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将代表什么生肖

两匹六零后千里马竞逐 依田纪基、刘昌赫激斗史(一)虎痴的复仇,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弈道秋声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三将代表什么生肖1

  一直对老萧给予大力支持的海纳百川兄“点菜”,希望看到依田纪基与刘昌赫的对决。海纳百川兄说:“想看看日本本格派棋手是如何力挫草莽英雄的,非常好奇富士通杯冠军为何就被日本当年的二流棋手压得抬不起头。”确实,当年这也是世界棋坛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在日本棋界被六超压制迟迟难以真正出人头地的依田纪基,到了国际赛场上,对阵当时不可一世的韩国四大天王却总能占据上风。除了对曹薰铉总成绩旗鼓相当(历年正式比赛5胜5负),对徐奉洙、李昌镐、刘昌赫都显示出“苦手”的姿态,以致于那时的依田被誉为“韩国克星”。

  依田曾是李昌镐的克星,众人皆知,比较起来,他对刘昌赫其实说“赢得多些”更合适,还不能说压制。两人曾在应氏杯、三星杯决赛中交锋,各胜一次。在刘昌赫名局系列中,老萧介绍过他在SBS杯和应氏杯上击败依田的两局棋,现在这个系列以依田为主角,自然是他的胜局为主了。富士通杯系列漫长,秀行名局系列又刚开头,现在再来新的系列,似乎有点混乱,但主要是想让大家多方位了解围棋竞技历史,不到之处还请海涵。

  依田纪基与刘昌赫同年出生,依田是1966年2月11日,刘昌赫是1966年4月25日,只相差2个多月,按照中国属相,两人都属马,也确实都成为世界棋坛的千里马。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中国棋手代表是1964年的马晓春和1967年的俞斌,这两位都曾在世界大赛中与依田、刘昌赫反复争锋,构成了三国六零后棋手争锋的主旋律。

  依田纪基在日本棋界年少成名,1980年入段的他,次年就夺得棋圣战初段组冠军,1983年便升为五段并夺得新人王冠军,被寄予厚望。到1990年,依田共五次夺取新人王,至今仍是这项赛事夺冠次数最多者。他还在1984年打进名人战循环圈,创造了当时的最年少进入循环圈的纪录。依田担任首届中日擂台赛日方先锋,在1988年的第四届中日擂台赛上连胜中方六员大将,写下先锋会主帅的传奇。可以说,少年到青年时期的依田,就是日本围棋最看重的六超接班人。但他在日本国内七大棋战中总是难以突破,与今日的井山裕太比较,差距颇大。

  刘昌赫的道路与依田大为不同,他业余棋手时代表现出色,但直到1984年才成为职业棋手,算得上大器晚成。不过进入职业棋界后,刘昌赫势头迅猛,1988年以三段身份在韩国大王战挑战赛上3比1击败如日中天的曹薰铉,很快跻身韩国天王级棋手行列。

  随着世界围棋大赛的创办,作为日韩两国年轻棋手的代表,依田纪基与刘昌赫不可避免地开始了激烈争夺。1991年,三国擂台赛推出,第一届为SBS杯,担任韩国队先锋的刘昌赫取得三连胜,第三局就是击败了依田纪基,那是两人首次交锋。那盘棋详见2018年3月4日推介的刘昌赫名局系列(4)。

  第二年,三国擂台赛更名为真露杯,日本队先锋宫泽吾朗先胜中国队先锋邵炜刚,然后不敌继续担任韩国队先锋的刘昌赫。第三局刘昌赫再胜中国队二将俞斌,第四局迎来了与依田纪基的第二次对决。

  是刘昌赫再创三连胜,还是依田复仇成功呢?

  第1届真露杯三国擂台赛第四局

   黑:依田纪基 八段

   白:刘昌赫 五段

   共189手

   黑中盘胜

  对局日期:1992年12月13日

  对局地点:韩国首尔

  当时的刘昌赫还没有成为世界冠军,本局前一个多月刚刚在第四届东洋证券杯八强战上被李昌镐淘汰。而依田纪基半个多月前,在第七届中日擂台赛上输给了俞斌。两人都憋足力气,要在三国擂台赛上创造佳绩。

    第一谱 1-50

与前一年的SBS杯一样,依田纪基猜到黑棋先行。

依田被称为“虎痴”,给人的印象是咄咄逼人的凶悍风格,其实他的棋风是比较典型的日本本格派,堂堂正正。

到黑19,双方都中规中矩。

白20飞,刘昌赫的积极手法,但被黑21托角,容易落空。

黑23断,依田手法娴熟,到黑29拆二迅速安定。

白30、32也是棋形,但黑有33的顶,黑39退后已基本活净,白棋无甚收获,黑简明易下。

黑43时机恰好,白棋不敢用强,黑棋又得以先手加强。

黑49大跳逸出,依田的节奏把握得很好。

    第二谱 1-50(即51-100)

白4是刘昌赫的强手,黑5、7冷静的本手,不给白棋强攻的机会。

黑9以下步调甚佳,依田安定左边上下两块后,实地明显领先。

白棋必须在右下黑空中出棋,刘昌赫白26、28要求做劫。

黑29跳补显示依田的功力。

白棋如果单纯活角仍不满意,刘昌赫白30夹,咄咄逼人。

黑31这下只能开劫了。

为了打赢劫,依田无奈找了黑37、43的损劫。

白46巨大,黑47虽得以消劫,但白48、50可以掏掉右上角,刘昌赫的胜负手奏功。

    第三谱 1-50(即101-150)

黑5补棋后,转换结果白棋得利,刘昌赫扳回局势。

白6还可以二路托,前谱白30留下的后续手段。

但黑7长时,白8跑到右边小尖,期待黑棋应一手,败招!这一手要在下边二路接住,局部留有活棋。

黑11刺,白12现在只好接。

黑13挖,直刺肺腑的强手!

有了黑11做接应,白16只能接在这里,黑17将下边全部断下,收获巨大,刘昌赫大势已去。

黑21开始安全运转,黑27挡下也成为先手,依田抓住瞬间的机会确立了胜局。

黑29还能挡回去,刘昌赫想必肠子都悔青了……

依田以下不再冒风险,简明收束。

    第四谱 1-39(即151-189)

优势下的依田冷静无比。

刘昌赫四处挑衅都找不到机会,黑39后,白棋投子。

 

  该稳健的时候稳健,该发力的时候发力,依田纪基就这样在与刘昌赫的交锋中首次获胜,为一年前的失利复仇。

  不过下一局依田便输给了中国队三将曹大元,未能达成连胜。第一届真露杯最终是韩国队主帅曹薰铉击败日本队主帅武宫正树,韩国队捧杯。

  而依田与刘昌赫的恩怨才刚刚开始,下一年的三国擂台赛,他们还将争锋。

  依田纪基执黑189手中盘胜刘昌赫

   年轻时的依田英气逼人

  刘昌赫面对纹枰

三将代表什么生肖2

中国邮政将于2020年1月5日发行《庚子年》特种邮票1套2枚,图案内容分别为子鼠开天、鼠兆丰年,全套邮票面值为2.40元;小本票1本,售价12元。

2020年是农历庚子年,即生肖纪年的鼠年。鼠在十二生肖中居第一位,与十二地支配属“子”,每天夜半11时至翌晨1时称“子时”。古人认为,天地混沌的状态是在子时初分,而子时正是老鼠最活跃的时间,所以子时属鼠。第四轮生肖邮票通过深挖文化理念,以“家”为核心概念,将生肖的形象特点与中国人的家国情怀巧妙结合,赋予生肖形象“合家欢”的生动设定。

《庚子年》特种邮票延续第四轮生肖邮票的创作理念,采用小写意装饰画法。邮票第一图为“子鼠开天”,一只可爱的老鼠腾空跳起,抬头望天,奋力咬破混沌,寓意民间传说中的“鼠咬天开”,同时老鼠跳跃的姿态也寓意鼠年生活节节高;第二图为“鼠兆丰年”,两只大老鼠带着可爱的小老鼠侧身远望,身边是寓意丰收的花生,表情欢喜、得意,寓意2020年五谷丰登、生活幸福美满,也包含“鼠到福来”的含义。

该套邮票由著名艺术家韩美林先生担纲设计,延续第四轮胶雕套印工艺,由刘博雕刻,北京邮票厂印制。邮票使用了两项升级工艺。一是首次运用了激光雕刻制版技术,在雕刻精度、细节表现方面全面升级;二是首次使用无色荧光油墨,表现太阳一跃而出的效果,展现“鼠咬天开”的画面。

发行当日,中国邮政集团公司山东省分公司将于山东政协大厦维景大酒店三楼多功能厅同步举办“庚子年”生肖贺岁季启动暨生肖邮票发行四十周年主题展活动。活动将邀请山东省文旅厅、大众日报社等多家单位共同揭幕庚子年特种邮票,并正式启动山东省庚子年生肖贺岁季活动。

仪式后,山东邮政还为全省集邮爱好者准备了一场集邮的饕餮盛宴。活动邀请到本次庚子年特种邮票小本票的设计者,同时也是中国邮政集团公司邮票印制局副总设计师王虎鸣先生,为大家带来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关于生肖邮票四十年的主题演讲。

王虎鸣,1987年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设计系,2001年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研究生课程班学习,现为中国邮政集团公司邮票印制局副总设计师;鲁迅美术学院硕士生导师、客座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平面设计艺术委员会委员、国际平面设计协会联合会会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87年至今先后设计邮票140余套、邮资封片200余枚。设计的邮票多次在国内、国际获奖。其中《中国皮影》 和 《何香凝作品选》邮票荣获第九届全国美展优秀奖、《二十四节气》邮票入选第十三届全国美展进京展;《梁山伯与祝英台》小本票和《唐诗三百首》邮票分别荣获国际政府间年度最佳邮票创新奖。主要代表作品有:《中国大龙邮票发行一百一十周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纪念》、《香港回归祖国》、《中国首次载人飞行成功》、《中国探月首飞成功纪念》、《申奥成功》、《2008北京奥运会会徽吉祥物》、《火炬接力》、《奥运场馆》、《唐诗三百首》、《文房四宝》、《梅兰竹菊》、《福禄寿喜》、《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中国书法》、《中国民间木版年画》、《故宫建院九十周年》、《二十四节气》、《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等邮票。

此次活动现场准备了包括“生肖40周年专区”、“珍邮专区”、“文创专区”、“生肖衍生品”在内的四大专区活动,广大集邮爱好者既可以饱览多年来罕见的珍邮佳品,也可以在现场直接购买相关产品,并获得王虎鸣先生的亲笔签名。为了此次盛会,山东邮政特地准备了100余种各种价位的生肖相关产品,相信一定可以满足集邮爱好者对于生肖文化集藏的各种需求。

除了启动仪式和主题邮展,山东邮政还为此次活动准备了丰富多彩的互动活动。如可前期在市区指定网点预约和自己生肖相符的第三轮生肖邮票,现场直接领取。现场消费后可获得抽奖机会和满额赠礼的优厚待遇。针对此次活动,山东邮政还特地为生肖特种邮票发行四十周年印着了十二生肖主题戳各一枚,分别放置于市区内指定的十二生肖主题邮局当中,这当中,“生肖、四十周年、主题邮戳”等多种元素浑然一体,为近年来收藏界之少有的极其有意义的纪念戳记。

据悉,自2020年1月5日邮票发行之日起,广大集邮爱好者可在全国指定邮政网点、集邮网厅(https://jiyou.11185.cn)、中国邮政手机客户端、中国邮政微邮局集邮微信商城购买,出售期限6个月。同时发行的《庚子年》邮票版式三将用于赠送给预订2020年全年纪特邮票的订户。

附:2020年“庚子年”生肖贺岁季启动暨生肖邮票发行四十周年主题展12生肖主题邮局网点名录

找记者、求报道、求帮助,各大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点情报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体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我要报料

三将代表什么生肖3

结巴三姓陈,名建国,兄弟五人,排行老三,因“囗吃”大家都叫他“结巴三”,他身高不足一米七,黑脸,长相勉强算得上一般,常窥镜自视,有一回他看看家里没人立马又跑到镜子跟前自我欣赏起来。他一边看着自己的脸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长…得…行…呀,‘一般一上’,为什…么…找不到…对…对象?” 这话被东间屋里躺在床上的母亲听到,她在和别人闲聊时不经意间将此事和盘托出,因此结巴三又得了一个绰号: “一般以上”。自从“一般以上”诞生后,名气越来越大,没用多久就取代“结巴三”这一俗名,人们再称陈建国时一律用“一般以上。”

结巴三今年已三十一岁,媳妇还没找到,看着哥哥和弟弟们出双入对的,心里有时很不是滋味。近两年来他是家里的工作重点,全家人都在为他找“媳妇”出主意想办法,可还是没有着落。说起结巴三找不到媳妇,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他口吃,长得也太一般,又好说瞎话,常骗人;其次是家庭的原因。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农村还是相当贫穷,如果一家有五个儿子,父母都能愁死。儿子长大了得盖房,找对象,传柬,结婚,吃喜面。这一连串的事要办完最少也得三四年,家里的积蓄几乎全部花光,这只是老大的事。可是兄弟们只差一两岁,老二或老三的事往往就被耽误了,所以老二或老三说不上媳妇是常有的事。再过两年,家里经济又宽裕些,于是又开始给老四或老五忙活,结巴三找不到对象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代表。

结巴三的母亲李大凤,勤劳、善良、睿智,为人处事没说的,左邻右舍都服她。大伙常说:就是她男人在着也不一定能娶上四房媳妇。她丈夫是在给二儿子盖完三间房子后累死的,李大凤不甘心,她想让三儿子也能娶上媳妇,让五个儿子都有媳妇,哪怕长得丑点或是二婚、憨子、傻子、瘸子、聋子、哑巴都行。

到了三十一岁这个年龄,在家撸牛尾巴想找个媳妇是不容易了,李大凤天天往大队书记家里跑,让书记帮帮忙,给结巴三找个工作。书记是本家大叔,禁不住侄媳妇的软磨硬泡,给结巴三在县焦化厂找个亦工亦农的差事。所谓亦工亦农和现在的临时工差不多,是工厂里最低层次的工人。当时企业人员的排序为:干部(包括以工代干)、固定工、大集体、亦工亦农;亦工亦农是农业户口,其余的都是非农业户口,是铁饭碗,是正式工。那时在农村谁家里出了个正式工,光媒婆就能把你家的门坎给踏断。

结巴三已经上班好几个月,可还是没有鱼儿上钩,大凤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天上午她正在发愁,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东庄的表嫂(表哥的小媳妇),寒暄之后得知表嫂家里已经揭不开锅,想借点粮食救济。李大凤满口答应,随后将烦心的事向表嫂诉说,希望表嫂能给结巴三找个媳妇。表嫂是个精明之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当即拍着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半个月后回话。那天大凤七拼八凑给表嫂弄了一箢箕麦子,并承诺如果说成这门亲事,不但这一箢箕麦子不用还,另外再送一口袋麦子。临走时表嫂说:到时可不能反悔,大凤说放心吧,只要你办成,我给你送到家。表嫂走后,大凤疼得掉了眼泪,要知道一家人一年当中只有两次才能吃上白面,一次是八月十五,一次是春节。

表嫂叫彩霞,她姨住在额头山,额头山是个穷地方;她有个姨妹还没出嫁,二十八九岁,长得一表人才,庄上的妇联主任,最近还办理了农转非。彩霞的姨夫是石油工人,和大队书记势不两立,可偏偏姨妹喜欢上书记的儿子。姨夫全家反对,姨说:“小德菊,你要敢愿意这门亲事,我就死给你看。”书记的儿子当兵,长得也好,但他们家更是反对,并且还给介绍了一个各方面都比德菊强的姑娘。听说最近已经见完面,正准备登记结婚。

彩霞原来知道一些情况但不详细,她这次来真是天如人愿。她慌忙将自己要给德菊介绍对象的事向大家进行了回报:“我介绍的这个小伙子,各方面都行,条件比那个当兵的强。依我看不如先见个面,什么情况你们自己去问,然后你们再到他庄上打听打听。”全家都相信彩霞,没人反对,遂定下六月初八见面。

德菊心里恨家人的反对,更恨那个当兵的变心太快,她盘算着如果姨姐介绍的那个人还行,就早点登记结婚,一定赶在当兵的前面,杀杀他的威风。婚姻大事她一向谨慎,但现在她却草率起来,一个美丽的婚姻陷阱在等待着她。

彩霞没呆多会就告辞回家,尽管老姨真心留她吃饭,她说等我把事办成后再踏踏实实地吃饭。老姨过意不去,给她拾掇了一篮子东西让彩霞挎走。

彩霞回到家里,放下篮子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便急急忙忙地向十八湾走去。

“大凤在家吗?大凤在家吗?”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彩霞来到了大凤家的大门前。“在家,谁呀?”“我,东庄你表嫂。”“快进来,嫂子。”大凤一边应酬,一边开门。这一天彩霞确实辛苦,为表谢意,大凤做了四个菜,买了一瓶酒,二人慢饮长谈,推杯换盏,共谋密计;当然彩霞也说出她今晚来的主要目的,丈夫做手术还缺钱三十元,说媒的事只是拉片,是其次。晚上十点多,彩霞才离开,大凤给她凑齐三十元,声称这钱是看病人的,不用还,而且还省我跑了一趟。

这三十元是怎么凑的呢?结巴三拿十块,其余每家拿五块,没钱自己去借,反正今天晚上必须交给我,尽管有的人不乐意,十点前还是交给了大凤。彩霞接过钱,千恩万谢,临走前再三安排一定照她说的去做。

大凤把全家召集到自己屋里,商议见面事宜。这是两间土墙草屋,里间铺着一张床,大凤的,外间也铺着一张床,结巴三的。在这不到二十平方的两间小屋里,两张床再加上饭桌及其它生活用品,屋里所剩空间无几,因此有躺在床上的,有坐在床沿上的,有站着的,有坐着的,还有抱着的、背着的,总之,家庭会议一人不缺。

第一件事就是房子问题。如果人家来家里看看,就这房子非吹了不可。那怎么办呢?结巴三说:我…我…我有…有…有个主…主…主意,结巴三说完这句话已憋的满脸通红,大家都听习惯了,所以没人急他,越急越结巴,倒不如静静地听他说。这时他已缓过劲来继续道:老五不是有…有一个…一个独院三间…三间半截瓦的房子吗,老五搬过来,我和咱娘搬…搬…搬到你那里去…去…去住,事成以…以后…再还…还…还给你。他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你别说还真是好主意。尽管老五媳妇一开始不太乐意但最终还是同意。

第二件事就是结巴问题,这事瞒不住,只要一张口就露馅,但又不能不说话,何况结巴三是一个话唠,这如何是好?全家急的团团转,商议了个把小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大凤拿了主意,这事先放一放,明个听听媒人的意见,她也许有办法。

第三件事:“家里没东西,让人看什么?老二说。“这事好办。”老二话音刚落,老四媳妇就接上话茬。“这年头只要家里有粮食就行,在老五的东间屋里圈上一大折子麦子,再在西间屋里圈一大折子高粱,这就齐了。“到哪弄那么多麦子和高粱?”不知谁生气地问了一句。老四媳妇没有生气,心平气和说:“咱们北边不远处有座山,名字叫米山,知道它为什么叫米山吗?这里有一个故事我讲给你们听听。”老四媳妇初中毕业,民办教师,教小学三年级,在这个家里算是个知识分子,此时可能又犯了职业病居然在这种场合讲起了故事。她说:米山是偪阳城中的一座山,城环山而建,偪阳城是偪阳国的首都。当时诸侯联军派兵来攻打偪阳国,最后只剩下这座孤城未克。就是这样一座孤城被重兵包围,联军从四月初九开始攻城,却久攻不下,便有退兵之意。就在此时,城里也弹尽粮绝,人心浮动,军心不稳,很多人已有开城投降之意;主战派中有一人献计:将偪阳城里所有的米都集中起来,撒在城中央的小山山顶,然后用东西盖上,当时正直雨天,等到天晴装作晒粮食,把粮食上面的盖头掀开,故意让诸侯联军看到,他们见城中粮食堆积如山,困不死城中军民,这样敌人必然撤退。

城里依计而行,联军果然上当,准备撤退时,有一谋士说如果城里真有一座米山般的粮食,我们还真得撤退,但如果是假的呢?我们岂不中计?为防上当可找一些臂力过人的弓箭手,站在高处向米山顶上射箭,如果箭杆射入米中说明是米,如果箭杆倒下则说明米山是假的。遂射,箭杆纷纷倒下,联军于是加大进攻力度,五月初八城破。这就是米山的来历。故事讲完了,目的是圈两折子假粮食。妙计,妙计,大家拍手称赞,粮食问题顺利解决。

会议的第四个议程:见面后如果两人都没意见,人家必来打听媒。这要是打听到坏人手里那就麻烦了,何况结巴三有那么多缺点。这可不好办,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又打听谁。家有长子,国有大臣。见大家都不发表意见,老大才说:这样吧,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注意点,谁也说不准啥时候来,又打听哪个人;不过还是要有所准备,我常到庄东头去转转,老五两人到庄西头多看看,遇见生人来时先打招呼,问找谁?到谁家去?老四你们的任务庄南头,早出晚归,装作闲逛,看看谁家来客人了,在家呆了多长时间等等,庄北边自然是老二担此重任。

第五个问题已经和媒人说好,大家统一口径,结巴三今年二十九岁,不要说漏嘴,连属相都要相符。真要成了,再改户口,那时户口管理不严,到大队会计那里说一声就行。

家庭会议圆满成功。

第二天,大凤到东庄去向彩霞讨教“口吃”的事,彩霞说尽管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安排。大凤又问初八那天几点从家里出发?表嫂说:“三儿会骑洋车子(自行车)吗?会带人吗?”大凤回答道:“会骑,能带人,只是到哪去借洋车子呢?”那时的自行车比现在的轿车还金贵。“洋车子我来借,你不用愁。”表嫂顺口答曰,然后又安排给三儿做身好衣服,到时好穿,最后才说初八那天,六点让三儿来到我家,我借好洋车子放在家里等他。大凤一一答应,稍坐片刻后急辞回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六月初二这天,德菊家也召开了专门会议。第一件事是:男方来了不能直接进家,要先停在庄北路边的树底下,大哥、二哥装作路人经过,先初试,如感觉还行,就让进家,如感觉不行就不让进家。第二件事:要工作证看,验证一下是否是正式工。第三件事:商议如果见面双方都没意见,怎么去打听媒,谁到男方家里去看看过得怎样。经过激烈的讨论,一致通过决议如下:大嫂去到男方家里看看,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去十八湾,分别从东、北、西、南四个方向同时进庄打听,德菊自己直接去焦化厂打听一下陈建国的情况。有人说这样打听不好吧,以后陈家知道了不笑话?“为了咱们的老妹能幸福,别人说几句怕什么!”三嫂力挺这一方案。于是决定如果见面后两人都没有意见,打听媒时六路人马同时出发。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六月初八来到。这天,结巴三打扮得干净利落,骑着一辆崭新的大金鹿自行车,带着媒人和礼品向德菊家奔去。路上,彩霞反复交代,一定要少说话,或者不说话,不问不说,非说不可时,一次说一个字。到了庄头,二人下了自行车,彩霞又交代道:“三儿,你在树底下等着,见有人来,不要打招呼,你自己唱歌,拣你最拿手的唱,大声唱。”结巴三自小爱唱,并且唱的还不错。其实,结巴的人读书、唱歌时不结巴。

彩霞自个向庄里走去。不一会儿,庄里走出两个男人,结巴三一看有人出来,于是引吭高歌。他吐字清晰,歌声嘹亮,甚是好听。刚出来的二人正是德菊的大哥、二哥,他们若无其事地从旁经过,但见树下那人:上身穿着白褂,袖口挽起,左腕上戴着一块手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身穿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裤脚卷起,露出白色锁边,脚蹬红色塑料凉鞋,一双黑丝袜子格外显眼。他们对视一会,没有说话,唱歌的继续唱歌,走路的继续走路。

半个多小时过去,彩霞喜笑颜开地回到结巴三跟前说:三儿,今天这头开的不错,好兆头,有戏;不过到了家里一定少说话,还有怎样递烟、怎样点火、称呼、座次等礼节及事宜交代一番,结巴三点头答应自不在话下。

彩霞拎着礼品在前边走,结巴三推着自行车在后面行,不大功夫来到家里。

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好在结巴三见过世面,并不怯场,递烟点火,登堂入室,毫不扭捏,相反倒还显得彬彬有礼。面试官们私下议论:还行,同时,他们也指出缺点,不爱说话。准岳母问:“小陈啊,今年多大了?”结巴三回答道:“二…十…九。”“属什么的?”“属虎”。准岳父问:“在什么单位上班?”“焦…化…厂”。又问:“是固定工吗?”回:“是”。再问:“任职吗?”答:“供…销…科…长。”准岳父非常高兴,他想自己混了一辈子还是个石油工人,人家年纪轻轻已当上科长,比我强,有出息。于是只顾喝水、吸烟,不再提问。德菊呢?她提着保温瓶給他续水,且笑嘻嘻说:“领导请喝水,领导你能不能把你的工作证给我看看,让我长长见识?”结巴三先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他心想,牛吹大了,她不相信,眼下只能糊弄。“谢…谢…你…給…我…倒…水,工…作…证,忘…了…带,穆…主…任,下…次…带…来。”这一问一答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原先稍微有点紧张的气氛顷刻荡然无存。“这人说话怎么单蹦?难道口吃?不对,刚才唱歌时吐字清晰,声如洪钟,一定是紧张的原因,大哥心想。“好吧,下次来时把工作证带来,让我开开眼界。”德菊见他拿不出工作证,心想也许真忘了带,相亲带它干嘛!又一掂量这事自己办的是不是有点唐突?有点让他下不了台?当她听到说下次带来时,正好就坡下驴。德菊的心很细,她观察到老爹已没意见,老娘也心满意足,陈建国说下次带来表明已相中自己,而自己的话也暗示他这门亲事没多大问题!想到这里她感觉到脸微微有些发烫。面试很顺利,彩霞非常高兴,她推辞就餐和三儿一起回去准备迎接穆家接下来的考察。

却说德菊的三哥,整个相亲会都在场,没说一句话,只是听只是看。他总觉得有问题但又不知问题藏在哪儿,父亲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才混了一个固定工,他年纪轻轻就是固定工,按常理不应该呀!更何况还是供销科长?莫非他家有人?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有人不不置可否。老爷子说:“为慎重起见,打听媒时重点打听清楚这件事,‘三,’ 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三哥畅快地答应:“保证完成任务!”

傍晚时分,十八湾陈家家里喜气洋洋。大凤收拾一桌好菜,彩霞坐在上首,边喝、边吃、边聊,谈得眉飞色舞:这事基本成了,她把今天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叙述一遍,然后说,不过三儿说自己是供销科长,这事有点麻烦,你想人家要是来打听怎么办?她三哥也是吃国家饭的,他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还有德菊那妮子,大闺女当妇联主任更不是善茬,咱们怎样对付?大凤将家庭会议的内容告诉她,彩霞听完点点头又对结巴三说:“三儿,你可要多注意,德菊那妮子好出幺蛾子!”

半个月过去,没有一点动静,大凤还没来催,彩霞自己已坐不住,她慌忙跑到老姨家里打探消息。老姨说,近几天本家有喜事,抽不开身,过几天就会去打听打听。老姨还告诉她德菊有个打算:自己想偷去焦化厂看看。

彩霞将这一机密泄露给陈家,大凤又跑到焦化厂告诉儿子。结巴三说:“娘,你放心,我有办法应付她。”

六月二十九日这天,德菊、大嫂、四个哥哥按计划而行。五点多钟从家里出发,经过接近六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十八湾庄前。四个哥哥先进庄打听;嫂子去东庄找彩霞,让彩霞带她去陈家;德菊自个向北继续前进,到焦化厂还要走七八里路。

自见完面后,穆家一直没有什么行动;陈家呢?却天天准备着。开始几天到还认真,村四周不时出现他(她)们的身影,可时间长了也就麻木,这不,今儿狼真来了,东、西、南三个方向警戒程度明显松懈。

德菊的二哥从东头进庄。天太热,人们都躲在家里,想打听却找不到人;他大汗淋漓,口渴得要命,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挑水回来的青年,才讨得水喝。喝完水穆老二方打听陈建国:“小兄弟,向你打听个人,陈建国你认识吗?这人怎么样?”“陈建国?‘一般以上?’认识,认识。”挑水的年轻人答到。“利民兄弟挑水啊,和谁聊天,是你家亲戚吧,大热天的怎么不让到家里去?”他们二人正在说话,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人来。这人正是陈家老大,刚溜达过来就发现“敌情”,他立即采取果断措施,在距二人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打起了招呼。“这人是陈建国的大哥,有事你问他吧,我走了。”说完年轻人挑起水桶向庄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应酬陈老大:大哥这人我不认识,他是过路的,口渴了要点水喝。穆家老二见自己没被出卖,笑了笑往回走去;他心想:目的达到,“一般以上”还不行吗!再者还有五路人马在打探消息呢!

南路、西路的情况和东路差不多,也都是:“一般以上。”三兄弟对打听的结果基本满意,只等老三来相会。

十八湾的北面是陈家二哥的防守阵地。他和老三的关系最铁,他希望老三能早点娶上媳妇,所以起早贪黑守在庄子北面,恐怕有人打岔。六月二十九日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庄北自己的菜园子,装作除草,其实是在那等待猎物的到来。

十一点多钟,一位三十六、七岁的男子走进陈老二的视野,他站起身来,假装干活,故意吸引那人的注意。果不其然,来人直接向他走来。“大哥好!请问这庄是十八湾吗”?“是十八湾”陈老二若无其事地回答。穆老三递过一支烟来,陈老二也没客气,他接过烟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穆老三笑了笑说:“还真需要你指点一下,去陈建国家怎么走?”“你去他家有事吗?”陈老二问。“他借我二十块钱,几年了也不提还,我到他家去要钱”。老三成天在外面骗吃、骗喝、骗小钱花,二哥是知道的,可今天到家里要账这不是上眼药吗?不行,我得挡住他,把他蒙走。想到这儿陈老二说:“欠你钱,不可能,他是国家正式工,还是供销科长,能欠账?,也许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忘记了。”陈老二只想把要帐之人撵走,所以也替弟弟吹了起来。“正式工?不可能,供销科长?天方夜谭,跟我借钱时裤子还露着腚呢!”“兄弟,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陈建国如今时来运转,他遇到贵人了!”“遇到贵人?没听他说过,遇到谁?”穆老三顺着话茬往下引。“他有一个亲戚,在部队当军长,转到咱市里当什么副市长。”“真的?”穆老三瞪大了眼睛。“那正式工、供销科长还稀奇吗?”陈老二问。“不稀奇,不稀奇,那二十块钱一定是忘记了,我不要了,说不定哪天还能用上他呢!”穆老三有点相信正式工、供销科长是真的,他说不要钱是为自己找退路。“要不要钱那是你的事,兄弟,你说要是我有这样的亲戚我也不用在家撸牛尾巴,那该多好!”陈老二感叹着。“大哥你不用感叹,说不定哪天你也能遇上贵人。”穆老三安慰道。“钱我不要了,谢谢指点,再见。”穆老三又递过一支烟,告辞而去。“不要是对的,再见,兄弟。”陈老二挥挥手,目送着穆老三,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十八湾距东庄不远,大嫂很快来到彩霞的家门。简单收拾一下,姑嫂俩风驰电掣地来到结巴三的“新家”,彩霞当然知道这新房是怎么回事。

三间红色半截瓦房,石头墙抹了缝,一进独院,位于东西路的北面。她俩走到大门前,只见铁将军把门。能到哪儿去呢?彩霞想:大凤太大意,怎能不在这守着!又一想,穆家这是突然袭击,连自己也没事先通知,怕给大凤通风报信。说不定她就在“老家”,可也不能往那领呀;如问这“新家”的左邻右舍,又怕露了馅,怎么办?大嫂并没有注意彩霞的窘相,只管从门缝里往家里看。大嫂一边看一边夸:“房子不错,院子挺大,位置也好。”“孬了我能跟咱妹妹介绍。”“如果能开开门到屋里看看,那就更好了!”显然,大嫂想到屋里看看,没有走的意思,但她的“开开门”这几个字倒是提醒了彩霞。

那个年代,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寻常人家出门时常将钥匙直接挂在大门后面,回来后将手伸进去把钥匙拿出来开门。想到这儿,彩霞伸手一试果然找到了钥匙。姑嫂俩打开门,先看了院子后进屋。

东间铺一张床,大凤的。结巴三自然住在西间,中间是客厅,摆设一般。最让她俩特别是彩霞吃惊的是:东间屋里圈了一大折子麦子,少说也得千两斤;西间屋里也有同样一大折子高粱。那时生产队分粮食,按工分和人口去分,这两折子粮食应该是十几户人家的总和,她俩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是富可敌“队”。彩霞想:难怪她说事成之后送我一口袋麦子,这是九牛一毛呀!大嫂说:“主人不在,咱们私自进了她的家,走吧,要是她回来了多难看。”姑嫂二人于是关门落锁离开十八湾。

焦化厂的大门口,来了一位漂亮女子。她就是德菊,正笑嘻嘻和门卫交谈着:“同志,我想找陈建国,能进去吗?”“你尊姓大名”?保卫科的同志问。“我叫穆德菊。“穆同志,找陈科长能进去,不过得先登记然后才能进去。”德菊登完记,谢了门卫,进了焦化厂。原来陈建国已经做完工作,他请了客,要求兄弟们帮忙,帮他演一场戏,让他混上个媳妇。大伙答应了他,条件是:事成之后再请兄弟们撮一顿。

德菊不知供销科在哪,在场里“瞎转”。门卫早已将消息传过去,陈建国已做好准备,就等佳人到来。

供销科真忙,都十二点多了还没下班。德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供销科的门口,她没有进去,怕影响他工作,她听得见也看着:“陈科长我家里有事,请两天假,麻烦你给签个字”。一个小伙子边说边将请假条递给陈建国,他接过假条头也没抬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顺手又将假条递了过去。请假的人刚走,请示的又到。“陈科长,上海一客户要求咱多发五吨货,給发不?”发货员问。“不…给…发。”科长回道。“陈科长明天下午的材料计划会几点开?”一胖子请示道。“三…点。”陈建国说。

小伙子拿着请假条出来,正碰上德菊。他问:“你找谁?”德菊答道:“我找陈建国。”“陈科长你出来,有人找你。”小伙子喊了一声。“谁…找…我?”陈建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问。“我找你,还没下班?”德菊回了一句。“你…来…了?这…就…下…班,屋…里…坐。”陈建国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回过头来对其他人说:“下…班…了,你…们…吃…饭…去…吧。”

德菊在办公室稍微坐了一会,喝了点茶,说办事路过这里顺便来焦化厂看看他。“走,咱…们…吃…饭…去。”德菊也没推辞,跟在结巴三后面。路上,骄阳似火,德菊脸上挂满汗珠。结巴三看了几次钱包才买两块冰棍,一块递给德菊一块自己拿着。德菊想:他事先没有准备身上可能带钱不多,今天正是考验他的时候,看他怎么圆这个场。德菊不敢小看他,科长什么场没经过。不过她还是说了一句得体的话:“今天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论理该你请客,可是我心情好,能不能把这个机会留给我?”结巴三已经明白德菊知道自己的钱包里面没带多少银子,她在给他台阶下。“还…是…我…来。”陈建国信心满满地说。

天太热,一块冰棍很快吃完,结巴三又将手里的冰棍递给德菊。“你怎么不吃?”德菊问。“我…不…渴。”结巴三回道。二人走了好大一会才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了下来,国营饭店,很卫生。

二人坐下,服务员奉上菜单,德菊因不知陈建国身上到底带多少钱,推让他点菜。陈建国要了两碗羊肉汤,每碗三角;两个菜,一盘豆角炒肉丝,一盘辣椒炒鸡蛋,每盘两角,总付款一元。德菊心想:只点汤、菜,不点饭,怎么吃?二人坐着闲聊,时间不长,菜上齐汤也端过来,服务员问:“羊肉汤还泡烧饼吗?”结巴三回答“泡…泡…泡…泡不起。”服务员一听他说“泡”就将四个烧饼撕开,三两下就把烧饼泡到碗里,每碗泡两个;但听到最后三个字“泡…不…起”时,却傻了眼。结巴三说:“泡…不…起,你…还…给…我…泡,没…钱。”服务员慌了:“谁知道你是口吃。”双方争执不休,惊动了饭店领导,领导说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他问:“还有钱吗?”结巴三把钱包递给经理,经理发现确实没钱就说:“这是一位特殊顾客,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四个烧饼免费。”

其实,德菊是个场面人,她有钱,她想看看这戏如何收场,万一局面失控她来收拾残局,可没想到结局如此完美。这样的结果在陈建国意料之中?这次真的长了见识,没白来一躺,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陈建国说:“咱…们…走…吧?”

二人走出饭店,德菊告辞回家,陈建国苦留不住,只得随她而去。

太阳刚落下山,六路人马陆续返回。老妈早已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等孩子们去狼吞虎咽。酒足饭饱之后,各自进行了回报,汇总结果为:除“一般以上”外,还有重大发现,市里面有人、家里粮食如山、科长是真、脑袋瓜子好使。政审合格,举家通过。

过了两天,彩霞来到额头山,女方建议七月二十八日登记。彩霞当天将喜讯报与陈家,陈家自是欢天喜地。

却说七月二十八日眨眼来到。那天德菊和陈建国领了结婚证,陈建国給德菊买了几身衣服,給亲朋好友散了喜烟喜糖,陈、穆两家各自办了几桌以示庆祝!

看着结婚证大凤表面欢喜,内心却是不安,毕竟纸里包不住火,这事早晚会有暴露的时候,怎么办?大凤越想越害怕,愁得一夜没睡着觉,她没有主意,她要找彩霞商量。

天刚亮,大凤就起来,她带上家里仅有的19个鸡蛋,包上二十张专为彩霞新烙的麦子煎饼,路上又买了二斤馓子;到东庄时,彩霞刚起床。客套过后,大凤将焦虑之事说出,彩霞笑道:“表弟媳妇,别着急,我早就替你考虑完了,咱们来个快刀斩乱麻,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结完婚,谁也没辙;我担心的是以后我姨家会恨死我,德菊会骂死我。”彩霞说完又看看大凤拿来的东西,心想:骂死也值,人家可是花了不少钱!“嫂子的意思是马上看日子结婚?”大凤问。彩霞点点头,继续往下想:大不了以后不去姨家,大凤家里有那么多粮食,我那一口袋麦子何时送来?还会不会再给我点高粱?“嫂子你在想什么呢?”大凤问。“我在想:日子不如就凑国庆节。”彩霞说完看了看大凤:“你觉得怎么样?”大凤听了一愣:“国庆节是不是太急了?”“不急出事怎么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凤也没有好主意,只得按彩霞说得去办。“看日子得知道女方的‘生辰八字’,嫂子这事还得劳你大驾”。“什么大驾小驾的,这是媒人该干的活,我这就去。”彩霞撵走表弟媳妇,草草吃了点饭后便向额头山奔去。

彩霞到了姨家,果然嫌急。姨说:买木料、解板、打嫁妆最快也得两个月,结婚就凑阳历年吧。

彩霞把信传来,大凤说:“既然亲家说阳历年,那就阳历年。”

却说穆家虽然没同意国庆节结婚,但也怕夜长梦多,怕不知哪天德菊反悔又和那当兵的搅合在一起;所以立马买木料、请木工赶制嫁妆,自然也向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透露嫁女的时间。不少人提前来添箱、送喜礼,更多人是来道贺。

国庆节穆家嫁女的消息迅速传遍额头山;穆家姑爷是正式工,是科级干部的传闻几乎是家喻户晓;穆家的名声很快超过书记家。

斗转星移,转眼来到阳历十二月二十八号,陈、穆两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就在两家筹办喜事的时候,陈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德菊有个堂叔,住在外庄。这天来帮忙,当听说侄婿是陈建国时,他大吃一惊,连忙找到德菊的父亲,小声问:“大哥,谁給说的媒?咱让人家給骗了!”原来,堂叔是个货郎,对十八湾特熟,结巴三的底细全知道。

穆家炸了锅!怎么办?紧急会议立马召开,主要成员全部到齐。会上主要有两种意见:第一种以大哥为中心,认为事到如今只好如此,理由是登完记在法律上已经是结婚,受法律保护,如果退婚就得办离婚手续,要到法庭或民政局去办,那样的话事情就会闹大,穆家的颜面就会扫地。当时社会上基本没有离婚的现象,夫妻出现矛盾大多以亲朋或族人调解为主,矛盾不可调和走上极端也是有的,比如喝农药、跳井、上吊,她们是弱者,宁愿去死也不愿去挑战道德底线,不愿去法院或民政局离婚,不愿被人笑话,不愿因自己不幸的婚姻影响家族的名誉,自杀事小,离婚事大;第二种意见以三哥为中心,认为不能吃这个哑巴亏,立马退婚。理由是不能纵容骗子骗人,不能让她们的阴谋得成,彩霞、陈家全是骗子,要起诉要离婚,要在法庭上揭露他(她)们,让他(她)们丢人现眼,让他(她)们抬不起头,让陈建国打一辈子光棍,要和彩霞断绝亲戚关系。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堂叔也列席了这次家庭会议,他说:“我有个建议:能不能推迟婚期?一来給自己留条后路留点时间考虑,二来让陈家主动提出退婚,让陈家知难而退,若是男方提出退婚,那东西就不用退还。”会议开了很久,最后采纳堂叔建议;推迟婚期,理由是喜日子应该由男方看八字而定,不然不吉利。

穆家大嫂跑到东庄把彩霞大骂一顿,顺便把推迟婚期告诉彩霞。彩霞不敢怠慢,马不停蹄跑到十八湾将自己挨骂及推迟婚期的事告诉大凤。大凤听完彩霞的诉说,道:“嫂子,她骂都是骂我的,没骂着你,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再说只是推迟婚期,不是退婚,这事还有救。”“是呀,这事还没到山穷水尽,还有救。”彩霞刚才被骂昏了头,没想到这一层。“肯定有人打岔,这人能是谁呢?”大凤自言自语着。现在轮到彩霞头脑清醒:“妹妹,谁打岔先放一边,眼下该办的事是想办法救场。”大凤把族人叫来,大队书记说:“现在只有让三儿先去磕头,去赔礼道歉,如果还不行,侄媳妇你再跑一趟。

穆家推迟婚期是假,退婚是真。但自从推迟婚期以后,各种流言蜚语扑面而来:有的说穆德菊又被人甩了,有的说穆家被骗,有的说男方进了监狱所以才推迟婚期,也有人说男方没给彩礼,还有人说女方嫌贫爱富,穆家的人就像过街老鼠,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舆论着实让穆家有点招架不住。穆家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是推迟婚期。可是舆论仍然一边倒,穆家的解释根本不起作用,甚至越描越黑。

十二月三十日这天,彩霞硬着头皮带着陈建国来到额头山赔礼道歉。彩霞让陈建国跪下磕头,德菊这几天肺都气炸,脸瘦了一圈,见彩霞来正好拿她出气,她趁彩霞不注意,猛然抬起右手在彩霞的脸上左右开弓。

这两巴掌呼得彩霞眼冒金星鼻孔流血,这两巴掌震得德菊右手发麻,这两巴掌泄了德菊腹中一半的怨气。

彩霞被突如其来两巴掌呼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妹妹你为什么呼我?”德菊说:“这不叫呼你,这叫谢你;第一巴掌谢谢你給我介绍个‘结巴’,第二巴掌谢你給我介绍个‘正式工’,第三巴掌你先欠着,等我手不疼时再补上‘供销科长’。”

这时母亲走过来把女儿推到一边,又让人給彩霞拿东西擦鼻血,嘴上还说:“有话说话,怎么能打人呢!”彩霞委屈地说:“我可从来没说他是‘正式工,’也没说他是‘供销科长””’。是啊,这正是媒人高明之处,彩霞只是说你们自己去问,自己去打听;正式工、供销科长是陈建国说的。

陈建国跪在地上,心里发怵,害怕德菊也給他来个左右开弓。德菊绕着他转了两圈,问:“陈科长,‘工作证’带来了吗?”陈建国不敢答话。“你不是说下次带来吗?快拿出来让我长长见识!”一般以上还是一言不发。“你跪着干吗?你犯什么错了?”结巴三仍是一声不吭。“我让你不说话。”德菊绕到他身后,砰砰踢了两脚,这两脚踢得德菊脚指头生疼,结巴三也被踢倒;他爬起来后用手摸摸屁股又跪在原地。彩霞也不敢来劝。

屋里没人说话。时间好像凝固了似的,过的特别慢。陈建国跪在地上已经开始哆嗦,岳母有点心疼:“起来吧,以后改了就行!”岳父没发话,结巴三不敢起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媒人和陈建国的到来,一会儿传遍全庄。好事者都躲在穆家四邻的院子里等待看热闹。穆家当然明白这点,所以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谩骂。德菊更怕书记家取笑,除呼彩霞两巴掌踢陈建国两脚外,再没有什么过火行为,她要牺牲自己维护穆家的名誉。

岳父是个明白人。他看看后墙上的闹钟,陈建国已经跪了接近两个小时,穆家多少算是挽回了一些面子,于是他说:“建国你起来吧,以后不许说瞎话骗人。”陈建国如同大赦,谢了岳父,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尽管穆家恨透了眼前的两个人,巴不得将二人吃掉,但毕竟没有离婚,况且正是中午饭点,穆家还是简单地作了招待。

午饭过后,二人告辞。岳丈说:“阳历年这日子不好,再说嫁妆还没上完漆,等这两件事办好后再说,你们回去吧!”

额头山的人没能看上热闹,也没有听到穆家退婚的消息,有人说:“也许‘阳历年’这个日子真不好。”慢慢地人们不再说三道四,穆家的名誉一点点地回升。

话说十八湾陈家,也是尴尬无比。结婚停日子不能说罕见,事实上少有。大凤那么要面子,这回叫亲家窝的不轻。她躺在床上三、四天没吃没喝,她什么都想了,这事还真不能怨穆家,是自己骗人家在先,是自己的错,虽然三儿已赔礼道歉这还不够,自己还得去一趟额头山给亲家赔不是;彩霞挨打这是替了三儿,我得到东庄谢谢她,顺便給她带点白面;穆家只是说日子不好、嫁妆没漆完,没说退亲,说明还在犹豫,自己去一趟说不定还能成;书记就是书记,真行,他老人家说:如果还不行,侄媳妇你再跑一趟,果真我得跑一趟,可见他老人家有先见之明;陈家的名誉算什么,把儿媳妇娶到家才是本事。

事情想开,大凤从床上爬起来,吃了点东西,让陈建国挎上一箢箕白面,娘俩到彩霞家表示感谢。彩霞看着一箢箕白面喜在心里,挨打的事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大凤说:“嫂子,你还得辛苦一趟,陪我去额头山。”彩霞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下随后道:“行,我陪你去,大不了再挨两巴掌;如果德菊真的再呼我两巴掌,那你又得搭上一箢箕白面。”大凤听完这话,开怀大笑:“我宁愿白送你一箢箕白面,也不愿让你再挨两巴掌;她呼你那两巴掌是打在你脸上,痛在我心里。”彩霞也笑了:“哎吆吆,你们婆媳俩到能演戏,一个打人,一个唏嘘人。”““我替她向你赔不是。””大凤说。“向我赔不是?她不记恨我就算我烧了高香。”彩霞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门亲事如果说成,咱们也不能改称呼。”大凤答到:“行,不改称呼,你可别吃亏。”二人说说笑笑,遂定十天后大凤去额头山“会”亲家。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十天后彩霞、大凤去额头山,事情办得很顺利,穆家不但没有退亲,还同意彩霞的建议:喜期定在腊月初八,只是德菊似乎不太乐意。

腊七腊八冻死寒鸦。每年这时候,天气格外地冷,但腊八这天却是好日子,办喜事的特别多。陈家由于准备的时间较长,请的执喜人员多,喜事办得很圆满、顺利、成功,尽管北风呼啸飞雪如席。

夜深人静,喝喜酒及执喜人员尽皆离去,连准备闹洞房的人儿也桃之夭夭,天真的太冷。

洞房里的蜡烛还在亮着,烛光照射着对峙中的新娘和新郎。德菊脸上的阴云比天上的阴云还多、还厚,德菊脸色的冷酷比今天的天气还寒。结巴三想打破这沉默的僵局,但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是不敢说;他想开开门到外面走走,转转,解解小手,可是门却开不开,门被人在外面锁上。“谁…锁…锁…锁门…干么?”结巴三自言自语,又用力拉两下还是不行。他从东间转到中间,从中间再转到西间,踱来踱去,无计可施。

“你瞎转什么,想法把门开开。”不知何时,德菊也站起来,显然她也内急。作为新娘,她虽控制饮水,但一天不上厕所谁能撑得住。“没锤…锤…锤子,没…没法…砸…砸锁。”德菊不再说话,她慌忙走向柜子。

柜子是她的嫁妆:里面装着衣服、日用品等东西,不过在柜子底部往往藏着个小罐子,罐里藏着煮熟的鸡蛋,这是娘家为防止新娘被困新房时准备的;鸡蛋可以食用,罐子可以用来解决内急。德菊一边走,一边从棉袄的内兜里掏出柜子的钥匙,三两下就将锁捅开,然后将柜子上盖掀起来,在柜子里乱翻。结巴三不知她要干什么,躲在一旁看热闹。德菊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把香皂、手套、内衣内裤都掏了出来,最后才找到罐子。

罐子被端出来放在地上。德菊从里面掏出一把剪子、一包鸡蛋、一小瓶农药。“带这个干什么?”结巴三怕自己没看清,又偷偷地看了看:果然是一小瓶“一六零五”农药。他眼睛迅速转了几圈:莫非她想自杀?结巴三暗想:“我得时刻防备她,但防备不是长久之计,最好能将农药偷出来或把农药给换掉,不能让她出意外。”再说德菊那边:她把罐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之后,又急忙将药瓶子、剪子藏到柜子底下,好像怕结巴三看见似的。之后她提起罐子向西间屋走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会就在眼前。结巴三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找到香皂,把锁上的钥匙拔下来放在香皂上,一反一正各摁一下,钥匙的模样取了下来。随后结巴三将钥匙插到锁芯里,把锁挂好,将香皂藏在怀中,像没事一样。

“陈建国,你快来帮忙。”德菊几乎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结巴三知道德菊想方便但不知要帮她做什么?“你来帮我解下腰带,快点。”德菊似乎憋不住了,急得要哭。结巴三一听大喜,他急忙把蜡烛端过去放在窗台上,然后来帮解腰带。谁知当他看到德菊的腰带时他懵了:腰带是红布条,系得全是死疙瘩,有六、七条之多。他明白这些腰带是为防他才系上的,但老天爷却开了个大玩笑,这些死扣还得让他这个被防之人来解开。“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解。”德菊发火道。“我…解…不…合…适…吧?”结巴三问德菊。德菊知道陈建国不是憨人,脸红了红小声说:“算我求你解的行了吧!”陈建国不再说什么,急忙用双手来解,可是由于系的太结实,他怎么也解不开。怎么办呢?陈建国突然想起来用牙来试一试:他用牙咬着,一点一点往外拽,一条、两条……,总共七条红腰带,全部是死疙瘩,最终都被他用牙慢慢地解开。德菊暂时忘记了“仇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是他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二人回到东间屋里。德菊走到柜子前,把剪刀偷偷地取出来藏在怀里,把柜子又锁上。

铺上就一床被子,一床褥子,两个枕头。德菊说:“你不能在铺上睡,识相的滚到一边去”。说完她自顾上铺睡觉。

床上的她怎么能睡得着!她愿意牺牲自己来保全家里的名誉,但却不能放过眼前这个仇人,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他造成,剪刀就是为对付他准备的;如果他敢施暴就用剪刀捅死他,然后自己喝农药自杀;如果他不侵犯自己,就留他一命,自个喝农药而死。这是她蓄谋已久的计划,可因为他用牙齿解开七个疙瘩这点小事,又不忍心按计划而行;如果自己真喝药而死,陈建国这辈子也就完了,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红蜡烛还在流着泪。天已经来到下半夜,陈建国冻的直打哆嗦,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没有睡意,也不敢有睡意,他看到德菊往怀里藏剪子,他知道柜子里有毒药,他的洞房花烛夜是在新娘的仇恨、蔑视和寒风刺骨的煎熬中慢慢度过的。

早餐,婆婆做的很可口,德菊象征性地吃了点,她没有见到新郎吃饭;午饭她还是没有见到陈建国的人影,婆婆说师傅找他有点事。德菊甚是无聊,她扫扫雪,天还是不停地下。她很孤单,这里她就结巴三一个熟人,而且还是“仇人。”他冻了一夜,感冒了没有?这冰天雪地去见师傅能有什么急事?感情这东西真怪,昨天还准备将其杀死,今儿却关心他起来。

婆婆对她很厚爱,几乎寸步不离,不论干什么都叫上她。德菊想:他是不是发现了农药?猜透了我的心里,才让他娘看着我?不可能呀,烛光昏暗他根本看不清,再说我藏农药的速度很快,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晚饭的时候陈建国回到家里,急急忙忙地吃完饭,向德菊请示,说累了先回屋休息,德菊点点头算是同意。其实,结巴三的师傅会配钥匙,他蹅雪去找师傅当然是去配钥匙,临走前他让母亲看住德菊,防她喝药。

结巴三回到新房,迅速关上大门,上了门闩。然后回到东间屋里,把配的钥匙拿出来,只一下柜子的锁就被打开,他暗自佩服师傅技术高明。

陈建国取出农药,来到院子的东南角。他用铁锨将积雪铲到一边,地面露出些柴草,他又把柴草扒开,下面露出两块木板,再将木板移开,下面露出一小口,这是地窖,地瓜已吃完,空的。他把药瓶打开,将农药倒进地窖;又回到屋里提来一桶水,往空瓶子里倒水,倒满水之后,双手抱起瓶子上下使劲摇晃,然后将水倒入地窖,如此反复多次,直到瓶中一点农药味儿都没有,他才将现场恢复原状。此时雪下的更紧,刚才的一切都被新雪覆盖。这真是:北风怒吼雪花飘,天助新郎藏农药。忘掉心中仇与恨,夫妻恩爱渡良宵!

结巴三将水桶拎来,放回原地。又倒了一杯开水,过了几分钟等水凉得差不多时,他把凉开水倒入空药瓶子里,水位线刚好和药位线差不多;接下来自然是盖上药瓶盖子、将其擦干并送其归位、柜子落锁。

一切准备好后,结巴三走出房门,来到大门前将门闩撤下。他向四周看看,感到确实没有问题,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上床睡觉。

晚上九点多钟,婆婆把德菊送到新房,她把儿子叫醒,安排了一通之后方才离去。结巴三实在是太困,母亲走后他又呼呼大睡。德菊袖着手无聊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她虽穿着棉袄棉裤,手脚仍然冻得冰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暖和气,她真想上床睡觉,可是不行呀,她要面子,她丢不起人,她要等到结巴三再三求她才行。

鸡已经开始叫了,结巴三还是没醒,德菊有点撑不住,她用脚踢水桶弄动静企图闹醒他,可是没用,结巴三还是“睡得正酣。”其实,德菊弄的动静已经把他惊醒,他现在是假睡着:一来他想看看德菊下一步能出什么招,二来也想让她尝尝被冻的滋味,三么反正农药已被更换,不怕她喝。鸡开始叫二遍,德菊想:他已经睡了六、七个小时,怕是早已醒了,他在报复,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怎能跟他过一辈子?再说他骗婚在前,不想法弥补过错,竟还错上加错。好,我喝药,我死給你看,我让你打一辈子光棍!想到这,德菊掏出钥匙打开柜子,找到农药就要自寻短见。

结巴三是装睡,德菊的一行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当德菊准备打开药瓶时,他突然醒了:“几…点…了?我…睡…睡多长时…时间了?你怎么…还…还…不睡?”德菊没有理他。“半夜…三更…不…不…不睡觉,喝什么水!”结巴三见德菊不理他,又嘟囔道。

德菊一听这话火了:“是水你喝?”并随手将药瓶向他递去。结巴三道:“正…好…我…我口…口渴。”他接过药瓶,麻利地打开盖子,左手迅速将瓶口送入嘴里,紧接着左手一抬脸一扬,咕嘟咕嘟半瓶“水”就下了肚。

这边德菊吓呆了: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原想吓他一吓,她没有心害他,可半瓶农药被他喝下,怎么办?好在德菊遇事不慌,片刻发呆之后,她急忙夺下陈建国手里还剩下的半瓶农药:“你傻呀,这是毒药,快来人,救命啊!”德菊声嘶力竭,她开开房门,向门外跑去。

“快…回…来,快…回…回来,我没事。”陈建国怕闹出笑话,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几步就追上德菊并把他拽了回来。“这…不像…农…农…农药,不信你…你尝尝。”德菊当然不信: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农药,是她亲自买的,还能有假?不过从陈建国的表现来看这药可能真有问题,他好像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你…你…试…试一下。”陈建国督促道。德菊将农药喝了一口:可不是吗?一点药味都没有,她虚惊一场,她暗自庆幸,谢天谢地,幸亏是假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怎…么…样?不…是农…农…农药吧?”陈建国问。“也许命该如此。”德菊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

“我…已睡…睡…睡醒,该你…上…上…床休…息了,请。”陈建国幽默地说。德菊沉思了一会,道:“天实在太冷,我睡东头,靠里边;你睡西头,靠外边;谁都不许脱衣服。”陈建国扑通跪在德菊面前道:“臣…遵…旨,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德菊并没有将他搀起,只是苦笑了一声说:“起来吧,别贫嘴了。”结巴三如获大赦,他磕了三个响头才爬了起来。

结巴三这一跪,一辈子都没能直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