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追击代表生肖

奇案大观:城隍夜审,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拍案茶馆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跟踪追击代表生肖1

乾隆年间,乾隆皇帝御笔亲点刘墉出任江宁知府。江宁又称金陵,原是六朝古都,到了清朝也是江南重镇,统辖江浙一带地方的总督衙门就设在这里。刘公刘墉祖籍山东青州府诸城县,其父刘统勋是位三朝老臣。朝廷优待功臣后代,所以对刘墉这样器重。叫人惋惜的是,刘墉天生驼背,不但身材矮小,而且背后好像扣了一口小铁锅,爱开玩笑的人就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刘罗锅”。常言说,人不可貌相。刘公虽其貌不扬,但办案公正严明,人称“包公再世”。

刘公到任不久,江宁地面便出了一桩杀人分尸奇案。这天,刘公到府衙办理公事,总督高宾派人送来一封文书,说当天清早,有人从江宁城隍庙前面的水井中捞出一颗女子人头,尸身下落不明,限刘公在三天内破案。若有延误,一定要上报朝廷,严加惩处。刘墉心想:此案既没有原告,也没有被告,单凭一颗人头,破案谈何容易?你高总督只定三天期限,岂不是公报私仇,故意刁难!

那高总督与刘公确有一段“宿怨”。

事情发生在约莫半个月以前。总督要为自己庆寿,邀请刘公赴宴,这是总督搜刮下属财物的一招妙招。民间不就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某县官要做五十大寿,几个富商凑钱按照县官的生肖铸了一只金鼠,作为贺礼送去。县官接过金鼠,慎重其事地告诉送礼者,明年是他夫人的五十寿辰,而他夫人是属牛的。贪官真是贪得无厌哪。刘公为官清正,当然不肯曲意逢迎。倒是他身边那个承差陈大勇劝说道:“大人,既然总督有请,还是备份寿礼早点过去,不可失了礼仪。”这陈大勇原先当过押运皇粮的千总,因为航船遇风,损失皇粮,丢了官职。后来投身江宁军营,被刘公起用。所以,他对刘公处处尽心尽力。刘墉见他说得有理,口头有点松动:“也罢,本府就凑足两吊铜钱,你去买些挂面、寿桃之类的东西,随同前去。”一会儿,两人来到督府,陈大勇先向总督送上礼单。高总督一看,寿礼居然如此菲薄,不禁勃然大怒:“告诉你们刘大人,本督不受寿礼,请他拿了回去!”陈大勇不敢怠慢,立即出来回禀刘墉。刘公却乐不可支,对同在花厅等候总督传见的官员们说道:“各位大人,总督大人发话啦,寿礼一概不受,请大家拿了回去!”众官员求之不得,顿时一哄而散。刘公知道后头还有贺客,特意吩咐陈大勇:“再有人来送礼,你就把刚才总督大人说过的话照传下去!”说罢,先回府衙去了。那位总督大人一直等到日头偏西,送礼的还是寥寥无几。后来知道刘墉从中切断了他的财路,心里怎能不恨。如今有了报复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高总督有意公报私仇,刘公却认为身为知府就该惩罚凶恶,保护百姓,其余不必多虑。所以,他放下文书就吩咐左右:“赶快备轿,本府就去当场察看。”陈大勇听了,骑马先走一步,召集当地保正、作作和见证人等在那里伺候。

城隍庙离江宁府衙不远,刘公很快就到了。他首先询问保正:“人头在哪里?”

“人头就在这里。”保正走到井边,掀起一片草席,露出了那颗被水浸过的人头。

刘公留神察看,只见死者头发乌黑,皮肤细腻,瓜子脸蛋,五官端正,是个面目非常姣美的妙龄女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死于非命,刘墉实在愤愤不平。他问仵作:“这女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仵作连忙把人头捧在手里反复观察,然后说道:“回禀大人,死者脸带紫色,头颈受过挤压,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气绝身亡,死后再被割下头来。”

刘公又问保正:“那发现人头的人呢?”

保正指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就是这个赵洪。”

赵洪见知府动问,连忙跪下叩头:“小民见过知府大人!”刘公将他扶起,说道:“把发现人头的经过情形从头讲来。”

“小民今天起早到这里来提井水,谁知道从吊桶里倒出了个人头,真是吓得要命……”赵洪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刘墉料想他不知内里情由,就一摆手叫他“退下”,转身吩咐陈大勇和衙役:“赶快下井,打捞尸体。”

几个衙役连忙动手,找到木杆、绳索,扎成一个木架,顶端拴上滑车,中间穿过绳索,一端吊个荆筐,一端拉住牵引。样样准备停当,陈大勇手拿丈二钩杆,坐在荆筐里面,直垂井中水面。好在水深不过七尺,钩杆一探到底。他用钩杆沿水井四周搅了一圈,觉得钩住了一样东西。随手钩出水面,原来是只胀鼓鼓的麻袋。他连忙将麻袋装入荆筐,呼唤上面赶快拉绳。井上衙役一齐用力,荆筐顿时出了井口。

城隍庙附近民众,听说打捞井里女尸,纷纷前来观看,尤其是那些轻浮后生更是争先恐后。仵作从荆筐中拖出麻袋,解开袋口绳索,倒出一具精赤条条的无头尸体。众人定神一看,这尸体居然不是女的而是男的,不由得啧啧称奇。

仵作赶紧验尸,边验边报:“无头男尸一具。死者近三十岁。身上没有创伤,头颈有刀痕一道,看来是被人用快刀杀死。”

刘公沉思片刻,吩咐衙役:“且将女头男尸在城隍庙里暂时存放。派人轮流看守,休得损坏!存放在庙里何处,待本府与庙里住持相商。”说罢,就向庙里走去。

刘墉会见主持,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本府有一事相求,想将方才从井里打捞出来的尸首暂时在宝刹存放,不知住持能否行个方便?”

住持欠身回答:“贫僧这就嘱徒儿安排个荫凉去处,大人不必费心,请到云房奉茶。”

刘公想多搜集一点破案线索,便趁机问道:“两件命案,谅住持已有所闻。但不知前几天可曾听到过什么动静?对本府勘破此案有何指教?”

这倒真是给住持出了一道难题。原来这位住持曾经中过举人,还做过两任县官,因为不肯讨好上司一直不得升迁,所以看破红尘,出家在城隍庙里当了住持。前些日子,他听说刘墉不肯巴结总督,早已在心里把刘公引为知己,今天又亲眼看到他办案不辞辛苦,有心助上一臂之力。他沉吟片刻,心里有了主意,婉转说道:“这人命关天,贫僧不敢妄加议论。不过贫僧以为,大人勤政爱民,一定能得到神灵相助。”

这最后一句,倒是提醒了刘公:既然进了庙宇,就该膜拜神灵。于是,他说:“噢,对了,本府应该去城隍殿敬香,祈求城隍保境安民,赐福给全城百姓。”

住持说声:“大人,请!”就让刘公先行,自己随后。途中,住持唤来一个徒儿:“快去给大人备好香火,然后……”下面语声很细,不知说些什么,但那徒儿已经领会,照着办理去了。

一会儿,刘公和住持走进大殿。刘墉敬香以后,跪在城隍像前默默祷告:“但愿神灵助我,早日将凶犯捉拿归案。”正在这个时候,城隍庙山门口的那口洪钟突然“咣——咣——咣——”接连三声巨响,连庙里的围墙、照壁都起了回音。

按惯例,庙里只有在早晚撞钟,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主持大声责问:“什么人胡乱撞钟,扰我庙宇清静!”刚才为刘公准备香火的那个徒儿从殿外奔跑进来,回答说:“师父,外面没有人撞钟,徒儿也觉得奇怪。”

住持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自言自语:“钟自鸣!钟自鸣!”刘公听了,也莫名其妙:“钟自鸣,究竟是何缘故?”住持神色庄重,答道:“也许是大人一片虔诚,感动了城隍。大人明察秋毫,说不定能够参悟其中深藏的禅机。”

刘公离衙察访,原以为可以找出一点破案头绪,不料女头来历不明,还多了一具男尸,使案情更加复杂。他急于回衙办案,便向住持告辞:“本府多有打扰,下次再来领教。”

刘公回到府衙,时间已过中午,胡乱吃了东西,就叫陈大勇去取一套道装。不多久,陈大勇取来道冠、道袍、丝绦、水袜、云鞋,外加一条用竹竿支撑,上面写着“看相算命”四个大字的白布条幅。刘公穿戴停当,活像一个行走江湖的老道。临走,他吩咐陈大勇:“衙中大小事情由你小心照应,本府在天黑以前一定回来。”说罢,穿过夹道,从后门出去了。

江宁城里果然市面繁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刘公过长街,穿小巷,嘴里念念有词:“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贫道通晓六壬神课、麻衣神相,专为众位乡亲相面算命,指点迷津,求个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说得准,各位随意布施;说得不准,分文不取:”等他走进一条石板巷,看见一座青砖宅院门口有个年轻女子向他招手:“请道长等一等!”

刘公就在门口站住,只见堂屋里坐着一个少妇,二十多岁年纪,容貌算得端庄,只是双眉紧锁。只听得那女子对妇人说道:“姐姐,自从姐夫出门经商去后,看你一直心神不安。正好来了一位相面算命的道长,我有心请他进来算一算,看看流年好不好。”

妇人说声“也好”,那女子就招呼刘墉:“道长,请进来!”说着,进屋端出一把柳木圈椅放在前院,请刘公坐下。

妇人开口说道:“道长,请算一个男命,今年二十七岁,五月十五日生的。”

刘公掐指算来:“二十七岁,生在丁丑年,是个属牛的。哎呀,今年正好是白虎星押运,吊客星穿宫,流年十分不利,切忌离家远出。”

妇人眼泪汪汪:“唉,他偏偏就是出门在外,真不知如何是好!”

刘公问道:“但不知他是娘子的什么人,如今到哪里去了?”

“他是奴家的夫君,姓徐名富。五天以前随身携带二十吊铜钱去句容经商,说好三日内一定归来,想不到至今杳无音讯,真叫奴家提心吊胆。”

“他是独自去的,还是结伙去的?”

“说是有个钟大叔与他同行。”

“那钟大叔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居住?”

“奴家只晓得一个月前夫君在赌场与他相识,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奴家一概不知。”

刘公听了这妇人的前后言词,觉得她夫君随便结交朋友,确实吉凶难料,令人担忧,就安慰她说:“娘子,照命算来虽然有点不利,但对大事还无妨碍。”他向妇人告辞出来,记住这一家西边是土地庙,门对面有五棵枣树。

刘公走出石板巷,又随处转悠了一阵,眼看夕阳西下,便回到了府衙。他回顾这一天四处奔波,案情却依然茫无头绪,所以茶饭少有滋味,早早走进书房休息,因为心里牵挂着悬案,便有意找了一本公案戏曲来读。这本戏曲名为《十五贯传奇》,是清朝顺治年间文人朱素臣的作品。说的是:明朝淮安地方有熊友兰、熊友蕙兄弟两个,熊友兰在外撑船,挣钱接济熊友蕙在家读书。熊友蕙的书房正好在冯家米店的童养媳侯三姑隔壁,墙壁却早被老鼠打通。有一天,老鼠把米店老板交给儿媳妇收藏的银票和一对金环衔走,金环落在熊友蕙的书架上;又把熊友蕙放了杀鼠药的烧饼衔到了侯三姑卧室,侯三姑的未婚夫婿吃了中毒而亡。米店老板状告儿媳妇与熊友蕙私通,同谋害死他的儿子,熊友蕙和侯三姑都被判成死罪。熊友兰得知弟弟下狱,背了十五贯铜钱回去营救,途中遇见了迷路的年轻女子苏戍娟。不料前一天深夜,苏戍娟的养父尤葫芦被歹徒娄阿鼠杀害,又被偷去了十五贯铜钱。天亮以后,邻居发现尤葫芦被杀,苏戍娟不知去向,就到处寻找,发现她和熊友兰同行,熊友兰又正好背着十五贯铜钱,因此嫌疑重大,被缚送到官府。两人屈打成招,落了个“杀父盗财”的罪名,也被判了死刑。后来,熊家兄弟和侯三姑、苏戍娟四人经过复审,同时由苏州知府况钟监斩。就在监斩前夕,况钟梦见两个熊一样的野人,衔着两只老鼠,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救命。第二天处斩,四个人又连喊冤枉。况钟断定这两起案件都有冤屈,请求重新审理,终于查明害熊友蕙的是一只老鼠,害熊友兰的是一个名叫娄阿“鼠”的歹徒。刘墉读到这里,联想起上午城隍庙里钟自鸣的情景,突然省悟:莫非那井里的男尸就是徐富,而杀害徐富的凶手名字就叫钟自鸣!

“快来人哪!”刘公心情激荡,不禁高声呼唤。

听差张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奔跑过来:“大、大人,怎么啦?”

“快请陈承办来见本府。”

只听得外面一声“大人”,陈大勇不请自到,还接着说道:“刚才仵作来过,说他下午去城隍庙寄放无头男尸,发现装过尸体的麻袋上有个‘钟’字。上午麻袋被水浸湿,字迹看不出来;下午麻袋干燥,字迹就显出来了。”

“啊,这真是不谋而合,不谋而合!”刘墉就把刚才自己的推测向陈大勇说了一遍。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等天一亮,立即派捕快搜捕“钟自鸣”。陈大勇临走,刘公吩咐:“明天带领刚才说过的那个妇人去城隍庙,认一认无头男尸是否就是徐富。记住,那妇人家住石板巷,西边是座土地庙,门对面有五棵枣树。”

陈大勇有点担心:“那尸体已经浸得发胖,又没有什么特征,恐怕不一定认得出来。”

刘公说道:“常言道夫妇有肌肤之亲,认不认得出来,明天就见分晓。”

第二天清早,陈大勇一到府衙便分派众捕快四处打探,捉拿名叫钟自鸣的疑犯,自己率领一名衙役,带那妇人去城隍庙认尸。果然不出刘墉所料,那妇人看过尸体就嚎啕大哭起来。问她为何认定死者就是她家徐富,她说:“奴家夫君大腿根处有颗黑痣,虽然并不显眼,可是奴家记得。”陈大勇听了,心里更加佩服刘墉见识不同寻常。此刻已经证实死者就是徐富,追捕凶犯更加刻不容缓。陈大勇想到,既然“钟大叔”说过要去句容经商,何不跟踪追击。于是,他嘱咐跟来的那个衙役:“你送这位娘子回家歇息,这里认尸的情形也由你去回禀大人,我直接去句容追捕凶犯。”说罢,他找了一匹快马,奔向句容去了。

江宁城离句容六七十里,快马加鞭只需大半个时辰。陈大勇寻思:这句容县城少说也有上万人口,到哪里去找这个钟自鸣。他忽然想起县衙有个捕头金六,为人相当机灵,不如会他一会。

陈大勇来到县衙。金六见他火急模样,连忙说:“上差突然驾到,想必有重要公干!”陈大勇扼要叙述了案情,便把追捕疑犯钟自鸣的差使说了出来。

金六一听,说道:“这就巧啦!昨天夜里,我到城西一家赌场巡查,那里正有两个人打成一团。一个四十出头,人家叫他“钟大叔’,另一个不满三十岁,名字叫周成。原先一起掷骰子,姓钟的手气不好,输了现钱十来吊,还欠周成两吊钱。但他转眼不认帐,周成当然不答允。两人都把对方往死里打,我怕打出人命,就把他们拉开来,叫姓钟的欠债还钱。他实在理亏,才答允回客栈去取。我又怕他耍赖,就一路跟了过去。原来,他住在西门客栈。我还看着他回房从枕头底下的钱包里取出两吊铜钱,还清了赌债……”

“慢,你有没有看清楚他钱包里还剩多少铜钱?”陈大勇中间插了一句。

“大约还有十吊光景。他居然带着那么多钱来这里赌博,我觉得有点蹊跷。所以,临走时翻看了客栈的流水簿,只见上面写着那姓钟的名叫钟自鸣,是三天以前从江宁来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大勇听了,就叫金六带路,直奔客栈。两人进去一问店主,知道那钟自鸣还在蒙头睡觉。陈大勇飞身进屋把他按倒在床,金六连忙从袖子里拿出绳索把他绑了

那钟自鸣一脸横肉,青筋怒暴,大叫:“这是怎么说,老子犯了什么王法!”

陈大勇怒目相向:“犯了什么王法,你自己心里明白!”

金六想到陈大勇骑马不便押解犯人,就说:“在下即刻带人用囚车把他押到府衙,上差有紧要公事,不妨先回江宁。”

陈大勇也不推辞,拱手谢过金六,立即上马而去。

再说,刘墉听衙役回去禀报:妇人已经认出徐富,陈大勇直接去句容追捕疑犯,觉得男尸这一边总算有了一点眉目,而女头那一边却依然茫无头绪。所以,这天上午他又打扮成一个走江湖卖药的,背起药箱继续外出私访。他一路叫卖,来到夫子庙前不觉已经傍午。一来感到有点饥渴,二来也好在人多嘴杂的地方探听消息,于是他走进了一家酒铺,拣了个居中的座位。

堂倌过来招呼:“先生,要点什么酒菜?”

“黄酒半斤,豆腐干一碟。”

堂倌见刘墉一副穷酸样,把酒菜拿来往桌上一放,就不再理会。刘墉却乐得不受干扰,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留意四周动静。一会儿,西边酒座两个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关注。这两个人一胖一瘦,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那胖子说:“昨天城隍庙前头井里,打捞出一个女头一个男尸,拼在一起真是个怪物!”

瘦子却不以为然:“唉,那分明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个女的我还亲眼见过。”

胖子睁大眼睛:“真的?!”

瘦子来了劲头:“大约五六天以前,我从莲花庵门前走过,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子……”

胖子拦腰打断:“噢,我知道,就是那个小尼姑,法名叫妙修,听说风流得很呢!”

瘦子很不耐烦:“谁说是那个妙修尼姑,这小女子不知道要比妙修好看多少倍。只说她那对水汪汪的丹凤眼,就叫人魂灵出窍。不瞒你说,我见过她以后,接连几个晚上做梦同她相好,醒转来一摸,内裤滑溜溜的湿了一片。”

胖子嘲笑他说:“哈哈,原来老兄还是一个好色之徒!”

刘公回到府衙,陈大勇已经先到一步。陈大勇禀告刘公,钟自鸣已在句容落网,再过两个时辰将由句容县捕快押到江宁。刘墉也把探听到被杀女子与莲花庵有关的事情对他说了,还打算亲自去莲花庵私访。

陈大勇有意替刘墉分劳,说道:“等钟自鸣押解到此,大人就好审问,莲花庵那边就由在下去走一趟。”

陈大勇来到莲花庵东边,只见有一堆人围着一个包裹正在七嘴八舌。有人说“想必是一包衣裳”,也有人讲“说不定是一包食物”。陈大勇心想,若是值钱的东西,应该归还失主,就说“何不打开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说着随手打开包裹,众人都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里面是个生下不过几天的死孩子,而且还被人用盐腌得像腊肉一般。陈大勇思忖:“这孩子不知是死后才腌的,还是腌了才死的。百姓家里死了孩子,埋了便是,决没有腌起来的道理。即使是个死胎,扔在荒郊野外也就罢了,又何必腌了才扔。看起来,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这时,人堆里走出一个老汉,说道:“这包裹我在王皮匠挑着的皮匠担子上看见过,说不定是他掉在这里的。”

陈大勇赶紧追问:“这个皮匠你认识不?”

老汉就说:“怎么不认识,我脚上这双鞋的后掌还是他打的呢!告诉你吧,他的皮匠担经常放在鼓楼底下,名字叫王二。”

陈大勇听他说得牢靠,就把包裹包好,拎着直奔鼓楼。鼓楼的皮匠担子不多,陈大勇看见有个皮匠正在那里缝鞋,故意大声喊道:“王二师傅!”

“哎!”那皮匠随口答应。

“你掉了一样东西,现在送还给你。”陈大勇说着,把那包裹在他面前一放。

那王二一看说话的是位官差,顿时神色慌张,矢口否认:“这死孩子不是我掉的,不是我掉的!”

这岂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么!陈大勇大声喝道:“包裹不是你掉的,你又怎么知道里面包的是死孩子?还不跟我到知府衙门,把这死孩子的底细从实招来!”

王二没有想到事情这样突如其来,结结巴巴辩白:“官差在上,这,这孩子是西街上开鞋铺的李四的,实在跟小人无关!”

陈大勇紧追不放:“孩子既是李四的,为何你要把他扔掉?不说实话,就跟我走!”

“我说,我说。那李四原先跟小人是同行,做的也是皮匠手艺。当初他比小人还穷,小人几次周济过他。后来他时来运转,在西街上开了鞋铺。小人今天手头不灵,向他去借几百铜钱,想不到他不念旧情,一毛不拔。小人心里有气,见他柜子底下搁着一个包裹,心想里面总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就偷出来藏在小人的担子里了。走到莲花庵东边,打开一看原来是个死孩子,就把他扔到了小路旁边。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话,真不知道这孩子的底细。”王二见实在搪塞不过,只得说出了自己的偷窃行为。

陈大勇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领我到李四的鞋铺去,当面问问清楚!”

王二出于无奈,只得同陈大勇往西走去。一路上,陈大勇叫王二拎着包裹走在前头,自己跟在后面看押,提防他中途逃脱。

且说那李四在王二走后整理鞋铺,发现包裹失窃,早已怀疑到王二身上,因为这一早只有王二进过他的鞋铺。所以,他一见王二就骂道:“你这该死的无赖,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你倒偷了我的东西!”

王二一声不响,把包裹放在李四的柜台上。李四掂了掂分量,慌忙把它塞进了柜子。

陈大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他把王二推向一边,直接喝问李四:“这孩子原来是你的?”

李四一见官差,当然不敢怠慢:“回官差的话,小人光棍一条,哪里来的孩子。”

“那你得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小人得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你为何要用盐把他腌起来?”

“这个……”

“不说实话,带回衙门打断你的狗腿!”

“哎,哎,小人说实话。小人的房东,是个年轻寡妇。小人住着她的房子,每月要给她几百文房租。小人就说这死孩子是她养的,她怕被人耻笑,哪敢来收房钱。小人怕她日后反悔,便把这死孩子腌了起来。”

“好个奸诈的恶棍!你说那孩子不是你的,他到底是谁的?”

“小人不敢说谎,这孩子是张立扔掉的!”

“那张立住在哪里?”

“住在北街三官庙对面,开着一家纸马铺。”

陈大勇盘问到这里,暗自寻思:这李四不过是讹诈那几百文房钱,王二也无非是小偷小摸,不妨留待日后加以惩戒,还是追查那孩子的事情要紧。于是,他对李四和王二说道:“你二人暂且待在家里,听候衙门传唤,不得再去为非作歹!”

“是,是!”两人见暂且不受拘押,一迭连声答应。

陈大勇来到北街,见那纸马铺里有个掌柜,身穿蓝布袍,头戴立绒帽,年纪二十六七,虽在生意场中,倒像白面书生,估计就是他要找的人,便问道:“你就是张立?”

“正,正是小人.”张立见来了官差,不禁胆颤心惊。

“李四告发你扔了一个孩子,你要从实讲来!”

张立一听,官差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倒像是松了口气,居然直言不讳:“不瞒官差说,小人与莲花庵的尼姑妙修私下素有往来,这孩子便是小人与那尼姑的孽种,因为还不足月,生下来就死啦,故此把他扔了。小人不知廉耻,实在该死,该死。”说着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事情绕了一个圈子,终于同莲花庵有了牵涉。陈大勇当机立断,对张立说道:“既然你知道有罪,就随我走一趟吧。”

于是,陈大勇带上张立直奔莲花庵,找到那个妙修,一起押回府衙。妙修见官差与张立同来,知道已经走漏风声,心里七上八下。幸亏张立偷偷告诉她:“那孩子的事情坏啦,你也就承认了吧!”妙修心领神会,垂颈低头,默不作声,由陈大勇押着向府衙走去。

陈大勇把张立、妙修两人押回府衙,句容县捕头也已经把钟自鸣解到。这时是接案第二天的下午,两起命案的疑犯都已在押。刘墉原以为经过一番审问,真相可以明白。不料那钟自鸣只承认曾经同徐富约好一起去句容贩货,可是后来根本就没有同徐富碰过头。尼姑妙修也不隐瞒她与张立的奸情,还陈述了她与张立通奸的经过。她是这样说的:“小尼俗家姓武,父亲做过山西太原府的知府,因为贪赃枉法,犯了死罪。小尼流落江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才在莲花庵出家为尼,法名叫做妙修。原来小尼也曾一心向佛,苦苦修行,后来,这个在莲花庵附近开着纸马铺的张立,瞧见小尼年正青春,也有几分姿色,就三日两头来烧香拜佛,小尼才与他逐渐熟悉。那一天,张立把小尼请到他家里,用酒煮的米饭给小尼吃了,小尼顿时醉倒,昏昏沉沉像在做梦。等到清醒过来,才知道已经失身于他。小尼万不该以后一直与他来往,最终有了那个活不成的孽种,违犯了佛门的清规。”张立却是口口声声:小人有罪,小人该死!”跪着接连叩头,一句也不分辩。刘墉问他们两个:“前些日子,莲花庵是否来过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两个人异口同声,都说:“实在不知道!”

审问没有结果,刘公心里甚是烦闷。这天夜里,他睡在床上左思右想,忽然想起昨天在城隍庙听到庙钟自鸣,使他领悟钟自鸣可能就是凶手姓名,终于在句容寻到了疑犯。由此可见,城隍果真灵验。如今三天期限只剩下一天,何不再去烧香求神,但愿尽快破案。

第二天清晨,刘公草草用过早点,就穿戴整齐,坐上一顶小轿,直向城隍庙而去。

庙中住持见知府驾到,连忙把他迎进云房奉茶。宾主落座以后,住持开口问道:“大人清早光临小庙,不知有何见教?”

刘公说:“前日本府在这里闻庙钟自鸣,终于追踪捕获一个名叫钟自鸣的疑犯,足见城隍灵验,使本府受益匪浅。只可恨疑犯虽已就擒,但还不肯老实招供。所以,本府一片虔诚,再来祈求神明指点。”

住持沉吟片刻,终于坦率相告:“实不相瞒,这庙钟自鸣乃是出于贫僧的有意编排。”

“嚄?”刘公感到惊讶。

住持继续说道:“就在打捞尸体前两天黄昏,贫僧外出访友归来,看见有一个人正从井边走来,神色有点慌张。当时天色昏暗,看不清他的面目。后来听得有人叫他“钟自鸣”,他便一声答应,两人并肩走去。前天大人查案到此,贫僧知道人命关天,不可捕风捉影,但转念一想既然有点蛛丝马迹,也不该不让大人知道。权宜之计,就编排了庙钟自鸣这出短剧。多有唐突,还望大人海涵!”

刘公听了灵机一动:“住持机智过人,令本府心悦诚服。既然住持假托城隍显灵,指点本府寻到了疑犯,本府又何不依计而行,把案情问个水落石出!”

住持心领神会,笑着说道:“这一出戏由大人精心编排,必定更加精彩。”

这天下午,陈大勇和众衙役依照刘公的吩咐,把一切都准备停当。等到夜深人静,衙役们从牢房中唤出钟自鸣、张立和妙修三名人犯,分别装入囚车,趁着朦胧的月色,风风火火地向城隍庙奔去。

城隍庙里的城隍大殿,香案上方一盏长明灯幽幽发光,空荡荡的殿堂显得格外阴森。今天夜里,城隍居然走下神坛,把香案当作公案,办开了他的公事。衙役们刚把人犯解到,城隍身边的那位判官就高声喊道:“城隍升堂多时,还不先把钟自鸣带上堂来!”

“是,是!”衙役们连声答应,便把钟自鸣推到案前。钟自鸣定神一看,只见城隍正以威严、愤怒的目光直逼着自己,不禁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见城隍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胆大包天的钟自鸣,你竟敢杀害徐富,夺取他二十吊铜钱,还把无头尸体丢在本城隍庙宇前边的水井里面,真是罪在不赦。如今徐富已经告到阴曹地府,你还不从实招来!”

钟自鸣吓出一身冷汗,但他还想抵赖:“小人不曾杀人,小人实在冤枉!”

“噗”的一声,那判官突然把一条麻袋扔到钟自鸣面前,说道:“这就是你杀了徐富装他尸体的麻袋,上面明明写着一个“钟’字,还想抵赖不成?”

“这,这……”钟自鸣一时六神无主。

城隍却又在威喝:“来人哪,这死囚再不招供,就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身受炮烙、油煎、抽筋、剥皮之苦,永世不得翻身!”

钟自鸣恐惧已极,大叫:“小人愿招,小人愿招!五天前头,小人同徐富约好同去句容贩货。中午他到小人家里,小人说吃了午饭再走,他满口答允,还同小人一起喝酒。谁知他酒量有限,三杯落肚就伏在桌上要打瞌睡。小人万不该见了他的二十吊铜钱眼红,背后一刀把他砍了。等到黄昏,把他的脑袋、尸体装进麻袋,本想背到城隍庙前面的树林里埋了,不料刚挖好一个小坑,听声音像是有人走过,小人就把他脑袋埋在里边,又把那尸体扔进了水井。”

城隍追问:“那脑袋埋在何处?”

钟自鸣回答:“埋在那树林里的一棵大樟树旁边,上面还压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

“快在上面画押!”判官在灯影里记下了钟自鸣的口供,这时把它放在钟自鸣面前。

钟自鸣拿笔在判官指定的地方,哆哆嗦嗦画了一个“十”字,便由衙役押向一旁。

这时候,张立和妙修把刚才钟自鸣受审的情形看在眼里,都相信俗话说的“头上七尺有神明”,真是一点不假。既然钟自鸣的罪行城隍在冥冥之中全都知道,那么自己的罪行城隍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个正在左思右想,心惊肉跳,只听得判官喊道:“带张立、妙修!”

不等他俩跪稳,城隍就“嗖”的一声,将一个包裹扔向妙修,同时喝道:“妙修恶尼,快把这包裹打开,看看你干的好事!”

妙修还以为包裹里面就是那个死孩子,不料打开一看,竟是个少女人头,顿时惊叫起来:“哎呀,表妹呀,你不是我杀的,你不要来找我……”

城隍紧追不放:“那你说凶手是谁?为何把她杀了?”

妙修一指身旁的张立:凶手是他!”还说:“小尼不该不守佛门清规,同他暗里常有来往。五天前敲过二更鼓,张立又来小尼庵中偷情,正好小尼有个表妹来自扬州。张立见她年轻貌美,硬要同她奸淫。小尼表妹不从,大声喊叫起来,那张立就掐?住她的喉咙,害得她气绝身亡。小尼十分害怕,张立就把尸体埋在后院,人头割下来丢到别处,说是从此人不知鬼不觉,叫小尼不用担心。”

城隍听了,追问张立:“那妙修说的可是实情?”

张立知道无法抵赖,只得说:“都是实情,都是实情。”说罢,只顾叩头。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两起命案都已审问明白。忽然间,四下里点起蜡烛,把殿堂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三个犯人抬头一看,原来城隍神坛已用青布遮住,坐在香案后面的城隍和城隍身边的判官,竟是早已见过面的知府和承差。这时,他们再想翻供已经来不及了。

案情审问明白,刘公当堂宣判:“钟自鸣谋财害命,张立因奸杀人,秋后处斩;妙修不守清规,包庇凶犯,着令削去尼籍,服两年苦役。”他还嘱咐陈大勇:“天亮以后,派人押着凶犯去庙前树林和莲花庵后院挖出尸首,仔细收殓,通知死者眷属领回安葬。”

总督高宾根本想不到刘墉破案这样迅速,等到三日期满,一早就派人来到刘墉府衙,准备兴师问罪。不料刘墉给他的回答是:“此案已经了结。案情和判决都写在这封公文里面,就请上差带回去面呈总督大人。”这时候,总督高宾的脸色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跟踪追击代表生肖2

康金镇是一座历史悠久城镇,是国务院1953年批准的新中国第一批建制镇 之一。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副主席宋庆龄,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民主人士梁漱溟就曾来此视察,考察,之后又有法国、、荷兰、加拿大等国家的农业专家来此参观,学习。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处于鼎盛期,镇内有党政机关暨企事业单位七十多家,其中有省直单位、市直单位、县直单位及地方乡镇企业。此外,还有隶属康金镇的二十五个村,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康金镇建筑格局,街形布局独具特色——八卦街。以广场为中心,按照八卦方位向外拓展延伸扩建而成。据说是在清末民初,南方一位叫杜文哲拉骆驼的道士来此化缘,有感这里民风淳朴,人们心地善良,故而设计八卦街,寄希望于这里物阜民丰,太平安宁。于是乎,八卦街就成了康金镇的代名词和文化符号。关于康金八卦街的由来,余曾在《八卦街》杂志撰文介绍过,在此不再赘述。

独特而神秘的八卦街,人杰地灵,走出过时代风云人物,走出过政坛政要,清北学子,学界菁英,作家诗人等各类英才。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家。文化传承、土壤、环境、氛围、气息对该地区的人文素养和人文情怀影响是很大的,她是润物无声,潜移默化的。没有无本之木,亦无无源之水,都是有渊源的。人文人文有人才有文,历史文化是历史人物创造和积淀的。让我们徐徐展开八卦街历史文化画卷,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画卷中走出,首先映入眼帘的一位对八卦街历史文化有过重大影响,启迪和熏陶几代文化人的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地标式人物陈修舜先生。老先生虽然离开我们已有十六载了,但是,我们会常常想起他,他的音容笑貌会时常复现在我们的记忆洞天。

陈修舜先生公历1922年10月15日,旧历壬戌年八月二十五日出生于康金八卦街一个书香门第,父亲陈维信,字中孚,是远近闻名的中医。不仅有高尚的医德和精湛的医术,且有深厚国学功底和极高艺术鉴赏水准,结交很多名士。陈修舜九岁入私塾,在名师梁佐庭门下读书。1939年毕业于康金国民优级学校(曾在呼兰“康德”国民优级学校插班三年),1940年江上军补充队卫生科毕业,1945年随父行医,1947年任康金区兰阳小学校长,1953年在康金镇中心完小先后任高级教员、教导主任、校长,1962年调人呼兰三中任教导主任。后来又先后任呼兰煤矿安全器材厂(康金铁业社)任工会主席,呼兰轻工机械制造厂,任工会主席,康金镇文化站顾问,呼兰手工业系统业余职工学校校长等职。

余由于自幼爱好文学,喜欢读书,就经常去当地的文化站阅览室,康金供销社一营(俗称康金大合作社)图书组(因当地没有独立的新华书店)阅读,浏览,租书,购书。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文化资源资讯还相当的匮乏,每逢一到新书,人们蜂拥而上,挤坏柜台的现象时有发生。其中我亲眼目睹的就有因抢购巴金小说《海的梦》而挤坏柜台的现象。每到新书,人头攒动,人们热切而渴望地举着“毛票”,但是供不应求,大多数都怅然若失地离去,但是有一位特殊人物,高高的个头,长脸型,慈眉善目,连鬓胡子,不是络腮胡子,是海明威那样的短髯,不是托尔斯泰那种长须。

他经常穿一件藏蓝色制服,冬季脖颈上围着蓝绒围脖,无论春夏秋冬手里都拎着一个那个年代比较流行的印有“南京长江大桥”图案的黄色帆布提兜。经过我多次观察,每当一营来新图书时,无论购书人如何挤得水泄不通,这位人物可以直接进入柜台内,任意选购图书。“书虫们”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这位人士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在康金文化站阅览室多次遇见这位人士,我清晰记得是在1979年元旦后的一天,我在文化站阅览室看书,这位先生进来了,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依旧是手里提着那个黄色帆布提兜,他站在我的对面,我急忙起身礼貌示意,他伸手往下按了按,让我坐下,当他看见我正在阅读《人民文学》杂志时,便说“这一期《人民文学》“点点”的文章写得最好,点点是罗瑞卿大将之女。阅览室的刘汝珠老师(我同学刘宏伟之父)张明安老师对他都非常尊重,称谓他陈老师,从此这个称谓被我牢记。他们向他询问一些国内外大事儿,用当下的惯用语就是“热点新闻”。于是乎,他便娓娓道来,什么中越边境动态,美苏军备竞赛,高考资讯,“科学的春天”等那个年代的焦点新闻。周围人则都聚精会神听着。间或,刘汝珠老师又让他讲讲北京的见闻,我向他投以仰视的表情和羡慕的目光,“北京”二字之于我们,如同“麦加”在穆斯林心中的地位,甚至还要神圣。他神采飞扬地讲述着“京都记事”与“京华烟云”。我们听得心潮起伏。刘老师问他从北京买回来什么书了?他带有满足感地说道:“我在全国最大书店—北京王府井新华书店弄到了《第二次握手》!”,继而他又神秘地说:“不公开发行”。这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说是“弄到”而不是“买到”。嚯,这还了得?这本书可是风靡全国!但大都是看的“手抄本”。因为此前此书被列为“禁书”,“文革”结束,刚刚“解冻”,虽得以出版,但也是限量发行。供应对象,一般是够级领导干部和有关部门的专家学者。刘老师说,将来借我看看,他说可以,但得排号,现在咱们镇上的书友都在等着看这本书。我对这位陈老师愈发仰视和崇拜了。当时,在那个年代,康金镇具有图书杂志的场所共有四处:康金供销社一营图书专柜,康金文化站图书馆阅览室,农研图书馆,康金邮局。前三处不难理解,对于后一处康金邮局可能费解,其实也不费解,因为各种杂志报刊订阅都需要在当地邮局订阅,而且当年不是任何杂志都随便订阅的,都是有限额的,比如《人民文学》,《大众电影》,《收获》,《参考消息》等报刊杂志,常人是不易订到的,除领导干部外,就是当地科教文卫部门的名流能够订阅到。这位陈老师去这几个地方都是一律绿灯,如履平地,优先照顾,特殊待遇。后来我又经过“深度调查”得知他叫陈修舜,是当地文教界很有威望人士,家里藏书很多,书法写得好,康金镇内七十多家机关企事业单位的牌匾几乎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出于对文化的崇尚,对文化人的崇拜,我竟然“跟踪追击”,一次在文化站阅览室书库(阅览室南端有一个门,进去则是一个藏书库,是不对外的,陈老师是文化站顾问,是“内部”人,他不受限制,可以随时查阅借阅各种书籍)。我看到他抱着一摞书走出来说回家,便尾随他跟到他家门口,心想日后要建立关系必须得知道他的住处啊!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其实他家就在电影院的后身五十米处,一排连脊房的东侧三间“一面青”的房子(即房子正面是砖,其余三面是土坯)房子东侧和北侧均靠两条街道,南面有一条逼仄小路与电业所家属房相隔。房子东侧与南侧有很开阔的园子。东侧园内种有很大一丛玫瑰和一片芍药,南侧园内种植了很多樱桃、海棠、李子等果树,放眼望去,姹紫嫣红开遍,满园满院馨香。我这行径可能比港台狗仔队追逐明星的历史还要早。过了一段时间,正值瓜果飘香季节,乡下亲戚给送来大袋小袋的“青苞米”和香瓜。于是,我就选了上好的“精品”提着这些“见面礼”和“敲门砖”去陈府。陈老师热情接待了我,他虽然对我这位“不速之客”感觉面熟,但还是不知道我姓甚名谁?见此我便自我介绍,我想在镇上一提起我哥哥,大多数人都认识和熟悉,因为我哥哥是当地最有名的中学—呼兰三中的资深教师和校领导班子成员之一,后来又先后调到当地的公社党委、城镇总支、街道等机构任职。这样为我认识和结识当地各界人士带来了很多便利。陈老师听完我的介绍后,十分亲热,笑呵呵说道“哎呀,我不仅跟你哥哥是老同事,咱们还有亲戚呢”。

原来是他的一个妹夫叫刘文(曾任牡丹江八木通林业局局长、党委书记)是我堂兄的舅舅。有了这层关系,我和陈老师关系也就更进一步了,我称他二叔(因他兄弟排行位列第二)。我在他面前以文学为话题,以请教的口吻也“展露”我的一些“文学知识”,这样越唠越融洽,越亲近,确有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感觉。临别时,他拿出一期《人民文学》杂志借给我看,并说这期有一篇作品《彩云归》写得非常感人,我依稀记得是李栋、王云高合写的这篇小说,反映的是台岛老将军思乡之情。从此“陈府”就是我经常去的地方,隔三差五就去。称谓他“二叔”这种称呼没多久,我就“晋级”了,改称他为二哥了。俗话说得好“亲打近处论”。因为他三女儿陈遵茹与我亲侄女史宏艳成了亲妯娌。这样我们便成了亲家。虽然从年龄上我们相差四十岁,他应属于我的父辈,但从辈分上论我们是平辈,难怪中国民间自古就有一种说法“悠车里睡的是爷爷,柱拐棍的是孙子”。私下里叫他二哥,在此还是称他陈先生吧!在“陈府”感受到了浓郁的文化气息,开阔了文化视野,得到了良好的文化熏陶。古香古色瓷器,高古雅致的书画,汗牛充栋的书籍。名目繁多的集邮,各个国家各个时代的钱币,还有用绫子,丝绢,锦帛精良材质制作的精美书签集锦,有“西湖十景”、“苏州园林”、“北京风貌”、“桂林山水”等。还有鼻烟壶,宣德炉等古玩及各种珍贵文献资料、画报、连环画等等。真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啊!三间房除了厨房外,其余两间屋内均有成排的书柜,这还不算,里外屋的古老的大柜里也全都是书,而且,院内还专有一个书屋,里面四周书架上全都摆满了书。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史学名著,哲学名著,美学名著,名人传记应有尽有,真是“书山”和“辞海”啊!其中不乏“善本”和“孤本”。据他讲,“文革”时还被烧掉好几车。“陈府”正房两个屋子里的墙壁上挂满了书画,有王维诗意画“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有遒劲饱满的颜体书法,书写的是杜甫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见此,突然两句诗在我脑海闪现“一窗佳景王维画,四壁青山杜甫诗”。继续观赏还有呼兰和康金一些书画家的作品,其中我记得有呼兰老画家焦作民先生和关子昌先生的作品,焦作民先生画的是栩栩如生的花鸟,关子昌先生画的是西画,碧波荡漾的海滨上,一位身着鲜艳红衣摆渡的渔家姑娘,看到这幅画,耳畔仿佛传来了那首优美动听的歌曲《渔家姑娘在海边》。外屋一个立式书橱,顶端一格可上下折叠,放下来即可锁上。平日里一般这一格都锁着,在我的记忆中,只看见陈先生开过一次锁,取出一幅非常传神的托尔斯泰画像,是黑白照。这一“神秘”隔断上面贴着与此隔断尺寸相等的一幅水墨牡丹,上书“国色天香”出自画家孙德福老师的手笔。墙上也悬挂陈先生手书方志敏烈士的联锦:“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园栽四物:青松翠竹白梅兰。那行书写得真是俊逸,洒脱,帅气。“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此之谓也!这是陈先生的天资加上几十年勤学苦练的结果。据传过去康金镇书法界有“三鼎甲”之说,即卢炎,陈修舜,葛世廉。陈先生写字把宣纸展开,不用折叠,不用布局谋篇,洋洋洒洒,一挥而就,疏密相间,错落有致,字与字之间的间距拿捏得十分精准,绝无“旁逸斜出”,可见功底了得!他曾任康金艺校书法老师,当年康金艺校培养出为数不少的音乐、美术、书法人才,“康金艺校”的匾额是徐悲鸿先生的夫人廖静文题写的。陈先生送给我第一幅墨宝是《毛主席七律.和郭沫若同志》,以后又送给我他书写的《胡大川幻想诗》和海涅的诗句等作品。陈先生是书香门第,收藏书画是有承传的,收藏很多名人字画,其中我看过的有郑板桥的竹子,晚清著名书法家,内阁总署华世奎的书法珍品。据镇内很多知情人讲,陈先生的父亲去世时带走一幅唐伯虎的扇面画,我曾问过陈先生,陈先生也说确有其事。他父亲生前最喜欢这幅画,立下遗嘱说将来百年之后,他走的时候,一定要将唐寅这幅扇面画放到他的棺材里。几年后他耄耋之年的老母仙逝,在与其父亲合葬移坟时,这幅扇面还在,只是丹青墨色全无。看来宣纸具有“纸寿千年”之称不虚。陈先生家里正房紧里间的东墙上有一幅非同寻常的画,画面上是一只仙鹤,还有桃树上结的硕大仙桃,画的上端是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画上还有题诗,此外画面上还盖了很多华美的篆刻章,据说是宫廷画师为慈禧太后寿诞所作,“顾命八大臣”均在上面钤印。这幅画装裱的相当考究,全用良锦所裱,画轴是檀香木材质的。可惜这幅画后来一去不复返了。起因是这样的,陈先生有一位市里下放的朋友,后来落实政策回到市里,听说在市里有很强的“背景”和广泛的“人脉”,因此建议将此画拿到北方书画社让专家给鉴定一下,看看是真迹还是赝品。我也认识他这位朋友,曾多次在陈先生家遇见过。这幅画拿走后,很长时间也没有讯息,后来在家人的催促下,陈先生问那位朋友,那位朋友回复说,专家给鉴定了,是赝品,但是我有一朋友喜欢这幅画,你看看作个价卖给他吧!,陈先生说祖传的东西,不能卖。再后来这幅画就没了下文,家里人多次让陈先生取回这幅画,陈先生总说去取,但总也没取回来。陈先生的儿子遵涛急了,找到那人说,叔,把那幅画赶快给我们拿回来,那是沈阳我大伯寄存我家的,是他的画。那人说,孩子,这是我和你爸之间的事,你不用管。这幅画就这样泥牛入海……

陈先生渊博的学识,高尚的人格,丰富的藏书,良好的文化氛围强烈的吸引着我,吸引着我们。那个年代没有互联网,查阅资料,在当地只有去陈先生家,他家的藏书比当地图书馆都多都全。我是“常驻陈府大使”。那时,他的年逾八旬老母尚健在,老太太记忆力很好,过去很久的事都能记住,唠嗑的时候嘴里总是含着一杆玉石嘴的烟袋。陈先生的贤内,慈爱贤惠,说话语调轻柔,很有亲和力,颜值也很高,虽然当时已五十多岁,但是风韵犹存,年轻时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陈先生与其琴瑟相和,举案齐眉。陈先生对她有个昵称叫“小伙儿”。我去陈府,有时陈先生不在家,我就和她拉家常,也时常和陈先生的儿子遵涛聊天,遵涛与我是同龄人,受家庭熏陶,也爱好文学,字也写得相当的好。陈先生经常去市里,大都是朝发夕归。每次回来都是提兜里装着购买的新书,再有就是大列巴,大面包。陈先生非常喜欢吃面包,而且是大面包,回来后将其切成面包片,然后放在锅里“熥”一下即食。我看到陈先生如此喜欢面包和书,我便想起了高尔基的话“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对于陈先生而言,书与面包俱矣,又何加焉?

陈先生爱书,购书,藏书,教书,写书,编书(曾参加编写《中小学生应用课本》),一生与书结下不解之缘。用“嗜书如命”来形容陈先生一点也不为过。譬如:本来是用于买衣服或者置办其它家当的钱,如果遇见好书,他会毫不犹豫地买下。他有很高的鉴赏力,买书品位高,经典,权威,还得具有收藏价值,出版社,版次,纸张都极为考究。陈先生对书的爱护和尊重,令吾敬佩。他的藏书都是干干净净,板板正正。他看过的书就像新书一样,绝没有丝毫水渍,污染、涂写,折页之痕,看到哪页就夹上一枚书签或者类似书签的各种景点的门票。看书前都要净手。阅读时非常专注,是那种“逐鹿者不见山”的专注。一次现场目睹当地一位领导借他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写的《我的前半生》,送回来时,这本书的封面,封底,书脊都脱离了“母体”。陈先生接过来二话没说,嗔怒将书投到炉内,付之一炬。弄得那位领导面红耳赤,好不尴尬。陈先生经常带我去兴隆镇、呼兰、哈尔滨各个新华书店浏览,购买书籍。也带我去市里太阳岛,动物园等景点游览,每年春节前领我去市里洗澡和理发,然后开启逛书店模式。当时哈市最大书店是道里新华书店,最兴隆的书店是南岗新华书店。陈先生到哪个书店都有熟人,都能得到特殊照顾。有一次他跟我说,明天咱俩早车去市里,明天举行东北三省首届图书展,(就是“黑天鹅书展”前身,不知现在还有无这类书展)能有不少好书。第二天我们乘早车到了市里。我们去的时间比较早,现场一位书展的负责人是陈先生的学生,他告诉陈先生,一会儿先举行书展开幕式,中央暨省市领导出席,你们站到前排。大约九点左右,书展开幕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中顾委常委,全国政协副主席王首道,黑龙江省政协主席李剑白手挽手走上来,王首道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身着灰色中山服,足登黑色皮鞋,李剑白也是灰色中山服,足登褐色皮鞋,中山服和皮鞋是那个年代领导干部的标配。还有一些省市领导也出席了开幕式。此次书展品种丰富,有不少令人眼睛一亮,喜出望外的书籍。我购买了《王蒙选集》四卷本,尤金的随笔集《方格子里的故事》,《李商隐爱情诗码》。陈先生买的书比我还多。

陈先生的藏书除了祖传的线装善本和孤本书外,还有一些当时限量的“内部发行”书籍。譬如:《第三帝国兴亡》、《尼克松回忆录》、《苏联秘密警察》、《金陵春梦》、《第二次握手》等。据我所知他获取这类书有这样几条途径,一是沈阳市新华书店总经理赵庆祥先生过去曾是他的邻居和书友,但凡有好书必给他寄,二是北京中组部巡视员庄玉玺同志是他的乡友兼书友,陈先生每次去北京必到他家,也必带回好书,再有就是陈先生的弟弟陈修太,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经济系毕业,后来官拜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统计厅厅长,也给他寄书,我也见过他弟弟几次,他弟弟现在还健在,前两年还回来过,身材修长,大约身高一米九十多,也很健谈。

陈先生不仅为读书人提供各种书籍,而且还为中考生,高考生暨参加考取“五大”在职考生提供各种学习资料。我当年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时,他态度鲜明,大力支持。多次为我买到新版权威教材。每次每科考完之后,都要听取我汇报。有两次印象特别深刻。一次是我去哈市南岗一家中学考“外国文学”科目,填空,单选,双选,多选题较偏,简答和论述题也很抽象,我至今还记得那几道题:“为什么说高尔基的《母亲》是生活的教科书?简述泰戈尔的《沉船》和《戈拉》主题思想是什么?论述题最难,教材没有答案,完全靠考生平时积累和理解掌握。就是过去所说的“发挥题”。这道题是:论述“莎士比亚化”,结果康金同去参加考试的有十几人,只有我及格了,分数是76分。陈先生听完我的汇报,笑逐颜开地说“走,我请你下馆子”,说罢就领我去康金第一饭店,撮了一顿。点的菜有:溜肉段,溜肠肚,滑溜里脊。我是大快朵颐,大饱口福。主灶的厨师相当有名,叫杨春久,即康金文化站老站长杨春远的哥哥,绰号“杨大鼻子”,这位厨师可了不得!菜做得相当的地道,色、香、味,形俱佳,可上“舌尖上的中国”,可惜那时候还没有这档节目。他的师傅乃“东北王”,后来中华民国安国军总司令(行使总统权力)张大帅张作霖的厨师长。杨春久的父亲杨寿增先生,也是康金八卦街著名书画收藏家,藏品中有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的真迹。当年康金前进大队红极一时,省市领导及全国各地暨法国,加拿大等来此参观、考察、学习、取经的各界人士及外宾都对杨春久大厨的厨技厨艺赞不绝口。据坊间传说当年潘复生、汪家道两任省委书记都夸奖他的厨技不亚于哈尔滨“江南春”饭店厨师的水平。还有一次是我去哈市道里电子职业学校考中国现代文学科目时,在呼兰的考生中考了最高分92分。至今仍记得当时的简答和论述题:简述巴金“激流三部曲”的主题思想?试论郭沫若在《女神》中是怎样歌颂大自然的创造力量?分析曹禺《日出》中的陈白露形象?

每次向陈先生回报考试情况时,你得将所答的大题再向他复述一遍。这次他听说我得了高分,让我当他面再复述一遍简答题和论述题,我比较流利地复述完毕,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特别高兴,拉着我说“走,庆祝一下!”然后便去了回民饭店,请我吃的是扒肉条,胸口,烩犍子,烧紫盖。还有一次考古代汉语时没及格,我跟陈先生说这个教材学得费劲,理解不透。陈先生建议换教材,不几天就给我弄来了新版教材,上下两卷,粉红色封面,是北大中文系古代汉语专业博士生导师郭锡良教授和华东师大中文系古代汉语专业博士生导师李玲璞教授合作编写的。这部教材,我学的效果很好,第二次考试顺利通过,得了86分。在我通过全部考试科目,拿到高等教育文凭给他看时,陈先生眼角溢出了喜悦的泪花,随即兴致勃勃地手书一幅墨宝赠送于我,勉励于我。内容为牛顿的名言:“我不知道世人对我是怎样的看法,不过我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有时很高兴地捡到一粒光滑美丽的石子,但真理的大海,我还没有发现。”

陈先生喜读书,乐旅游,他每年都要到名胜古迹,名山大川去游览,乐山乐水。每到一地都要写旅途日记,还给我写信叙述所见所闻所感,同时还寄来所到之处的文化地标的明信片、照片、杂志等。其中北京天安门、故宫、长城、天坛、颐和园、圆明园、西安秦俑、碑林、华清池、大雁塔、洛阳牡丹等琳琅满目的明信片,现在仍被我珍藏。往事并不如烟。

尘封的岁月记载着陈先生的“文化行旅”的足迹和心路历程,也见证了我们之间的深厚情意。

陈先生的家就是当地文化人士,文学爱好者,阅读者的文化沙龙,文学茶座。我们称其为“陈氏书院”。在当地读书人心目中如同“岳麓书院”一样儒雅崇高。吸引着不同年龄段的崇尚文化,追求知识的人。不仅有他同龄人,还有不同年龄段不同职业的群族,文化工作者,教师,学生,医生,机关干部,文艺青年。他同龄的有王庆阳、孙鹏云、冯德昌等。下一辈的如孙德福、张翔、李长友、付晓忠、张德范、李绍忠、张吉兴、岳鸿举等,在往下的就是与我同龄的当年文青,刘楠、郑光辉、刘建国、阿庆南、孟凡莹,当年新生代的有贲兰增、李志国、张延革、王君等。我们这些人都是“陈氏书院”的不同届别学员。我曾跟德福兄说过,我说我是“陈氏书院”毕业的,他说你那都是几期了,我们比你们得早好几期了。陈先生家有德福兄、刘楠兄、郑关辉弟,李志国弟的多幅赠画,光辉的画最多,陈先生按十二生肖让其作画,什么年头让他按照生肖画什么,龙年画龙,虎年画虎,以此类推。陈先生最大闪光点是与哪个年龄段的文友,书友都能融洽相处,都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哪怕是相差五十岁或六十岁,也没有交流的障碍。别看陈先生姓陈,可是思想不陈旧,观念不陈腐,没有“代沟”,思想观念与时俱进。

与陈先生相处,“舒适度”指数高,因为他真诚、真挚、重情、重义、学高、身正、幽默、风趣。可谓:灵魂有香气,人格有魅力,文化有底蕴,交流有妙趣。我们众文友欢聚在陈先生家,听他绘声绘色给我们讲述在北京天安门广场见到毛主席,在人民大学见到周总理,在紫竹院公园见到郭沫若的情景。我们在“陈氏书院”饶有兴致畅谈春花秋月,夏荷冬雪,赏花赏画,围炉夜话,品茗茶叙,阅读研讨,挥毫泼墨,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开卷神游千古上,垂帘心在万山中”。海阔天空,直抒胸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频共振。是释放,是宣泄,更是享受。再现“兰亭”雅集氛围,感受“桃花源”意境,挥洒“竹林七贤”的洒脱,享受“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曼妙,领悟“福楼拜启发莫泊桑”式的教诲。

每年春节期间有两个party(派对),陈先生必定参加。一是春节时,从家乡调人大庆的多才多艺的文友刘楠回乡寻根,探亲。陈先生,王庆阳老师,德福兄,张翔兄,长友兄,光辉贤弟我们都要欢聚一堂,畅谈畅饮,才艺展示,既是酒会也是笔会,二是每年春节,我与陈先生,冯德昌老师去看望搬到呼兰的孙鹏云老师。孙鹏云老师在过去与我哥哥是呼兰三中同事,又曾是我家的隔壁邻居,更主要的是忘年交书友。孙鹏云老师离休前任呼兰三中副校长、教导主任。

在孙鹏云老师家还见到了另一位孙老师,也是孙校长,名唤孙景泰。他也曾任过呼兰三中副校长,也曾跟我哥哥搭过班子,后来调到呼兰一中任副校长。圆圆的脸,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和蔼可亲。他在呼兰教育界有“孙圣人”和“百科全书”之称。这“二孙”在呼兰教育界赫赫有名。这些老师各个博学多才,博览群书,博闻强记,文化底蕴深厚,又都各有专长,各怀“绝技”,我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做人做学问的道理,获得了丰厚的知识,汲取了丰沛的“文化养分”,使我获益匪浅。

陈先生给养、滋养、营养了八卦街上几代文化人,对康金的学校教育,职工教育,企业文化,群众文化影响很大,贡献颇多。晚年一如既往关注和支持文化事业,尤其家乡的文化建设,在20000年我们创办《八卦街》杂志时,他以极大的热情支持我们,与王庆阳老师一道出任杂志顾问,兴致勃勃地为杂志献墨宝,写诗词,题词寄语,勉励驱策,积极参加杂志各种活动,老当益壮,乐此不倦。彰显了“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精神,体现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风范。他早年患有糖尿病,治疗和控制的都很好,后来又患有脑血管疾病,由于年事已高,各种器官老化,免疫力低下,致使卧床。陈先生的子女都非常孝心,尤其儿子遵涛,护理老人堪称楷模,对老人病情进行时时观测,研究药理,学习护理知识,科学配置营养餐,制定护理流程示意图,贴在墙上,什么时间测体温,验血糖,量血压,什么时间为老人打开电视,电视限时多长时间,确定三餐的时间和构成,什么时间为老人按摩,搓澡,什么时间就寝,还把老人喜欢的报刊每天都放在老人的病榻旁,可以说井然有序,井井有条。“诗书传家”、“忠孝传家”、“百善孝为先”在陈氏家族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在陈先生卧床的岁月里,我也经常去看望他,给他讲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通报一些他关心的事儿,也给他讲些外边的趣闻轶事。他也时常询问一些时事新闻,文化资讯和文友书友的情况。2004年1月27日(农历甲申年正月初四)陈先生驾鹤西归,与世长辞,享年83岁。陈氏家族暨广大文友、书友、学生、生前友好为他送行。我为其主持告别仪式,张翔先生为其介绍生平。对陈先生高尚品德,崇高的人格,对他为区域文化的的建设和贡献给予了高度评价!陈先生的三女婿杨金生,也是我侄女婿杨金山的哥哥,是军事院校的一名上校,早年投笔从戎,后又偃武习文,文武双全。他事先准备好了记事簿,请大家每人写上对陈先生的追思和缅怀的话语,然后将其与陈先生的生平简介作为家庭档案永存,注重对前辈精神风范的继承,值得点赞!

“有的人死了,他却活着”。陈修舜先生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常常想起他。

陈修舜先生一生饱读诗书,足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广结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