好,可见一斑。

袁克文书法

克文来沪,和文艺界人士,颇多往还。民国十二年他发起中国文艺协会,九月十四日,开成立大会于大世界之寿石山房,到者六十人,均一时名流,推克文为主席。十一月十五日又开会选举,当然克文仍为主席,余大雄、周南陔为书记,审查九人,为包天笑、周瘦鹃、陈栩园、黄叶翁、伊峻斋、陈飞公、王钝根、孙东吴及袁克文。干事二十人,为严独鹤、钱芥尘、丁慕琴、祁黻卿、戈公振、张碧梧、江红蕉、毕倚虹、刘山农、谢介子、张光宇、胡寄尘、张冥飞、余大雄、周南陔、张舍我、赵苕狂、徐桌呆等。但不久,克文北上,会事也就停止,没有什么活动了。

袁克文书法

他又一度和步林屋、徐小麟等发起全国伶选大会,假上海一品香西菜馆,宴请顾曲家及报界人士,由克文宣布该会主旨,公推克文为正会长,步林屋、 张聊止为副会长,徐凌霄、何海鸣为名誉正、副会长,王钝根为评议长,唐志君为女评议,丁悚、张光宇、郑鹧鸪、张冥飞、邹弢庐为顾问。结果,有组织没有行动,也就无形打消。克文做事,有头无尾,往往如此。

克文著述很多,又复随便署名,或署克文,或署豹岑,有时谐声为抱存。又称抱公,获宋人王晋卿的《蜀道云寒图》,得物志喜,因署寒云。可是外界对寒云与抱存,是一是二,引起疑问,他作六句诗以代说明:“抱存今寒云,寒云昔抱存。都是小区区,别无第二人。回汤豆腐干,老牌又刷新。”措辞颇为幽默。民国十六年,克文登报卖字,却又声明:“不佞此后将废去寒云名号,因被这寒云叫得一寒寒了十余年,此次署名用克文,在丁卯九月以后,无论何种书件,均不再用寒云二字矣。”但是过了几年,故态复萌,又用寒云。并且寒云的签名式,把云字写成耳朵,好像是四十二,他恰巧活到四十二岁便下世,这又是无巧不成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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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寒云获得商代玉龟币一枚,欣喜欲狂,便名书斋为龟盦。咏纪古物之作曰《龟盦杂诗》。黄叶翁为绘《龟盦图》,步林屋为作《龟盦赋》,谭踽盦为刻“龟盦印”,他有时写作,即以龟盦为别署。又得商鉴,斋名一鉴楼;得汉赵飞燕玉环,署名宝燕或燕环。他的收藏品中最珍贵的一件要算白玉刚卯。黄叶翁曾说:“海内刚卯之可信者,仅寒云所藏一枚。”又获得严卯,因名佩双印斋,自署佩佩。又得汉永始玉斝名斝斋,藉以表示古缘之厚。

袁克文书法

克文擅诗,他最早的作品,所谓处女作,是一首五律。这时为丁未(1907)六月,他养疴京西翠微山的龙王堂,忽然兴发,成诗为:“醉陟翠微顶,狂歌兴已酣。临溪坠危石,寻径越深潭。云气连千树,钟声又一庵。苍茫归去晚,胜地此幽探。”甲寅(1914)之夏,他刊印《寒云诗集》,都属早期之诗,可是这诗却没有收入。《寒云诗集》分上中下三卷,由易实甫选定,共选一百余首,用仿宋字排印,线装本。题签出于自己亲笔。冠闵尔昌题词,诗自《郊行循河吟归村舍》起,《三日重游济南》止,其它如《柬萧亮飞》《次王介艇游养寿园题二首》《和沈吕生论书之作》《与程伯葭夜坐》《次朱石安留别韵》《柬张仲仁费仲深苏州次葆之韵》《杨蕴中女士将南归索诗为别》《赠杨千里》《上地山师二首》《哭吴北山丈》《平山堂和方泽山丈》《和江亢虎赠别》《寄鬯威天津》等,可见那时他往还酬唱的一斑。当时印数不多,过了几年,他自己一部也不存了。后来他的老师方地山为他征集到一部朱印本,可是只有上下卷,中卷尚付阙如。地山即在诗集扉页上题了首七绝,赠给他保存,诗云:“人间孤本寒云集,初写黄庭恰好时。手叠丛残还付与,要君惜取少年诗。”

袁克文书法

他的著述,大都散见京沪各报各杂志上,为周瘦鹃主持的《半月》杂志写小说,一、侠情的《侠隐豪飞记》,二、侦探的《万丈魔》,后来由大东书局合印为《袁寒云说集》一册。

《洹上私乘》,最初刊载《半月》,后来亦由大东书局印成单本行世。该书分七卷,卷一先公纪,卷二先嫡母传、慈母传、先生母传,卷三诸庶母传,卷四大兄传、诸弟传、诸姊妹传,卷五自述,卷六养寿园志,卷七遗事,附世系表,又有袁世凯垂钓图,出于无锡杨令茀女士手绘及养寿园照相,都铸铜版印入。

《新华私乘》,继《洹上私乘》而作,那是纠正坊间流行的《新华宫秘史》《洪宪宫闱秘史》而作的。这两种《秘史》,大都虚构胡说,且有把袁世凯的女儿们指为某妃某嫔,更属谎谬,所以书前有一小序,略云:“自先公遐逝,外间多有纪吾家事者,或作札记,或为小说,然皆妄事窥测,无能确详,誉毁全非,事迹终隐,予窃有感焉。爰就昔之朝夕接触于耳目者,笔以存之。善者弗饰,不善无讳,事虽微末,但期于虚构者有以正耳。斯吾家史,故曰《私乘》。若有系于国故,亦靡或遇焉。”可是克文撰稿,没有恒心,往往有始无终,不了而了。所以该《私乘》首先为《先公纪略》,只登了三四则,也就停止不续了。

袁克文书法

《辛丙秘苑》,是他最负盛名的代表作,他写这稿,非常郑重,一再涂乙,乃倩人誊录,再加修润,然后付诸手民。但他为亲者讳,处处为袁世凯辩护,洗刷盗国的罪名,当然立论是不公允的。当时叶楚伧首先排斥他。有一次宴会,邵力子遇见了克文,不与招呼,原来邵也是反对他颠倒黑白的。但这部书涉及许多人物故事,却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史料,那也不能一笔抹煞的。

他喜藏泉币,与江都方地山、高邮宣古愚(即黄叶翁)同癖。他就把方宣二家所藏和他自己所得的周武安金错圜币等珍品,选英撷粹,都凡百品,成为《泉简》。从周代起,明代止,且附杂品及外国古钱,均有泉拓。又有《泉文述变》,那是古泉考证之作,又《古逸币志》一卷,凡十有六品,如周之黄金币,商玉龟币,汉武白选,古错金锡铁诸币,为史志所不及。益以秦汉圜法罕异之品,以补昔谱之阙,而存古制之遗。并附古外币,本为张叔未旧藏,见《清仪阁金石录》,现已归克文所藏了。又短作《宋庆元玉泉记》,为丹翁赠彼古玉泉的考证。又《世界古金币隅录》,又《世界古今币一斑》,又《世界金货集略》。又当时余大雄作《泉鉴》他辑《货腋》,后改《述货》,与之并登《晶报》。彼拟把古泉编成专书,在报上登一启事云:“不佞昔仿刘燕庭《论泉绝句》,曾作《古泉杂诗》数十首,旋即弃置,无复赓续。稿为凌霄索去,刊之《小京报》。前岁既主《晶报》笔政,复杂箧中金石,随作随刊,命曰《斝斋杂诗》。今岁文以世界货币入吟,且因获商玉龟货,易名曰《龟庵》,闲亦赋及金石,三类都凡—百数十首。叠承癖痂之士,索刊专集。自揣荒陋,曷敢祸枣,惟以雅命,姑更续作若干首,俟各得百章,再为付梓。兹后凡论泉货之作,曰《龟庵杂诗》,纪金石之作,曰《斝斋杂诗》,分类编饰,庶免庞紊云尔。”可是因循未果,没有刊成专书,金山程云岑组织《古泉学会》,克文为会友,颇多商榷。

考古的作品,有《虎庵珠薮》,谈他所藏古玉的第一品商云琮,又错金错银的夏代铜虎钩。又《古琮兰亭歌》,谈白玉精刻兰亭帖。又《尊前小纪》,谈毛公鼎与散氏盘。又《冷泉云合记》,纪游西湖,饮于酒家,酒家女云姑以家酿出飨。克文发现那盛酒之盏,乃宋定瓷官窑,问了云姑,始知是她祖上所传,云姑请克文为家酿题名,克文写“朝霞寒露”四字给她,且作一诗:“无意登楼听冷泉,忽来仙子弄便娟。为斟寒露朝霞色,天外羁愁一度蠲。”饮罢,以四元酬云姑,云姑以盏赠克文,克文更以指上绿宝石指环给云姑以留念。又《吴越砖研记》,原来六舟和尚于临安得古砖,有文“宝正二年钱氏作”,系吴越王钱氏物,便把它琢成一研,有杨龙石、张叔未题刻。克文辗转获得,请谭踽盦刻《百宋书藏勘画研)七字,该文纪始末甚详。又《双牌记》,谈丹翁获五代郭氏面牌,克文以明袁氏嘉趣堂仿宋《世说新语》易之。方地山有宋高宗时临安铐牌,克文以徐天启小平泉一品易之。因作此篇以志喜,并填《双调水仙子》词。又《儿童古玩图录》,有秋声馆的蟋蟀笼,周芷若的笔筒,周心鉴的盒儿,卢葵生的砚,且附图,实则是雅人的清玩,儿童是不会欣赏的。

袁克文书法

关于娱乐方面,撰有《雀谱》一卷,余大雄作序,又《叶子新书》,都是登载在《半月》杂志上。他自谓:“得明代叶子一局,从而略窥古法,复搜集天津、丹徒、临沂、歙县诸地之叶子,附以雀牌,作《沿革表》,纪其嬗变,作《角戏志》,疏其法例,合为一编,命曰《叶子新书》。戏虽无益,亦一代之文物也。”又《鸳鸯局图经》,一局牌,二局位,三局法,四局色,又附图凡七。自志“壬戌十月初八日,寒云戏造于一鉴楼中”,载《半月》杂志。

袁克文书法

克文所辑录的,有《圭塘倡和诗》,首冠王式通一序,有“寒云主人手书《圭塘倡和诗》既竟,属赞一辞,式通未睹平泉之胜,初闻流水之音,受而读之,移情累日”等语。诗有容庵主人、沈祖宪、凌福彭、史济道、权静泉、陈夔龙、费树蔚、丁象震、闵葆之、吴保初等。所谓容庵主人,即袁世凯。又于癸亥年终,辑《豕尾集》,载《半月》杂志。上卷有梅真、绿弗、伯崇、初观、仲燕、叔选等《新年乐》诗。下卷有克文《忆海上师友黄叶翁、吴昌硕、伊峻斋、步林屋、刘山农盟兄,周南陔、周瘦鹃两盟弟,又慕陶、佩芸》等人各一首。克文《奉和瘦娟盟弟赠别诗》,梅真、绿弗、林一和诗,附瘦鹃原唱。又梅真《倦绣室诗草》,又志君之《鬼异》,绿弗之《秋夜》,初观之《可怜之女子》,叔选之《风雪孤儿》等笔记。瘦鹃附识: “寒云去津两月矣。近集其家人感时遣兴之作,汇为一编,颜之曰《豕尾集》,集中作者,为其夫人梅真、志君二女士,令妹绿弗,长子伯崇,伯崇夫人初观,次子仲燕,三子叔选,高足林一,并寒云凡十人,刊之春节号,用志一时盛事。”又《围炉唱和诗》,那是甲子年居沽上,极团聚之乐,命题分韵,刻烛联吟,克文首作《大风夜坐怀海上故人诗》,梅真、伯崇、初观、仲燕、叔选和之,其他尚有方地山。总之,克文所有的作品,发表在《晶报》上为最多,甚至特印信笺,笺之左下端有《云寒晶报稿》五字。次则《半月》杂志,再次则《上海画报》《大报》《红豆报》《新声杂志》等。(按:叔选为家骝之字,其夫人名吴健雄。)

袁克文书法

袁克文的日记,究有多少册,这是谁也弄不清楚的。据陈潮一说有七册,但钱芥尘说他看到的只有五册。克文生前曾以一千元抵押给芥尘,到克文逝世,张学良瞧见了,很为爱好,芥尘便把其中三册转让给他,芥尘自藏二册,后以七百元让给嘉兴刘少岩(秉义),少岩影印行世,即丙寅、丁卯两册。汉卿的三册携往香港,太平洋战争,香港沦陷,日记也就失掉,无从寓目了。巢章甫说:克文夫人梅真处尚有数册,草率不精。朱其石对我说,有几册在嘉兴于佩文家,其家人不之重,卖给一个卖面商人。但这商人,略有文化,颇知取舍,有的把它垫面,有的收藏起来。日记或许未作废纸处理,可是经过时局变迁,不知是否存在了。现在可以看到的,便是刘少岩的两册,由上海山西路大吉祥印刷厂印,照原本大小,朱红的直行栏,每页右下角,都有《佩双印斋制》五个字,天地头很宽,很多补注写在上面,封面是瓷青纸的,用藏经笺作签条,书名《寒云日记》用篆文写,下有《少岩藏丙子春褚德彝》九个小字,没有定价,可能是当时送人不出售的。

内容照原迹影印,精美秀逸,墨色醒朗,不加圈点,而附着泉币拓印,也是很清晰的。第一册扉页为“丙寅日记”四篆文,右为“正月自日下迁沽上”数字,左为“寒云主人”署名,首冠一序云: “项城袁君寒云,尝手书日记若干卷,自甲子迄庚午,凡七年,年各一册,大抵叙友朋游宴之迹,而于所嗜事物,如图书货币,亦间有记述。寒云既谢世,甲子乙丑两册,置张汉卿将军所,沈变佚去,丙寅丁卯两册,辗转为刘少岩先生所得,余不能详也。人情每见所好,过眼即置之,独少岩豪侠异众,出多金藏其手迹,复不靳重值影印,使留真而广流传,用心之笃,可谓难矣,余伤寒云之逝,而喜其手泽得长存人间,少岩风义未可及也,共和二十五年三月新城陈灨一。”张汉卿所藏的实有三册,是失于香港,不是沈阳,陈序有误。又武昌刘成禺题诗四首,也是少岩去征求来的。第二册标为“丁卯日记”末有刘少岩跋语: “古人以日记传者,如元郭右之《客杭日记》,明李竹懒《味水轩日记》,至今考元明掌故者,犹据二书为考订之资。寒云为项城次子,幼颖悟,受业方地山,诗文古泉学得其师之传,一时名流,皆与之游。

书法辞章,考证金石,卓然可传。生平著作,不自爱惜,存者仅《泉简》一卷。此外日记七册,虽征歌载酒之余,日记未尝少间。予得其丙寅丁卯两年日记,多考订吉金碑版泉币,所得外国古币奇品尤多,均附墨拓本于后,约数十种。书体秀劲,措词雅饬。其述时事者,只《忆小桃红词》,感洪宪之旧事,《吊林白水词》,哀复辟之丧乱,二条而已。其甲子乙丑年两册,又为沈阳张氏携去,不知今尚存否?幸丙丁二册尚在,可考其梗概,余与寒云无一面缘,然读其‘中天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句,未尝不惜其才而悲其遇,使项城帝制不为,寒云 以贵公子尽其所学,必可名世。乃天不假年,复潦倒侘傺而没,所留遗者仅日记二册,文人蹇运,良可悲叹。余恐其二册日久散佚,因付影印以传。后之览者,当与郭氏李氏之日记,同为艺林瑰宝也。”克文讽谏他的父亲不要做皇帝,那两句传诵人口的诗是“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少岩又说为“中天高处”,那是必须纠正的。至于《泉简》仅登载《半月》杂志,没有单行本,今刘少岩故世了十多年,两册原稿本也不知流落到哪里了。

第一册所记往还的,如吴静庵、江南蘋、廉南湖、方地山、傅沅叔、杨味云、李壮飞、侯疑始、吴桐渊、张聊子、彭葆真等。所记无非购易泉币,考证古物,以及听歌观剧,与朋友宴饮等事,且时常提到琼姬,可知那时栖琼侍奉着他。日记中间有诗词如《哭倚虹诗》二首,为柔柔作《浣溪纱词》四首, 《赠叶针钵诗》, 《答林屋诗》,有一云:“自今日始。随手录知见闻于册,揭曰《小箧子》。”这《小箧子》当然也是他著述之一,但没有发表过,现已散佚了。第二册《丁卯日记》自沽上到上海,是正月二十五日与张宗昌同来的,那时往还的,如步林屋、何海鸣、孙东吴、钱芥尘、周瘦鹃、黄叶翁、张树声、刘山农、余大雄、冯叔鸾、张振宇、江小鹣、刘公鲁、俞逸芬、许窥豹、吴窥蠡、张丹翁,及慕邪、世杰、恒甫、鸿翔、辉堂、焕堂、耀亮、寓如等,非常热闹。初寓远东饭店,邂逅圣婉,克文很倾倒,如云:“明睐皓颜,冰肌玉骨;相逢把手,俨若故人。”圣婉宴之于所居“素兰室”,他为赋《八声甘州词》,写成四屏赠之。越日,又偕圣婉至中华照相馆摄影,因此圣婉亦常趋谈,为座上之客。日记上诗词更多,除谈泉币外,又谈邮票。吴昌硕为他作书画于象牙扇上,陈澹如精刻。又张楫如精刻禊帖于竹箑,他视为至宝,都把它拓印在日记中。

克文擅制联语,往往极芊绵蕴藉,文采艳发之妙,有时步林屋应酬的联语,也请他捉刀,他一挥而就,很为迅速。有人称方地山为联圣,克文为联贤,原来他们俩既是师生,又是亲家,在制联上也是相仲伯的,现在将他传诵的联语摘录若干于下:

在北京赠春镜楼四娘云:“春岁鴃欲啼,马上相逢,为言昨日; 镜里花难折,樽前重见,怕说明朝。”

赠春宵楼九娘云:“春去春来,门外风花都不管; 宵长宵短,楼头欢好自无涯。”

赠初霞云:“初时相见,便已留情,况移酒近眉,登楼把手; 霞绮成裳,犹嫌污色,愿裁云作履,踏月为盘。”又云:“初弦月,初胎花,便尔许相思,春到三分犹隐约; 霞锦裳,霞光珮,又无端邂逅,犀通一点已缠绵。”又云:“何事问眉颦,便是处相逢,春原多丽; 无端又樽酒,且今宵坐对,月正初弦。”克文赠联外,更请谢之光为霞画一像。

赠金铃云:“柳绽金时,春色湖边应早绿; 雨淋铃曲,歌声天上许重闻。”又云:“金难买笑,玉更生香,比湖上幽莲,湖边明月; 铃便护花,阁应巢凤,望天涯芳草,天末惊鸿。”

赠雨香云: “小雨隔帘,重云出岫; 微香吹梦,浊酒催吟。”又代人作云: “庭雨宜幽赏; 炉香静远思。”

赠蒋红英老五云: “老去闲情东去水; 五更残梦四更潮。”老五死,为撰《殉情记》。又挽云: “老眼无花,早说爱莲能自洁; 五云长渺,空悬宝剑寄余哀。”

赠小莺莺云: “漫与谈心,衔花偶向南台见; 初知学语,选树还来上苑花。”附注:“别京华五年矣,偶来重游,便尔邂逅,兰花深院,尽我低徊,聊写短句,供莺莺一笑。甲子岁朝春,龟庵。”

为凤珠写春帖子云: “泉文美富,洗字吉羊,敢祝向东风,愿凤翼双飞,犀灵一点; 帖写宜春,楼名燕子,还来就南国,看珠光万丈,月色十分。”

赠名女伶雪芳云:“流水高山,阳春白雪; 瑶林琼树,兰秀菊芳。”又赠雪芳妹秋芳云:“秋兰为佩; 芳草如茵。”

赠名女伶汪碧云云:“碧玉环,黄金锁,仙珮丁东,歌舞登场原绝代; 云丝发,月弓眉,神姿照耀,江湖满地此钟灵。”

芙蓉草在南通演戏,易名赵桐珊,请克文作嵌字联云:“桐柏秋吟,芙蓉夏醉,珊瑚冬艳,草木春芳。”

挽易哭庵盟兄云:“三世分明,才子神童来虎阜; 四魂归去,歌儿舞女哭龙阳。”注:“兄自言为张梦晋三世后身,前二世皆知之,张船山其一也。兄著《魂东》、《魂西》、《魂南》、《魂北》四集。”

挽张锡銮盟兄云:“矍铄哉是翁,不遇真龙,空悲射虎; 逍遥以容与,中年快马,老去骑驴。”张官辽东,以善骑名,人称“快马张”。

挽林万里云: “日下一函书,负汝相期在文字; 山阳几声笛,触怀失恸数朋交。”时倚虹新死。

挽况周颐云:“继梦窗白石,宿老成家,尽低唱浅斟,一代词人千古在; 溯沤尹缶庐,殷勤共话,怆小楼清夜,十年江国几回逢。”注云: “夔翁词颇自负,然佳固佳矣,持比沤尹,终输一间,方之两宋,半塘,耆卿也;沤尹,美成也,翁则白石也,今工倚 声之学者,予所心仪,仅沤尹丈一人耳,伤已!予识翁于缶庐,平生一面耳。”

克文宿西湖广化寺之凌云阁,寺僧谷云索楹帖,立成数联云:“四望林峦归几席;千重云水荡胸脾。”寺后六一泉联云:“登凌云阁,涉凌云想; 饮六一泉,读六一词。”又云:“右通岳墓,左接苏坟,忠骨香魂都咫尺; 后倚孤山,前临西子,潭光塔影共徘徊。”

克文是多才多艺的,又工书法,华赡流丽,别具姿妙,既能作擘窠书,又能作簪花格。他登报鬻书,由方地山、宣古愚、张丹斧、冯小隐、范君博、余谷民(即余大雄)代订的小引云:“寒云主人好古知书,深得三代汉魏之神髓,主人愈穷而书愈工,泛游江海,求书者不暇应,爰为拟定书例。”民国十六年(1927)夏,登报鬻书,那是在北返之前自订的。如云: “三月南游,羁迟海上,一楼寂处。囊橐萧然,已笑典裘,更愁易米。拙书可鬻,阿堵傥来,用自遣怀。聊将苟活,嗜痂逐臭。或有其人,廿日为期,过兹行矣。彼来求者,立待可焉。”有一年,他书兴甚豪,登报减润鬻书,一日书联四十副,一夕间尽售去,乃购胡开文古墨,写一百联以酬知好,并用冷金笺临秦权全文屏条,又五九纪念写扇四十把,均录其五月九日放歌:“炎炎江海间,骄阳良可畏。安得鲁阳戈,挥日日教坠。五月九日感当年,曜灵下逼山为碎。泪化为血中心摧,哀黎啼断吁天时。天胡梦梦不相语,中宵拔剑为起舞。誓捣黄龙一醉呼,会有谈笑吞骄奴,壮士奋起兮毋踌躇。”爱国仇敌之情绪,溢于行间字里,确是可佩可贵的文字。

袁克文书法

民国十一年壬戌(1922),湖汕大风灾,死人十余万,灾情严重,克文鬻帖扇助赈:一为宋宣和玉版兰亭精拓本,装成手卷,克文亲笔题签和引首跋尾。一为折扇,一面拓古金银货币,亲笔题识。一面为其姬人志君亲绘红梅。他写对联,有一特殊本领,就是不用桌子,把联纸悬空,由侍者拉着,他挥毫淋漓,笔笔有力,而纸不坏损,这是一般书家所难做到的。写小字更为奇妙,他终日吞吐烟霞,懒于起身,写时即仰睡在榻上,一手持纸,一手执笔,凭空书之。书成,字迹娟秀,没有欹斜疏懈之病,朋友看到,无不惊叹。当时上海各杂志及小型报,纷纷请他写报头。 《上海画报》赠定户的“明星笺”、 “名花笺”,也是他的题识而影印的。单行本的长篇小说,也请他题签。有一次,陶寒翠以所著的《民国艳史》请他写封面,他一挥而就。后来小说出版,送给他,他一阅之下,大懊丧。原来其中骂他的父亲袁世凯之处很厉害。从此他不再轻易应酬了。

袁克文书法

他有时也作画。有一次,见河东君乔装初访牧翁之图像影本,喜临一过,周瘦鹃见而拿去,作《紫兰花片》小杂志插图。又绘有西子湖之雾。又画山水便面赠刘山农,又画松梅便面赠陈巨来,又画梅花便面赠梅兰芳。我的敝箧中也有他所绘的红梅扇,一枝虬屈,着花数蕊,甚为妩媚。又画松梅屏条四,铸版登载《大报》上,并作《画屏记》纪其事。

克文嗜剧,不但深于剧学,还写了许多谈剧的文章,如《氍毹怀旧记》,谈汪大头、小叫天、王瑶卿、金秀山往事。《窥妆楼剧谈》,谈旦角戏,《江湖老伶记》,谈薛瑶卿、吴桂芬、钱金福等,别于都下老伶而言。《说曲》,极推重徐凌云,谓: “歌与白,固已超超,然尚为人所易能,其面目之传神表情,则多出天授,且又加以揣练,故能毕妙毕肖,求之昔之名伶中,亦不数数觏也。”徐为上海“双清别墅”主人,于一九六六年春逝世。其它如《爨弄自述》《天津昆曲家表》《云裳艳索隐》《登场琐记》《粉墨轩渠录》《粉墨百表》《瞿俞趣事》《义伶程艳秋》《两义伶记》,一谈刘奎官,一谈贾璧云,《京沪伶人衣饰比》《释辙》《一鉴楼歌舞记》《歌场纪事》《天蟾名伶小评》《钟吕正响》《捧角秘史》《论学谭调》《述剧装》 《誉金少梅》《箴小翠》《论新剧本》《白眉王九》,谈老伶工王玉芳。女伶小桂红夭折,为撰《小桂红传》,并为《悼红集》作序。《寒云说曲》、《歌场闲话》《哀潘月樵》《丹桂一夕剧》《岁阑雅集》,谈与童曼秋王艳芳姊妹合演事。《碧艳妙歌记》,谈与金碧艳同演《审头刺汤》事,《梨园景事》,正徐慕云之误。他又自己编了一个理想派剧本《鸡声》。别有一个独幕剧名《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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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文不但能坐而言,也能立而行,自己粉墨登场,现身说法。除上面所谈与童曼秋、王艳芳姊妹、金碧艳合演外,又民国八年,为赈灾出演上海新舞台,冯小隐为编《红拂记》,克文饰李靖。又与潘月樵别演一戏。是年年冬,应张謇之邀,赴南通客串,与小荣祥合演《折柳》,与欧阳予倩合演《审头》及《佳期》。有一次梅兰芳请与克文合演《洛神》,由克文饰曹子建,克文以不日北上辞。又一度与某伶合演《回营》,他饰太宰嚭。又与姚元爽合演《惊变》。又与王汉伦合演《牡丹亭》等于百星大戏院。他的日记中也涉及,如云: “王汉伦来,同习《琴挑》表白。” 又曾与俞振飞合演《群英会》,克文饰蒋干,振飞饰周瑜,铢两悉称,且饶书卷气,观者无不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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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谓官生一角,北方推程继先,南方推俞振飞。他又与人摄戏照甚多,如《群英会》,有与程继先合摄的,有与王少芳、夏荫培合摄的。又与王少芳合摄《胭脂褶》。又与汪笑侬合摄《管鲍交》。又演《惨睹》,饰建文帝,影载《游戏新报》,范君博题诗其上云:“有脚不蹋河北尘,此身即是建文身。闲僧满腹兴亡史,自谱宫商唱与人。”他演该剧,触及自己身世,沉郁苍凉,回肠荡气。方地山听之,为之潸然下涕。他演《审头刺汤》,小宴惊变,极昆乱之妙。林屋述其串剧经过云:“寒云先试乱弹,其声不宜,乃习小面,以白多而唱少也。试昆曲,其声宜,则唱官生、小生而兼小面。有武进赵子敬者,善笛工曲,乃从而拍焉。”又云:“赵子敬谓《拾金》,南北曲也;《惨睹》,小宫调也,此二剧最难。寒云先学之。曰吾若能得其难者,则易者迎刃解矣。而学之半载,白不上口,腔不归工,劝其改习他剧,不听,岂知用志不分,乃凝于神。

袁克文

又数月,豁然悟焉。由是更学他剧,率不过数日即工,然必与善昆者讨论其腔调,考正其字音。其乱弹剧,皆为北京老伶工所授。 《审头》而外,尚有《乌龙院》之三郎,《逍遥津》之华歆,《琼林宴》之樵夫,皆工妙无匹。而昆曲中小生、官生、小面剧,其能者数十出。”又云:“寒云善昆曲,尝自谓所学为赵逸叟一派,与吴癯安、俞粟庐等不同,虽无党同伐异之论,而自负不凡,字准腔圆,确臻上乘,惜爨弄甚稀,音嫌微低,不宜于海上舞台耳。京剧最喜扮小丑,《审头刺汤》之汤裱背,《逍遥津》之华歆,《群英会》之蒋斡。每语人曰:“汤裱背、华歆、蒋斡诸人,或为小人得志,或为枭雄助焰,或为书呆受绐,其境遇截然不同,现身说法者,应推想其当时心理身分,庶可吻合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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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文的收藏是多方面的,他的弟子俞逸芬有《寒云小事》,谓其师“搜罗之广博,考证之精审,皆足以自成一系统。集藏时间,大约宋籍与古泉同时,而金货与邮票亦不相先后,考其日记可知也。所藏宋本几二百种,因自署‘皕宋书藏’,百城坐拥,殆驾黄荛圃‘百宋一廛’而上之。予藏有《友林乙稿》印本,及先师手写所藏《宋本廿八种提要》,约略可以窥见一斑。《乙稿》序跋以外,钤印特多,如‘皇二子印’,则当洪宪之际,欲藉此以自晦也。如王冰铁所治廿八岁肖像印,则藏书时年岁也。”据我所知,如宋刊本《鱼玄机集》,为黄荛圃旧藏,跋识累累,且有曹墨琴、张佩珊、玉井道人三人所题。知林屋女弟子汪碧云善书,乃以明宫人朱漆粉盒,托林屋转贻碧云,请碧云题写该集上,而具四美。某岁,克文因急需现款,把该集与古泉一箧,向丁仲祜抵押三千元。后傅增湘欲得该集,不惜重价,克文又向丁赎回,让归傅有,书上即有“皇二子印”。东莞伦明《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云:“一时俊物走权家,容易归他又叛他。开卷赫然皇二子,世间何事不昙花。”识云:“袁寒云克文,于乙丙间大收宋椠,不论值,坊贾趋之,几于搜岩熏穴。又多内府物,不知如何得之也。项城败后,随即星散,大半为李赞侯、潘明训所有。诸书首皆钤‘皇二子印章’。”他又获得宋代原刻三坟之书,以证三坟古有而火于秦之说为不确。

袁克文书法

古泉收藏很多,如王莽布泉、铅泉、银泉、金错刀,宣和元宝银小平泉,方地山便以政和元宝和银小泉赠之以为偶,原来政和皆通宝铁泉,重宝已稀有,元宝泉那是很珍奇的。后来方地山既得金代崇庆通宝,贞祐通宝泉,知克文有金天兴宝会小泉,以汉莽货泉厌胜奇品作为交换。又从董康经处易得元承华普庆泉,银质,为元小泉中所仅见。他很喜爱,佩不去身。一日易衣,忘末解下,便被浣衣人窃去,他非常痛惜,悬二百求之,不得。过了数年,忽有人持泉求售,即为该泉。失而复得,他又大为庆幸。又南北朝宋废帝的永光泉。泉品之繁多,那是不胜枚举的,他的《钱简》《古逸币志》《古泉杂诗》《货腋》等作品,是连篇累牍的谈着。他又写了一篇《还泉记》,纪与人交换泉物的趣事。原来他以徐天启小平泉,易方地山金铜銙牌;以元皇庆通宝小银泉,易黄叶翁汉鎏金九狮纽梁玉玺;以蒙古大朝通宝小平银泉,易丹翁宋拓明拓合璧汉景君铭。可是这三泉,为他囊中的最上品,尤以大朝泉为元没有建元前之年号,载《山左金石志》,为世所寡有。易去了,时萦梦寐,不能或释。后来丹翁知道了,以大朝泉见还,且知彼好汉碑,亦不索归原物。他觉得过意不去,把奚铁生、魏柳洲合写的唐宋词八种为报。丹翁素喜长短句,欣然持去,也就各得其所了。又太平天国金货,重九钱七分。据云虽造成,而西洋各国,以太平天国非正式成为一国,不许通行,天王一怒尽毁之,此枚流出很不易。研究太平天国史料的简又文,曾约一观。

袁克文书法

又太平天国纪元银锭,又徐世昌大金币,和银质的徐世昌纪念币相同,那是把银质币的模型而铸金的。又清饷金,乃左宗棠西征时所造,与饷银饼并行。又光绪银元有回历一千三百十二年字样,那是行于西陲的。又乾隆五十八年所铸银币,当时廓尔喀侵西藏,既平,铸以颁赍藏人者,侯疑始得于京中,转让克文。又西藏古金币,那是黄叶翁于清季官都中,西藏喇嘛人觐,翁于喇嘛随从中易得五枚,以其一贻克文,克文有西藏银币二,分其一为报,古金币上有回文,不认识,克文拓出,登报请人译之,愿酬所书屏条四幅。又把所藏五十金泉,风花雪月大秘戏泉装成小椟,椟盖方地山书,金铁芝刻。他又从中国古泉推而广之,兼收并蓄各国金银稀币,如古印度银泉,为张叔未旧藏品,又古印度金货,葡萄牙古金币,乃七世纪物,曾载倪氏《古今钱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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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昭通年号的安南银币,乃余艇生藏,以赠克文的,载《古泉汇》。又法国二十法郎金货,上有拿破仑像。又十八世纪意大利联邦威尔斯共和国银币。又十九世纪的金货。又埃及一百僻阿斯特金货。又韩国光武二十圆金货。又希腊若耳塞第一世金货。又保加利亚匪地难德第一世金货。又塞尔维亚米兰第一世金货。又罗马尼亚加罗一世金货。又日本元治元年银钱。又古东罗马金货,上有东罗马帝福加司像,以三百元购得。又法兰西沙尔第十金币。又拿破仑一世金币。又罗驾古铜货,正面有尼禄像,背面为女神。另一铜货,正面戈谛安像,背面为女神。又英吉利佐治第二世币。又爱德华三世币。又日本古金币,一安政,一天保,二百年前物,是黄叶翁之友颜仲留学日本时所得,易克文书联,克文写二联报之。一:“沧海万流曾濯足;春淞一翦且浮家。”又一:“抱癖嗜痂君独异;笼鹅换字我应惭。”克文又取自藏的金银货币,精拓各二纸,凡二百余品,用玉版宣纸,装裱成四厚册,每纸都以精楷亲加题注,外用明瓷青纸为衣,颜曰“世界古今货币一斑”,共两部,一自存,一让人。总之他所藏的共有七十余国,并征求“世界货币图谱”。这许多金质稀币,后来生活困难,都由周作民介绍向金城银行作贷款质物。

袁克文书法

他不仅收藏硬币,纸币亦兼收的。曾登报征求纸币:“中国古旧已废之纸币,宋代曰交子,曰会子。金代曰宝钞,曰宝会。元明清均曰宝钞,清又曰户部官票。如有以此数类见让者,毋任欢迎。”

印章颇多名贵珍稀之品。如汉代私章牧躬印,汉溧阳侯印,汉秦嘉印,汉陈成印,玉质,佩不去身,在沪被妓流所见,攫去,谭踽庵夺回,后与丹翁易物,心不释,仍易归。汉白琉璃印,白若羊脂。汉缘琉璃印,绿若翡翡,成为一对隽物。又匈奴官印,又东晋虎头将军印。又梁孝王玺,玉质,自黄叶翁处易来。又梁庾信玉印。又明杨继盛朱文印,认为忠烈遗物,辉映天地。又绛云楼书画印,象牙质,白文,鹿纽,高寸许。又柳如是联珠铜印。又卞玉京牙印,作卞赛朱文,瘦劲有力,克文自谓:“触手腻泽,疑有脂痕在焉。”又薛素素联珠印,云影环纽,黄金铸成,重九钱七分,因撰有“明侠女薛素素金印记”。又赵悲庵摹汉镜铭石章。最名贵的,当然要推刚卯和严卯了。他得刚卯于西子湖头,白玉明润,如冰如雪,隶文浅刻,直一小汉碑,诧为奇宝,颇以不得严卯为匹,引为遗憾。丹翁告之,严卯为道州何子贞曾孙星叔,见之于吴门潘氏,鬻三百金,星叔力不胜,便由丹翁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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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文愿以千金重宝及宋刊《韦苏州集》易归,与刚卯合。丹翁允之,该印为玉质,长寸有二分,方六分。克文因名其居为“佩双印斋”,作文纪其经过。既而有人认为克文以重宝易赝鼎,克文听了大发脾气,在报上刊登广告,征求刚卯、严卯:“不佞比千金宝易严卯,人皆目为痴,不知人之不痴者,岂足与言好古哉! 或竟谓严卯为时人所造以愚不佞者。不佞诚愚,而时人有此神技,可以颉颃周秦,超迈魏晋矣。既有此抱神技之时人,则刻制易易耳。兹特悬两千金,如有以刚卯严卯类于不佞所藏而见让者报之。仅有其一者,刚卯报金五百,严卯倍之。”后来何星叔有诗贺之云:“二千年后求知己,双印斋中有主人。已幸燕环归寝阁,更看龙剑合延津。摩挲字比金刀古,赠答情如玉案新。笑我西施亲网得,却无艳福享横陈。”又克文有《洗印记》,亦纪其得印之奇迹,略云: “……于洹上农家,以玉珮及银币二,易得魏武帝幼子曹【整】印,适端陶斋信宿村中,便持印往质,端据印赞叹,称奇者再。取印泥拓数纸,印留无还意,且即日欲行,忧之。会群饯端于别馆,乃乘隙人室,怀之以归。后印一度堕颐和园,再堕于西苑之北海,悬赏求得,又为友人巧取而去,以计赚归,系襟带间凡十年,既而与古匈奴玉玺,汉秦嘉玉印,汉虎牙将军银章,同藏宋代错金镂银宝匣中,日夕置枕侧。一日,出印摩挲,坠唾盂中,加以洗拭,忽露光色,用布磨擦,采泽毕现,乃古之紫金。认为获于十载前,昭于十载后,喜而写《洗印记》纪其事。”至于这个铁匣,旧为阮元藏秦汉印的,方地山以四百金获得,克文爱之,以明刊《左氏春秋》、清刊《四朝诗》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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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方面,他所以署名寒云的《蜀道寒云图》,是足以代表的。又唐人写《洛神赋》。又有宋赵大年《风尘三侠图》精品。以不喜巨幅,拟让售,授诸范仆,结果被一姓宋的骗去,且避而不见,便登报限三日内把画送还,后来不知是否珠还合浦。明女史马邢慈静画观音,纸本白描,称为妙品,罗两峰所绘的《舟中吟诗图》,是为翁覃溪而作的。又吴梅村书札,别有牙牌酒筹,百年上物,命其长媳初观摹录,发表在《晶报》上。时人之作,他也很珍视,如陈巨来为他刻的象牙六面印,他认为其中“君子豹变”一印,与汉印同钤,不能辨别。集峄山碑字书联赠之:“制书刻辞,能为金石;长年久乐,道在高明。”又王克琴绘牡丹,梅兰芳绘红衣达摩合锦扇,又临沂崔涤亵以桃核精雕达摩像赠克文,他说“不让古之核舟”,酬之以诗。梅兰芳以画鸡竹直幅赠克文,克文题之云:“行思画重宣和谱,千载梅家又见君。雄汉雌秦超象外,漫持翠帚拂青云。”注:“《宣和画谱》:‘梅行思画鸡最工,号为梅家鸡。’”克文又画梅花便面酬梅兰芳。方地山为作“豹岑”嵌字联:“窥豹一斑容我说;遥岑寸碧与天齐。”又余冰人书扇赠给他,他再索沈寿小绣品,颇以未获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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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文的收藏面很广,香水瓶也是他所爱好的,他认为香水瓶晶莹剔透,精巧玲珑,制作各各不同,尤其是带有香泽,一瓶在握,似亲绝世婵娟,这是很好的玩意儿。他的日记,便有一则:“归途市得香水一樽,香静而永,樽以白琉璃雕弥勒像,欢喜庄严,仿佛唐造像焉。”所以他的居室中,往往把香水瓶杂置在铜瓷玉石书画骨董间,虽不伦不类,然有高有矮,有方有圆,有大有小,有浑有扁,错落散列,却也光怪陆离,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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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喜藏秘戏图,既有秘戏泉币,又欣羡曼青的秘戏小镜,为题二诗:“并头交颈镜中窥,相对何须更画眉。此是同心双结子,曾从袖底系人思。”“六朝小镜范菱华,堪与摩挲遣有涯。何似大泉图秘戏,横陈一例尽无遮。”他搜罗的秘戏图,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尤以法国的一套,设着彩色,最为冶艳。他又登报征求裸体美人照片,亦获得相当数量。

谈到嗜好,他的鸦片烟瘾很大。这时的大米大约每石十元,他的鸦片烟的消耗,每天却非二十元不办。原来他没有事做,总是一榻横陈,无限度的吸着,朋好中的瘾君子,也来帮他狂吸。替他煎烟的当差,多少揩些油,所以这二十元一天的鸦片消耗,并非惊人之笔。他因高卧惯了,除却出门,总是短衣,不穿长袍。朋好来,也是短衣相见。他又懒于出门,几件长袍,老是挂在衣架上,难得穿着,尤其寒暑易序,一搁数月,他自己也忘记了,佣仆们往往偷他一两件出去卖了,他糊糊涂涂不加查问,但是说他糊涂。他有时却精细得很,厨子买了一只鸡回来,他却问若干钱一斤,共若干斤两?厨子回答了他,他说:“你去找个秤来,让我亲自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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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抽烟,起身很迟,有人去访他,在晚间九时左右,总以为这时他必定起床了。不料到了他的寓所,他尚高卧未醒,由他的小舅子唐采之出见,且深致歉意,说他起身,大约再要过两三个钟头,请稍迟再来。又道:“明天一早来,也可以见到,因为这时尚未睡觉,过午又复蝶梦蘧蘧了。”颠倒昼夜如此,难怪不能永寿,后来他也觉得这样下去,与身体健康有关,便立志戒烟。他在丁卯八月十九日的日记中云: “延浦生应仙以其自制丹药,为予戒绝罂粟膏之嗜,即自今日始,永与之绝。”二十日云:“痼疾既除,身体遽爽。早起,偕佩文访芥尘。”二十一日云: “雨,寒,微不适。林屋来,劝予仍进罂膏,予略进,呛逆不可,亟弃去,誓决不再进。”二十二日云:“仍服浦生药,疾良已。衷怀快甚,知从兹烟癖断矣。芥尘来。”二十八日云:“得眉云书。予自除痼疾,饮食渐加,起居有序,十四年之束缚,自此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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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若干时期,克文体觉肥硕,貌交丰腴,曾摄了小照,与未戒时之照片同刊登《晶报》上,这样一宣传,浦应仙的戒烟丸生涯大好,他在门上挂着“浦子灵速戒烟丸”的牌子,可是一般文化较低的人们便称他为“浦子灵”。他也以浦子灵自居。这和上海的“美丽川菜馆”,大家呼它“美丽川”同一笑话。

他因烟癖故,嗜进水果,更喜啖荔枝,品评之下认为:“糯米糍为最佳。桂味荔枝,肉坚皮厚,刺凸味甘,微澹而芳,尤上品也。”烟癖既除,嗜进水果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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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照相,在杂志及报上见到者,如丙辰年他年二十七岁,在北京西郊玉泉山畔摄一影,称为“听泉图”,范君博题诗,有“此中过尽惊鸿影,多汝王孙听水流”之句。又清京官时代御朝衣冠的小影,又与眉云合影,又与佩文合影,又与周南陔、周瘦鹃结盟弟兄合影。又天马会中影,又游西山碧云寺与江南蘋、栖琼合影。又戎装影与何海鸣的儒服影并刊《晶报》。孙癯蝯题一谐诗云:“伟人未必非公子,公子何尝不伟人。颠倒衣裳为狡狯,教人疑赝又疑真。”注云:“寒云海鸣二君同时以其小影,揭诸《晶报》,以两人貌肖故也。一戎装,一儒服,若非张丹翁为之题识(按:海鸣上冠以将军,寒云上冠以公子),咸疑戎装者必海鸣,儒服者必寒云也,乃竟反是,奇已! 余与寒云稔,海鸣则未谋面,姑就小影,为求辨别,则寒云戎装而书生文秀之气卒然见于其面,海鸣虽儒服而其眉宇之际,稍含杀伐气象,为寒云所无者,此则两君面貌之同而不同者也。”与汪笑侬合摄戏照,揭载《晶报》,张庆霖谓为“盗宗卷”,刘公鲁谓为管鲍交,引起争论,互相攻击。结果克文作一谐诗以解纷。又与王秀英、富春楼六娘合影,克文居中,王在左,富在右,颜之为“拍肩图”。克文很昵六娘,赠以一匾“海上潮声”,取唐人“潮声满富春’’句意,后毕庶澄征召六娘,克文踪迹才疏。又与圣婉合影,又与碧云合影,赠给周瘦鹃的很多,惜经战乱,或已散失或以受潮漫漶,完好者只留一帧。喜观电影,与电影界人士颇多往还,管海峰摄一片,名《红粉骷髅》,即以“袁寒云编剧”为号召。

克文爱猫狗,有一次他的爱猫病了,登报征求药方云:“家育狸奴一,已十年矣,日随卧起,能窥人意,比忽右目流水,色紫如血,而凝如珠。不佞不知医术,敢乞善育猫者,能惠方愈之,当厚酬无吝。”有一次登征狗:“予夫妇皆爱狗,而予尤喜其小者。前岁曾登报访求,笛工程桂生引一鬻狗者来,袖藏两小狗,毛色如一,长仅五寸弱。予时正人寝,佣妇忘言之,此狗遂为他人所得。予至今戚戚憾焉。如海上人士,有以此类小狗见让者,除酬厚值外,更以拙书联屏为报。今予豢二雏狗,长五寸强,一金黑,一黑白相连,日日躬为洗浴,颇以为乐。惟恐渐长渐大,不如生成小狮子狗之怡人也。”他自沪返津,把所蓄猫狗,带回津寓。又在《晶报》上登一书画易物广告:“凡读本报者,不必现金易书画,只以下列各品相易可也:一、邮票奇品;二、北京种极小狮子巴儿狗;三、古泉;四、裸体照片;五、关于金银货币及邮票之英文书报及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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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文最脍炙人口的诗要推“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那一首了,但谁也记不得全诗。三四十年前周瘦鹃知道我写袁克文往事,便把它载在《紫兰花片》中的《历史中有位置的一首诗》全文见寄,原原本本,这是很珍贵的资料,现在把它录在下面:“《星期》周刊中的健将毕倚虹做得一手好小说。这回他从西子湖边赶来顺便要见见寒云,寒云也很要见见他,便推我做了个介绍人,同着倚虹上寒庐去。两下里一见如故,促膝深谈。倚虹忽对寒云说: ‘你有一首诗,将来在历史中有位置,就是民国四年份,反对洪宪帝制而作的。’寒云道:‘不错,当时曾有这么一首诗,可惜我不留稿,又是健忘,如今竟想不出说些甚么话了。’那时我在旁沉吟了一下,只记‘莫到琼楼最上层’一句,任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再也记不起第二句来。昨天偶翻旧报,却翻见了这首诗,即忙录在下边。诗题叫做《分明》。那诗道:‘乍着微棉强自胜,阴晴向晚未分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