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痒代表什么生肖

牛科动物过年 动物园不开“小灶”,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新华网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抓痒代表什么生肖1

牛科动物过年 动物园不开“小灶”

中华斑羚、伊兰大羚羊等也属于大范围“牛科”动物;牛年春节“动物园里寻牛踪”

2月8日,北京动物园,秦岭羚牛圈舍内的丰容措施,羚牛可以行走在空中廊桥上。摄影 侯少卿

北京动物园,属牛科的弯角大羚羊。摄影 侯少卿

北京动物园内的小奶牛。摄影 侯少卿

春节期间,北京动物园将推出系列科普文章,各地游客可以在网上“云逛园”,了解动物们的小知识。“动物园里寻牛踪”科普展板向游客介绍北京动物园里的13种“牛科动物”。

2021年牛年春节即将到来,“动物园里寻牛踪”的科普展板已经在北京动物园西南门摆放完毕,向游客介绍北京动物园里的13种“牛科动物”。动物园工作人员介绍,春节期间,北京动物园将推出系列科普文章,各地游客可以在网上“云逛园”,了解动物们的小知识。与大家普遍认知不同的是,除了秦岭羚牛、荷斯坦奶牛等名里带“牛”的动物,其实中华斑羚、伊兰大羚羊等动物也属于大范围的“牛科”动物。2月8日,记者到动物园探访,了解“牛科”动物的生活。

探访1

牛科动物有哪些?

羚牛、蛮羊都属牛科动物

初春清晨,动物园里的秦岭羚牛眯着眼,蜷在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地上打盹儿。与它一样,属于高山动物的四川羚牛悠闲地品尝着早餐——干草。

同样位于食草动物区,羚牛隔壁的蛮羊在院子里缓缓踱步。此时,有来参观的小朋友发现了端倪——为何长着羊脸、名字也带“羊”字的蛮羊,科普牌上写着“牛科”?

北京动物园饲养队技术员张媛媛道出其中缘由——牛科又叫洞角科,该科动物的角是中空的,不分叉。牛科动物约有100多种,包括家牛、绵羊等。在生物分类上,牛科动物还可以细分为牛亚科、羊亚科、马羚亚科等。其中,羊亚科是牛科分布最广、成员最复杂的一个亚科。依据《哺乳动物分类名录》,北京动物园的羚牛、蛮羊、赤斑羚等都是牛科动物,但往更细了说,都属于羊亚科动物。非洲动物区中,斑马的邻居——长着一张类似奶牛面孔的南非长角羚则属于马羚亚科。

“目前大家说的生肖牛,通常指牛亚科牛族牛属中被驯养的家牛。在北京动物园中,属于牛属的,只有儿童动物园中的荷斯坦奶牛。”

探访2

如何“解放天性”?

模仿野外环境帮动物“挠痒”

很多游客注意到,羚牛运动场中,有两座直通兽舍屋顶的大木架。记者了解到,这是饲养员进行“环境丰容”的方式。

“丰容”是通过调整动物的居住环境、喂食时间和方式,最大限度地还原动物们在野外的生存环境,让它们表现出更多的自然行为。

饲养员如何为牛科动物进行环境丰容?张媛媛举例说,秦岭羚牛栖息于高海拔地区,是善于攀爬的高山动物。所以工作人员特意建造了大木架,创造符合它习性的环境,让羚牛的活动空间更加立体。游客可以看到,羚牛顺着木架登上屋顶,登高远眺一番后,跨过房顶相连的拱桥,再从房顶一跃而下。

北山羊栖息在高原裸岩地带,它们的蹄部坚实,能顺利爬上峭壁。为了减少动物的压力,工作人员在展区用木桩和钢筋混凝土搭建了两座可供攀爬的假山。

在野外,羚牛、长角羚等牛科动物在林间行走,通过摩擦、蹭树干帮自己挠痒痒、梳毛。在动物园里,工作人员设立了木桩,绑上PVC指压板,帮助它们“蹭痒”。

探访3

春节“开小灶”吗?

营养主管负责科学配比

春节期间,市民游客每逢过节胖三斤的“负担”并不会发生在动物身上。在牛年春节,工作人员也不会给牛科动物加餐“开小灶”。

张媛媛说,工作人员会对动物进行食物丰容。牛科动物在野外,取食范围广,但在圈养环境下,容易出现食物单一的问题。为此,工作人员选取应季食材,变着花样儿丰富牛科动物的小餐桌。夏天有新鲜的草饲料和果冰,冬天,工作人员补充胡萝卜,保证营养。“夏季饲料种类丰富,弯角大羚羊在繁殖期会有炫耀行为,把青草顶在角上。”

不过春节期间,牛科动物不会像人类一样大快朵颐。“每只动物都有营养主管,根据它们的年龄、体重,科学配比饲料,保证日粮的稳定供应,不会随意增减。不会像人类一样,过节了高兴就多吃一点。”

此外,圈养条件下的牛科动物,活动面积比野外小,展区地面沙土较细腻,对蹄子磨损小。为了防止牛科动物蹄子过度生长,导致动物走路不稳、危害健康,工作人员还会定期为牛科动物修蹄“美甲”并进行体检。(记者 张璐)

抓痒代表什么生肖2

文/鹿剑林

随着除夕夜零点钟声的敲响,我们终于送走了多灾多难的庚子鼠年,迎来期待已久的辛丑牛年。在十二生肖当中,牛寓意着健壮和力量,代表着踏实和勤奋。人们对牛的感情深厚而悠远,农耕文明延续了数千年,牛与人类相依相伴,它是农民最忠实的朋友最得力的助手。

我父亲对牛的感情无人能比。在他的心中,牛就是他的老朋友,甚至和他的儿女一样是家庭中的一员。父亲和牛在一起的时光比较长,父亲总爱和牛说说话拉拉呱,牛也似乎最懂父亲。

1. 乐事

打我记事起,父亲就是我们生产队的饲养员。

打麦场的东邻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八九间北屋、三四间西屋,安有木门铁锁的是生产队的仓库,没装门的是牛屋。西屋的石槽后面拴着三头体格壮硕的老犍(大公牛),北屋里养着两头驷牛(成年母牛)和两个小牛犊。院子的西南角,是一排低矮的猪圈,公猪母猪和猪仔黑压压的一大群。院子的东南部,是地瓜窖和培育地瓜苗的温炕。父亲就是这个大院的总管,负责守仓库,饲养牛猪,照看地瓜炕。那时候的我,五六岁的样子,是父亲的跟屁虫兼小帮手。比如,父亲温猪食的时候,我会帮他烧火,父亲割苜蓿的时候,我会帮他装进柳条筐,父亲给公牛母牛拌草料的时候,我会拿一把鲜嫩的苜蓿喂小牛犊。

打麦场的南面是一块长方形的苜蓿地。春夏之间,葱绿葱绿的苜蓿开满紫色的小花,引来白的粉的黄的紫的蝴蝶翩翩起舞。捉蝴蝶、黏知了、追赶跑出来撒欢的小牛犊,是我和小伙伴们最快乐的游戏。牛和猪们不看重精神生活,它们最乐此不疲的是吃 —— 看见我父亲挎着满满一筐苜蓿秧走进牛屋、猪圈,牛会“哞哞”地叫唤、猪会摇动尾巴“哼哼”不停,那是它们最钟爱的食物。牛和猪们不知道,我和小伙伴们最尽兴的美味是酸甜可口的桑椹。打麦场的周围有许多高大的桑树,麦收之后,眼看着枝头密密实实的桑椹由小到大由青变红,成熟后就变成了紫黑色的浆果。我和小伙伴们纷纷脱掉布鞋汗褂,像猴子一样爬上树,半依半靠骑在树杈上,贪婪地摘椹子吃,直把嘴巴、肚皮和两个小爪子染成紫黑色。等吃过了瘾,便拿椹子互相投掷,指着对方的黑嘴黑肚皮傻笑。父亲的地瓜炕旁边有两棵特别的桑树,结的椹子是乳白色的,比紫桑椹晚半月成熟,白椹子个大汁甜,浸染了我的童年最甜蜜的记忆。

在生产队的时候,除了吃的穿的孬一些,孩子们不用干农活,堪称自由快乐无忧无虑。生产队长把村口的大钟一敲,男男女女的劳力成群结队下地干活,孩子们便聚在打麦场开始了一天的游戏。捉迷藏,丢沙包,“跳房子”,“杀羊羔”,跳绳,赛跑,摔跤,砸坷垃仗 …… 当然,偶尔也干一些让生产队长恼火的事情,比如偷生产队的桃子,扒瓜园,戳马蜂窝,搉高粱杆玉米杆当甘蔗嚼。父亲除了喂牛养猪,还得义务照看这一大群孩子,谁家的小孩儿磕着碰着哭了闹了,父亲总是弯下腰抚摸抚摸头哄一哄,若是头上碰了个大疙瘩一时哄不下,父亲会牵着小孩儿的手到煮猪食的地锅灶前,从灶塘里扒出一块烤地瓜,那孩子准会破涕为笑,躲一边去偷偷吃。

生产队最欢乐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打麦场或牛屋大院。初夏时节,麦子收获,生产队长过磅,会计一边看着记工分的账本一边拨拉算盘,为每家每户分粮食,虽然分到的麦子远远不够一年的口粮,但是,领到粮食的大人孩子都喜笑颜开,幸福感满满地写在脸上。仲夏的傍晚,会在牛屋前按每家的人口分新鲜的桃子、刚摘下来的脆瓜甜瓜。秋天可分的东西更多,玉米,地瓜,冬瓜,萝卜,白菜,还有数量非常有限的黄豆、绿豆、小米、芝麻,能分到集体劳动的成果总是令人高兴的,虽然这些成果远远不能满足人们的实际需要。

一年当中最幸福的事,集中在春节前后。腊月二十三,先分棉籽油,家家户户炸丸子;腊月二十六,杀猪分猪肉,整个村庄氤氲在肉香油香里,清汤寡水了一整年,鼻子会贪婪地捕捉这诱人的香气,把幸福刻进深深的记忆里。孩子们的快乐不单纯是拉馋,还在于有可玩的东西 —— 把猪尿泡吹得大大的,系上细细的麻绳,孩子们像一群小蝌蚪,伸出一双双小手往空中使劲拍那“气球”;往猪蹄甲子里摁进一块猪油,拿棉绳穿个捻儿,用火柴点燃,高高的举过头顶,在村子的夜色里疯跑,一大群花花绿绿的孩子跟在后面嬉笑打闹,胡同里弥漫着焦糊的香味。大年初一到十五的晚上,牛屋前的空地上聚起男女老少一堆人,围在中间的是唱琴书的一对中年夫妻,男的拉二胡,女的左手打响板右手敲洋琴,沙哑的嗓音很有质感,唱的是《杨家将》或《岳飞传》。孩子们没耐心,兴奋头一过就困得磕头打盹,牛屋的地铺上铺着软软的麦秸,麦秸窝里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小孩儿。石槽后面,老黄牛安闲地卧着,支愣着牛耳朵,忽闪着牛眼睛,嘴里一刻不停地反刍着,似乎很享受这浓浓的人气和咿咿呀呀的唱词。

2. 农事

生产队里可供春耕的土地不多,只有头一年最后收获的五六块棉花地、地瓜地。惊蛰一过,年长的三爷爷、七大爷分别套上黄牛,在不同的地块耕作。休养了一个冬季的老黄牛不紧不慢拉着犁,暖暖的太阳底下,牛鼻子喘着热气,与升腾的地气、翻上来的泥土气、冰雪融化的水汽、返青的麦苗复苏的蔓菁的青气相混杂,是一种躁动、蓬勃的春天原野气。三爷爷、七大爷、老队长和老黄牛们对这久违的气息感到亲切而陶醉,一股热流从大地深处涌动穿过脚底板、牛蹄甲直至胸膛,牛背上冒出白雾一样的汗汽,几位老人摘下旧毡帽脱掉棉夹袄,汗珠子布满毛发稀疏的亮脑门。老农的吆喝声,老黄牛的踏踏蹄音,震荡着田野上方的空气,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万物一起醒来。雪水浸润过的泥土被犁铧翻上来,尽情地吮吸着温暖的阳光,大地在天空下敞开胸怀,让和煦的春风吹过每一寸肌肤。燕子悄无声息地归来,正忙着衔泥把牛屋房梁上的巢穴修补。村前的池塘边,嫩绿的柳枝飘摇,杏花开得纷纷扬扬,桃树的枝头蓄满暗红色的骨朵儿,白杨树上的“巴狗儿”啪嗒啪嗒落满一地,无处不在的小草悄悄把土坡沟岸染绿。傍晚时分,卸下耕具的老黄牛不忍归宿,躺在新耕的泥土上打几个滚儿。父亲把缰绳整理好搭在牛背上,照牛屁股上拍一把,指指村头的牛屋大院,让牛自己走回去。

待到芒种时节,老黄牛按耐不住兴奋,争先恐后走出大院,在打麦场拉起石滚,把已经晒干的麦子碾压。戴着笼嘴的牛经不住麦香的诱惑,总是想尝尝新麦子的味道,长长的大舌头从笼嘴孔里伸出来,耐心地添着带芒的麦穗,功夫不负有心人,总能卷进嘴几棵带穗的麦秆,便心满意足地抖动两个耳朵。麦粒压出来,是人们钟爱了几千年的粮食,麦秆碾成光滑松软的麦秸,则是牛们百吃不厌的口粮。一个个麦秸垛像刚出蒸笼的馒头,矗立在打麦场与牛屋大院之间。压麦子的活持续不了几天,老黄牛和牛把式很不过瘾,牛把式对着牛自言自语:“如果有压不完的麦子,就是再干一个月咱也不烦!”

我们村人多地少,都是旱田,夏秋季作物要套种,老黄牛们就免了夏耕之苦。夏天,为玉米地棉花地耘耘麦茬松松土,对力大无穷的牛来讲好比散散步放放风。

对牛真正的考验是秋耕秋种。秋收之后的玉米地、高粱地、谷子地、豆子地、棉花地都需要深耕,两头牛一套犁耙,早出晚归在田地里劳作。黄淮平原的秋天,高温少雨,被庄稼吸干了水分的土地板结而坚硬。老黄牛俯下身子绷紧了耕绳,犁把式使足了劲把犁扶稳,大地哔哔啵啵被犁铧切开,土块翻上来,像黄河凌汛堆起的冰。卸下耕犁换上长长的耙刺,牛把式跨立在耙沿上,像武林高手趟平敌阵,土坷垃瞬间被征服,粉碎成颗粒细密的泥土。

每一块土地都要精耕细作,最考验牛的耐力。相邻的生产队喜欢养驴和马,驴马速度快,刚开始秋耕的时候进度十分明显。经验丰富的三爷爷、七大爷并不眼热,他们心里清楚,秋耕秋种得持续一个月,是一场持久战,比的是耐力韧劲。果不其然,不到五天驴和马就想撂挑子,需要犁把式不时甩鞭子抽打。我们生产队的老黄牛仍然保持着刚开始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拉犁拉耙,牛不扬鞭自奋蹄,脚踏实地埋头于耕耘。

寒露至霜降时节,耕耘好的土地平坦整齐。父亲是生产队摇耧的高手,套上脾气温和的驷牛,把麦种均匀的播进松软的土地。一周之后,黄绿色的麦芽齐刷刷钻出地面,牛的辛苦劳作接近尾声。余下的活,无外乎拉个车,把收获的地瓜、萝卜、白菜拉进村庄,把堆在地头的玉米秸、棉花杆、地瓜秧拉进场院,好比运动员大赛之后的慢跑放松。

冬天是牛们最清闲的时候。秋耕累瘦了的牛需要休养生息,趁冬闲贴贴膘。晴朗的日子,父亲会把牛牵到院子里晒太阳,用扫帚把牛身上的草屑、泥土清理干净,在牛脖子周围挠痒痒,劳苦功高的牛们很享受。整个冬天,老黄牛除了在石槽前吃草,就是悠闲地晒晒太阳,静静地卧着反刍,细细咀嚼这冬日的慢时光。

3. 牛事

改革的春风最先从广阔的农村刮起。我们老家与安徽省的砀山县相邻,1980年土地包产到互助组,一个生产队分成四个小组,土地、耕牛和农具按人口多少进行分配。一年之后,直接包干到户,我们家分得十亩责任田、一头老黄牛。村民们种地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起早贪黑在自家田地里劳作,连孩子们也被催着撵着下地干活。劳动成果立竿见影,包干到户才两年就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1983年,我们家率先在村头盖起了五间大瓦房,东西厢还建了三间配房,其中一间是专用的牛屋。

父亲卖掉年龄偏大的老黄牛,买回一头正值青壮年的驷牛,在父亲的精心喂养下,这头牛每年下一只小牛犊。在我的记忆中,小牛总是在春节前后出生,给我们家带来许多欣喜。

有一年母牛生产,正好我在家,父亲叫我帮忙抱来豆秸,给刚出生的小牛犊烤火取暖。母牛的眼睛里溢满慈祥,用温热的舌头轻轻添着小牛犊身上的粘液,父亲把剪刀在火上烧了又烧,一下剪断连着母牛的脐带。小牛犊用黑玉石一般的眼睛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挣扎着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前挪了几步,摇摇晃晃跪在地上,母牛轻声唤着它的宝宝,安抚鼓励着小牛犊,小牛犊迎着母亲的眼神,虚弱的身子使足了劲,忽地站了起来,稳稳当当走了几步,是一个健康又漂亮的小黄牛!我感慨唏嘘不已,一方面感慨牛与人类一样通感情,动物的母爱一点儿也不比人类淡薄,它们也是母子连心;另一方面,感慨小牛犊一出生就能站起来走,就能承受冬日的寒冷,牛的坚强远胜过人类。

父亲对牛呵护备至,为牛屋吊上隔风的棉门帘,把干燥松软的熟土混合着干树叶铺满牛圈,往母牛的石槽里拌进金灿灿的玉米面,把饮牛的水温热,再撒上一层厚厚的麦麸子。就是半夜里起来,父亲也会到牛圈里看看,如果天气寒冷,父亲会给它们烤烤火。待到春暖花开,已经半人高的小牛犊会跑到院子里撒欢,惹得鸡飞羊躲闪。

春夏之交的五六月份,又到了母牛的发情期,母牛幽幽地叫唤,开始躁动不安。父亲寻一个好日子,牵上牛去七八里外的畜牧站为母牛配种。待到春节前后,母牛又能下一个小牛犊。

小牛犊喂养一年多就长得像成人一样高。邻村想养牛的陆续来我家里看,等谈妥了价格,便带着一套缰绳来,把即将成年的牛犊子牵走。即便是母牛身边有了更小的牛犊,牛妈妈也会为离别而哀伤,眼睛里忽闪着泪花,高一声低一声地呼唤着她的孩子,那声音低沉哀伤,令人心碎。父亲送到村口,望着买牛人远去的背影,满脸的黯然神伤。

父亲把卖牛的钱用塑料纸小心包好,深深地藏进粮囤。父亲面对母牛的哀怨似乎心有愧疚,取出一盆颗粒饱满的黄豆在铁锅里慢炒,满院子里飘荡着炒料豆的香味,父亲把炒好的料豆在石臼里榷碎,给母牛拌进草料,算是对母牛的一种回报或安慰。母牛总是食不甘味,呦呦地哀鸣,思念它远去的孩子,父亲常常蹲在石槽边为母牛挠痒痒,自顾开导着母牛。每每这个时候,我和弟弟妹妹都会小心翼翼,生怕惹父亲发火,生怕惊扰了他和母牛的窃窃私语。我也曾好奇的问过母亲:“父亲和牛说的啥?”母亲总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恁爸在劝老牛,告诉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女长大了就得分家,就得自个儿闯天下,这是祖祖辈辈几千年传下来的老理儿…… ”

那头功勋母牛在我家生活了十年,不仅帮父亲耕耘土地,还先后生育了七八头小牛,卖牛犊的钱大多为我们兄妹三人缴了学费。今天,我们能大学毕业,工作生活在条件优越的城市里,真得感恩父亲,感恩那头母牛。

岁月更迭,世事变迁。生产队早已成为历史,土地包产到户也已经过去了四十年。现在的农村,基本实现了机械化耕作,村子里早就没人养牛了,村子里的人口也越来越少,打麦场、牛屋、桑树和苜蓿地早已没有了踪影。

在这个辛丑年的除夕夜,我不禁想起遥远的村庄,想起遥远的童年,想起我家的母牛和它的子女。明天一早,我得带上女儿给年迈的父母拜年,我想和父亲一起回忆回忆他的牛,给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们讲讲生产队的故事,讲讲老黄牛的忠厚老实,讲讲它的勤奋敬业和吃苦耐劳。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鹿剑林,全国公安文联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理事,诗歌散文见于《山东文学》《星星.散文诗》《诗选刊》《诗潮》《散文百家》《作家天地》《当代散文》《西部散文选刊》《武汉文学》《人民公安报》《齐鲁晚报》《联合日报》等报刊,多次在全国和地方主题征文活动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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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痒代表什么生肖3

洛夫(1928.5.11~2018.3.19 ),原名莫运端、莫洛夫,衡阳人,国际著名诗人、世界华语诗坛泰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者、中国最著名的现代诗人,被诗歌界誉为"诗魔"。现聘任北京师范大学、南华大学、华侨大学、衡阳回雁诗社名誉社长。1938年举家从乡下迁居衡阳市石鼓区大西门痘姆街,就读国民中心小学。1943年进入成章中学初中部,以野叟笔名在《力报》副刊发表第一篇散文《秋日的庭院》。1946年转入岳云中学,开始新诗创作,以处女诗作《秋风》展露才情。1947年转入含章中学,与同学组成芙兰芝剧社和芙兰芝艺术研究社,自编自演进步节目。1949年7月去台湾,后毕业于淡江大学英文系,1996年从台湾迁居加拿大温哥华。于2018年3月19日凌晨三点二十一分在台北荣民总医院病逝。享年九十一岁。

挖耳

谣诼蜂起

一些随风而逝

一些具化为油质的耳垢

不仅痒

还隐隐作痛

徐徐伸进一根掏耳器

室外风雨顿时大作

掏耳器在宇宙鸿蒙中运作

先掘一条缝

再挖一个小洞

陡见一束天光斜斜射入听道

雨收云散

青空朗朗

愚昧的话语

已化作深山钟声的回荡

掏耳器徐徐从最深处退出

一九八五·四·三十

刮须

刷刷声中

扫黑行动次第展开

藏身于

肥皂泡沫中的

飞扬跋扈的各路枭雄

在铁腕之下

一一降服

唯匿居边远地带的一束白发大呼:

我是无辜的

一九八五·四·三十

洗脸

柔水如情

如你多脂而温热的手

这把年纪

玩起水来仍是那么

心猿

意马

赶紧拧干毛巾

一抹脸

抬头只见镜中一片空无

猿不啸

马不惊

水,仍如那只柔柔的手

一种凄清的旋律

从我的华发上流过

一九八五·四·三

华西街某巷

一位刚化过妆的女人站在门口

维持一种笑

有着新刷油漆的气味

另一位蹲在小摊旁

一面呼呼喝着蚵仔汤

一面伸手裤裆内

抓痒

生日偶感

生肖属龙

于今连变一条蛇的奢望也淡了

曾经汹涌如涛的血脉

也在无限好的夕阳中退潮

露出一片平静的浅滩

任群鸥鼓噪

山的邀请

不宜以诡谲多变之类的话

数说那山顶的云来云往

悠然自在如浪子的琴声,飘过

一片甘蔗田

遂有芦花翻飞时的凉意

新雨之后

八月的天空蓝得不可思议

我们结群而来

接受山的邀请

水的挽留

将寝具从大地的

最遥远的顶端铺开

星子的居处

便是我们的居处

在晚潮的喧嚣

与梦之间

我们选择了一株带露的太阳花

一九八五·十·十七

入山

——题张默一幅水墨画

山的呼唤

被一阵骤来的风哽住

仰望的脸

在时间中风化为一片残崖

云,清洗我以天河的水

唯额前仍保留一小块

史前的青苔

苍茫中

山鸟的对话越来越轻

月正升起

峰与峰之间

以鸟道连系

以鼓翼的回声连系

我继续攀登

大大小小的枞树擦身而过

爬到最高处我骇然发现

山,竟一路痩了上去

而峰顶的月

更远,更

回声如霹雳炸响

劫机暴徒的手榴弹

讲的是阿拉伯话

咱听不懂

突击队的轻机枪

讲的是埃及话

咱听不懂

电视记者的录影机

讲的是法国话

咱听不懂

而六十名乘客的鲜血

讲的是最最原始的话

其声尖锐如啸

掩盖了

我那句越来越低沉的话:

“咱听懂了”

而回声如霹雳炸响

自我内部

深秋

仿佛八国联军刚在这里打过仗

园子的荒芜

总是有理由的

白露以来

阶前的苜蓿草一夜成秋

老将军的官邸

深不可测

院子里的老妇人

牵着狗遛了一圈

便自顾自地走进去了

一片榆叶

堪堪飘落在

墙外那位卖烤红薯老者的肩上

招来一阵嘀咕:

这家大门的灯为何还不亮?

除夕记事

突然想回去

回到时间的火焰中去

火焰的灰烬

灰烬的那么一点点余温中去

能不能这么做?

未必不能,不

能的

想必是不能的

我愤然把最后一页日历

撕成三百六十块

一小块

一小块地

试着拼凑我那破旧的岁月

至于那多出来的闰月

就交还给灰烬吧

太阳的追逐

太阳从左面追来

我的头向右偏

太阳从右面追来

我的头向左偏

太阳从正面追来

我把颈子移后三尺

太阳从背后追来

我把影子扔出窗外

太阳从顶端直逼而下

我讪笑着取下脑袋

搁在膝盖上

我遁入夜

夜驱使一颗流星追我

我遁入一盏灯

灯以黑暗追我

梦醒无凭

一只产卵后的蟑螂

绕室乱飞

我被逼得从五楼的窗口跳下

地面上

留下了一摊月光

梦醒无凭

翻过身

又睡着了

一九八六·二·一

无言而萎

一群星子坠入山谷的潭中

溅起的水声

只我一人听见

野姜花弯着身子

怔怔望着水面苍白的脸

无言而萎

一九八六·二·一

去夏北海公路偶见

海滩上

搁着一条破船

横七竖八地

几十块干皱而阴郁的灵魂

而钉子仍坚持一个远洋的梦

鼾声越来越低

细细吐出

满嘴的锈味

沧也罢,桑也罢

可谈的旧事就此一桩——

说什么

誓与潮水共进退

一九八六·二·二

向日葵

太阳俯身

对一株小小的向日葵说:

我给你光

给你体血

给你丰实的

孕育后嗣的子宫

给你稳稳擎起一天湛蓝的膂力

因而你报我以

千年的仰望

向日葵的头

转了三百六十度

又反转了三百六十度

之后问道:

太阳,你在那里?

一九八六·二·三

读雪

据报载昨晚合欢山下了大雪

读后连打了三个喷嚏

很想引火

把这则新闻烧掉

就不知

能不能点燃

唯一可信的是

童年在院子里堆的那个雪人

无论如何是溶不了的

一九八六·二·三

葬身七行

我埋葬于

你深深的肉之大地

一面溶入泥浆

一面感觉到

你渐渐升高的体温

天空如你

覆我以一件云制的殓衣

月光房子

我蜷伏

于你暖暖的灯火深处

那是光的引力

那是地热的核心

那是雪

和太阳的临界点

那是大草原

飞鹰盘旋其上

那是死之沼泽

雷声响自大地

那不也是望之魂飞魄散的

万仞悬崖?

实际上那是一间

用月光砌成的房子

一壶

以鲜花引火

以夏日骤雨烹煮的浓茶

或者是

一本厚实而温和的书

悦纳我

吸吮我

折我入一黑格子的梦

最后又将我

还原为一张空白的纸

回首环顾,只见

一屋子

易燃的旧事

一点火便把我烧了

边陲人的独白

-国破山河在

无人能高举自己而成巍峨

除了山河

从冰河期的岩层开始

便永世绾结

以一条沾血的韧带

国破

山河在

弯弓已折

而带箭的大雕仍在高空盘旋

败国者的魂魄与骨灰

无非是

飘过嵩山三十六峰的

一阵骤雨

长江至今还有万里吗?

风雪呼啸而过

答案或在

千帆过尽后的滚滚浊浪中

三峡水流汹涌

两岸动人心魄的岂只是猿啸

还有险滩

险滩上一双双被放逐的脚印

踽踽凉凉地

一路哭着出川

而今

华山峰顶浮贴着

一枚冰冻的秦代月亮

阿里山上浮贴着

一枚熏黑的现代月亮

国破山河犹在

只是不懂,不懂为何

淡水河的鱼贝

要以八〇年代的方式毒杀自己

-城春草木深

春,在山中

在蒲公英的翅膀上

春,在解冻的小河中

在野菊和狗尾草

纠缠不清的交媾中

春,在羞红着脸的

一次怀了千个孩子的桃树上

春,在纵横的街衢

在晚唐某年某月某日

夔州一家卖醉兼卖乡愁的

酒楼上

春在北京天安门的大字报上

春,在长安西路

市政会议的草草结论中

不管中原,或是边陲

只有喧嚣,而无人语

只有药瓶

而无任何勃起的迹象

-感时花溅泪

那年头,在江南

不叫做泪

而称之为烟雨

溅自一树桃花

溅自一树杏花

溅自一树山茶

溅自一树海棠

那年头,在江南

只有杨柳默然垂首

因它已哭满了

一池塘的泪

-恨别鸟惊心

哀伤

起自大地

烽火煅了家

只好另筑一个梦

煅了童年

只好另架一座秋千

煅了天空

只好调整另一个仰望的角度

午夜,久久不闻枪响

全城的鼾声暴起暴落

像一支粗俗的歌谣

我们就这么吵闹一生

晨起鸟鸣啁啾

实在没什么好惊心的了

唯对镜时才怵然怔住

当手中捻弄着

历经风的革命

雪的浩劫

而今藏身于梳子牙缝中的

一根苍发

一九八七·一·二十

军火贩子之死

萎萎缩缩地

被押往第二刑场

从手铐中伸出的指头

细细掐算着:

冲锋枪每支三十八万

手枪每支十二万

手榴弹每颗一万五

子弹奉送,或按时价另议

第一枪射中他的左胸

有点火辣辣地痛

子弹蛇行于体内

却又在某一深处突然停住的痛

但绝非他卖出的枪所制造的

那种痛

他从未如此清醒

血泊中

他仔细打量行刑者手中的枪

唉!

居然用这种旧货

一九八七·一·二十二

石榴

我观大地,如掌中

观安摩乐果

——阿难尊者

我怀抱一颗石榴

如怀抱大地

而石榴如是之嫣红

而大地如是之苍白

剖开它,只见

内部暗藏着

一格一格

晶莹的泪

我吃着

一粒一粒的

酸酸甜甜的石榴子

如吃

大地干瘪的奶头

橘子

一种

单纯不能再单纯的意念

完美不能

再完美的造形

静寂

不能再静寂的

声音

剥开之前

据说有人听到

皮肤底下要求释放的

凄厉的喊叫

半信半疑地

我一口将它吞下

果然,血管里风浪大作

噗地一声

果核从唇间激射而出

十里方圆之内

地壳微微震动

甘蔗

被腰斩的

说是最挺拔的

被剥削的

说是最甜美的

被压榨的

说是最多汁的

解剖学原本是

建立在理性而精确的刀法上

呸,呸,呸

吸尽精血,吐出渣滓

幸好

痛,越啃越短

再也没有什么可伤害的了

当手中只剩下

一颗须眉不全的

粗鄙的头

一九八七·三·七

寄鞋

间关千里

寄给你一双布鞋

一封

无字的信

积了四十多年的话

想说无从说

只好一句句

密密缝在鞋底

这些话我偷偷藏了很久

有几句藏在井边

有几句藏在厨房

有几句藏在枕头下

有几句藏在午夜明灭不定的灯火里

有的风干了

有的生霉了

有的掉了牙齿

有的长出了青苔

现在一一收集起来

密密缝在鞋底

鞋子也许嫌小一些

我是以心裁量,以童年

以五更的梦裁量

合不合脚是另一回事

请千万别弃之

若敝屣

四十多年的思念

四十多年的孤寂

全都缝在鞋底

一九八七·三·二十七

雨想说的

在顶好市场购得一把雨伞

其实当时并未下雨

胸中只有灯火,了无湿意

其实买它只是为了丢掉

我真的买了一把雨伞

其实我想说的

正是雨想说的

流过你窗外的淡淡的水迹想说的

一九八七·四·三十

葛藤缠身

且时有折木摧花之痛

而树

一点抗拒的意思也没有

因它的果子

早已在一场大火中成熟

一九八七·四·三十

酒徒之死

让我讲一个

关于水芹菜的故事

也许很长

结局却草草了之

岸边好像啥也没有留下

只浅浅搁着

一只迎风呜咽的空酒瓶

一九八七·四·三十

乌来巨龙山庄听溪

且以风雨听

以冷听

以山外的灯火听

那幽幽忽忽时远时近的溪水

夜色中,极目搜寻

那声呜咽响自何处

什么地方都找遍了

就是忘了横梗胸中的那一颗

圆圆的卵石

一九八七·六·二十

睡莲

长崎原子弹纪念碑旁的一池睡莲

数十年来未曾合眼……

水之上

是扬尘

是音爆,千个分贝的杀伤力

是万里以外

两颗核子飞弹的怒目而视

水中央,风叠层浪

睡莲拥着一池月光的心事

又翻了一次身

水之下

是污泥

是沉渊,炼火的囚室

是天地之间

千万滴被熬成黑色化石的血

一九八七·五·十

碧瑶夜饮

饮海拔七千公尺以上的酒

不作兴

一醉了之

浅斟慢酌才能渐悟

陶渊明壶中一点一滴的真意

然而,这十几条汉子

无官可罢,无菊可采

只为日落而放歌

月出而把盏,相濡

以沫,涉水而来的

相聚以鱼的心情

一醉

了之就了之吧

山中的灯火刚刚亮起

有人俯仰之间便去了大半瓶

有人举杯无言

有人哭笑不分,酒泪不分

且连连呛咳

痰中夹杂两三句

用酒逼出来的诗

壶里荡起江南春水的涟漪

胸中翻涌着

千岛间的波涛

这时,我以手指

在桌上划一道酒渠

由台北而马尼拉而绍兴

这个圈子绕得好远

起点与终点的衔接处

竟是子夜旅舍灯火下的

一滴泪

罢,罢,此刻不宜抒情

不宜读史

二月革命那一章不妨草草翻过

醉后不知身是客

我故意以浓重的乡音

把佳酿

说成家乡

入浴

直立或横陈只是血的走向不同

而已。而已

想起昨晚水族箱中一尾暴毙的金鱼

我突然关起门窗

专注地打量起镜中的裸者来

及至发现一群蚂蚁

偷偷地出入于

背脊上的每一颗肥皂泡沫

一九八七·五·二十

玻璃窗上的字

隔着玻璃窗

她手持菊花盈盈而笑

动人极了仿佛很早她已死去

啊,山顶又落雪了

她在玻璃上哈一口热气

用手指写了一些字

我惊疑地蹑足绕到窗外

只见玻璃上留下一行

浅浅的脚印

地上散落的花瓣

想必就是一阵风的

言外之意了

井边物语

被一根长绳轻轻吊起的寒意

深不盈尺

而胯下咚咚之声

似乎响自隔世的心跳

那位饮马的汉子刚刚过去

绳子突然断了

水桶砸了,月光碎了

井的暧昧身世

绣花鞋说了一半

青苔说了另一半

一九八七·五·二十五

酸枣树

路旁一棵酸枣树突然仰天大笑

要吃我就来吧

只要你不怕

满身带刺的孤独

以及路人的唾沫

一九八七·五·二十五

某诗人

留点胡子

只为营造一种孤绝的风格

烟斗不妨旧些

好使灵感带点樟脑味

稿纸上仍留着昨日的苍白

绕室千匝,最后

他对错愕的镜子说

诗人上街买番石榴去者

一九八七·五·二十五

午后等车

一堆烂泥

一大叠报纸和税单

一群叽叽喳喳的学童

一辆无人上下的灵车

一街盖头盖脸的灰太阳

还有,一泡忍了七昼夜的尿

一些肢解了的梦

全部倒在搅拌机里任其翻滚

倥偬倥偬倥偬

冷冷的钢桩

从都市的脑袋中央狠狠捶下

红白之物哗然溅起

落在荒凉的人行道上

啊,木棉花又开了

一九八七·五·二十五

城市之死

这城市

死亡很轻

我总抓不住

关起电视机

它又蹓到报纸里去了

第几栏?第几栏?

栏栏都是

一九八七·五·二十五

邮票

毕竟知道彼此还活着

不管在风中,雪中

或在各自的异地

遍植茱萸发现少了一人时的

久久无言中

别来无恙

这一问便问了数十载

当年只说出关闯一闯

这一闯

便闯了个春花秋月何时了

信上的邮票揭不得

揭了会痛

一九八七·五·二十五·夜

读报

-社论

一颗颗老五号铅字

拼凑成

一张孔夫子的白脸

一张关老爷的红脸

一张包青天的黑脸

他们方方阔阔的嘴

说一些正正经经的话

不读抑郁难伸

读嘛又怕消化不良

其实,囚在格子里的

只是一只抽烟,咳嗽,沉思

在孤独中酝酿沉沉吼声的

狮子

-国际版

菲律宾在发烧

韩国在发烧

波斯湾在发烧

联合国大厦屋顶的月亮在发烧

伊朗一只胖胖的公水雷

强暴一艘怀孕的法国油轮

荷姆兹海峡惊起的巨浪

溅湿了我那靠得太近的

-老花眼镜

两伊战火辣辣地往上窜

一架冒烟的南非客机

随着纽约股票往下坠

忽上忽下的是我那颗埋在藤椅中

忐忑的心

双手捧着一枚待爆的炸弹

不知该向何处扔

-社会版

眼镜后面是一群群

在剃刀刃上竞走的人

拥抱股票如拥抱侍妾的人

在国会用三字经写历史的人

陪同约翰走黑路的人

用名片点火自焚的人

在杜鹃窝里孵着凤凰蛋的人

吃碎玻璃的人

孤寂的人

眼镜后面是一座座

尘嚣的城市

冷色的城市

大家乐而我不乐的城市

游行队伍涌动如泡沫的城市

电脑灵活而人脑空白的城市

酒店与子宫从不打烊的城市

唉!不容许诗人一点点跋扈的城市

-副刊

一位儒雅可亲的书生

一位温婉动人的女子

一壶月光与玫瑰酿的花雕

一杯泡着生之苦涩的酽茶

一只装满了童话的箱子

一堆成人玩的积木

一位高价聘来的灵魂美容师

一座爱相吸憎相斥的磁场

读完了还可以剪下

如剪下墙上梦的影子

李白 有

苏东坡 有

李清照 有

曹雪芹 有

不论谁要走出历史或走进历史

都请耐心排队

轮番上阵

-广告

那些词儿

一颗颗像腐蚀了的蛀牙

嘴张开笑得真可怕

好大一副抹粉的脸

一寸寸地

被卖掉

一九八八一一

山寺晨钟

满山浓雾

为天地布下一大片空白

山寺

刚做完一场荒凉的梦

晨钟便以泼墨的方式

一路洒了过去

哐地一声撞在对面山顶上

回声中夹杂着

地平线下太阳分娩时

阵痛的叫喊

一九八八·七·十二

未完工的世界

小时候

挺喜欢画画

用黑蜡笔画一间房屋

不会画窗子

便用小指头戳一个洞

那时我就知道

这个世界在我手上完不了工

又一次

在沙地上撒尿

画一只狗

尿完了

还缺一条尾巴

及到老了才发现

这个世界原本就完不了工

一九八八·八·十五

临流

站在河边看流水的我

乃是非我

被流水切断

被荇藻绞杀

被鱼群吞食

而后从嘴里吐出的一粒粒泡沫

才是真我

我定位于

被消灭的那一顷刻

一九八八·八·十五

河畔墓园

——为亡母上坟小记

膝盖有些些

不像痛的

在黄土上跪下时

我试着伸腕

握你蓟草般的手

刚下过一场小雨

我为你

运来一整条河的水

流自

我积雪初融的眼睛

我跪着,偷觑

一株狗尾草绕过坟地

跑了一大圈

又回到我搁置额头的土堆

我一把连根拔起

须须上还留有

你微温的鼻息

赠大哥

昨夜梦见钓上一条好大

好大的鱼

我坐在床边拼命地拖

拖得腰酸背痛,脸色发青

举竿细看

嘿嘿,竟是一尾鳞片剥落的童年

我不知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也许只为证明

人过中年仍然有梦

在大雪纷飞之前

仍想起回家烤火

杭州纸扇

(刷的一声)

诗人信手题的四个大字

便如西子动情的小腹

在哗哗的水声中

赤裸地

一一展现

收拢纸扇

细腰的苏堤

又一寸寸地

折进了

梦中的晚秋

你最好把扇子搁在窗口

风来时

当可听到隔世的啁啾

那便是

柳浪闻莺

绍兴访鲁迅故居

那是水做的城市

乌篷小船

缓缓摇过两三座拱桥而来

有时水多也很寂寞

及至一盏马灯

远远亮在他家的后门

故居阒静无人

而厅堂的太师椅上仍能摸到

宣统年间访客的体温

铁锁多少有些锈味

门呀地一声推开

便隐约听到屋里呛呛的咳嗽

当年有人看到

他撑着一把杭州油纸伞

从三味书屋溜了出去

且把折好的一只纸船

放在门前的小河里

从此他和流水都不再回来

雨后百草园的石径上

印有浅浅深深的履痕

浅的是路过的杨花

深的是他魂魄长出的青苔

猛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大叫

原来又是他横眉对着天空咆哮

西湖二题

-白堤

白居易是不是一个浪漫派

犹待研究

而他的的确确在一夜之间

替西湖

画了一条叫人心跳的眉

且把鸟语,长长短短

挂满了四季的柳枝

啁啾了千多年才把我

从梦中吵醒

早餐是一窗的云

外带一壶虎跑泉水泡的钟声

饱得打嗝

但散步到堤上

又补了一顿

被荷叶吃剩的秋风

-苏堤

只为等我到此一聚

苏堤打扮了好几百年

于今,水牵我而来

让我坐在

苏东坡横躺过的湖中

只见水面走来

一位打着花布洋伞的女子

他想的是朝云

我想的是水月

我跑到桥上俯首细看

原也是

花暗柳明的另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