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藜晓入千花坞代表生肖

学学古人的“隐居十六式”,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成峰阁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杖藜晓入千花坞代表生肖1

1651年中秋之夜,陈洪绶(老莲)醉酒西湖边,他提笔为友人沈颢作《隐居十六观》图册并题赠予他,次年,老莲逝世。

《隐居十六观》为老莲晚年极品,十六观取自《观无量寿经》中的“十六观之门”,老莲以简洁的白描绘出隐士生活中的十六个观照:访庄、酿桃、浇书、醒石、喷墨、味象、漱句、杖菊、浣砚、寒沽、问月、谱泉、囊幽、孤往、缥香、品梵。

每一观是一幅特殊意象,与一位古时隐逸高士人物对应,如惠施、刘辰翁、班孟、苏东坡、陶渊明……有的则是老莲自己,是他生活与心境的写照。

访庄

古之圣贤隐士的代表是庄子,道家逍遥通达的生命观,不与世欲同流合污的态度,远离物欲贪念的精神,画卷开篇的“访庄”,即是叩动这个隐逸世界的门环。

陈老莲的画中,主角可能是战国时期宋国的惠施,在政治失意时去访庄子,结成至友,才有了中国哲学史上的“濠梁之辩”。即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画中那个访庄的人,像是陈老莲自己,他带着一颗出离心,去拜访理想中的精神所在。

隐士不一定闭门自处,隐是一个无形无相的精神,具相化的不一定真。街市中,熙熙攘攘,隐士在那里逍遥,在所有可能不可能的地方出现,他的精神独立于世外,不受尘劳羁绊,那么,何处不能归隐?

酿桃

隐士乐山水与酒,春来满山桃花,花尽结桃果,夏天正可酿桃酒,从秋喝到冬,待到来年春天,又是一个新的周期。隐士酿桃,复归自然。“春有尽,瓮无底”,仿佛诗人又不受自然所限,其实此瓮非酒瓮,而是喻意旷达的心胸,古人喜欢称为“心庐”,竹篱房舍有限,心庐则包容乾坤。

古人喜欢极目远眺,往往山穷水尽处,正是坐看云起时。云不起,炊烟起,到了饭酒时候,也是一样好。

浇书

昔日,苏东坡好茶酒,有句“薄薄酒,胜茶汤;丑丑妇,胜空房”,他认为,饮茶饮酒须分时候,茶是午时茶,酒是卯时酒。晨饮卯时酒,依唐代白居易的说法则是“神速功力倍”。在东方即白,清晨五六点之时,畅快饮酒,顺便浇灌腹中诗书,此举谓之“浇书”。

南宋魏庆之撰《诗人玉屑》,曰“东坡谓晨饮为浇书,李黄门谓午睡为摊饭”,并引了陆放翁诗:“浇书满挹浮蛆瓮,摊饭横眠梦蝶床。莫笑山翁见机晚,也胜朝市一生忙。”

醒石

东晋陶渊明,别号五柳先生,晚年更名潜,辞官归田。有诗云:“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五柳先生赏石,每每与醒醉之间,倚石为榻。时醉卧,时醒观。明代林有麟撰《素园石谱》记载:“陶渊明所居东里有大石。陶渊明常醉眠其上,名之曰醒石。”

醉时卧石,清凉惬意;醒时观石,诗思神涌。人生似梦,醉有醉的智慧,醒有醒的洒脱。《红楼梦》里,湘云亦曾“醒石”,醉卧山石僻处青板石凳,枕披芍药花而眠,口内犹作睡语“泉香而酒冽,玉盏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稍月上……”酒散后,慢起秋波。此一出,湘云有渊明之风流。

往昔若烟云,醒石当空,佳人裙若绿波,山水遥遥,曹雪芹设计了黛玉门前的鹦鹉,是为着“玉带林中挂”之后,让它背诗喻事,鹦鹉、黛玉、湘云、醒石,五柳的知音们,隔空重逢,它便将昨日诗句说来听。

喷墨

唐人段成式在给温庭筠的一封书信中,说起“班孟成文,喷墨竟纸”的典故。源自东晋葛洪撰志怪小说《神仙传》,女仙班孟是道家隐士,擅飞行术,又擅隐身术,还能口中含墨,舒展纸张,嚼墨之后喷向纸面,即文字满纸。书载班孟服酒食丹,寿至四百,后来入大治山中成仙去了。

纸上喷墨之人,陈老莲绘的是男仙与童子,或他认为,此类女子,人间不可得。而文人赏字画,水墨丘壑中体味自然真性,孰不知自然是神仙喷墨而成,还是文人梦中神笔,挥毫而就。

班孟女仙,人间不可得,所谓真至人,惟有向山水中寻,张潮说案头山水是文章,地面文章是山水,便给了她的踪迹。

味象

南朝画论家宗炳在《画山水序》中说:“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澄怀”,荡涤胸中俗念,内心净澈,纯然无杂欲;“味象”,体味观照眼中的象。陈老莲的画中,赏画之人在青石旁专心赏味,仿佛精神已随着画卷行游其中,而对周遭事务无所感知。他手中的画卷绘了何种景致,外人无从得知,此时的“象”,只有他自己体会。

漱句

西晋文人孙楚,年少时向往隐居生活,本想对友人王济说:“当枕石漱流”,却无意说成“漱石枕流”。王济则问:“流水可枕,石如何漱口呢?”孙楚回答:“枕流是为了洗清耳朵,漱石是为了磨砺牙齿。”以石漱口,得敏捷才思,所言词句,奇警明智。

陈老莲则画了一位隐士的背影,他一手持琴,一手持杯,宽广衣袖,云一般舒展在地面,酒坛在其身侧,他微微抬头,游目骋怀,飘逸放达。

杖菊

苏东坡有诗云“杖藜晓入千花坞”隐士持杖,纵游山水,于千姿百态的群花坞间沉醉。陶渊明爱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杖头挂菊,则融入陈老莲的画面中。虬杖一根,隐士轻装而行,菊花三两,精神寄托于盛放花姿,跋涉江川,生命傲然之意卓然显见。

浣砚

文人在池塘中洗砚,谓之“浣砚”,古来此典故主角有三人:晋代卫夫人和王羲之,宋代苏东坡和魏野。卫夫人书法上承钟繇,下传王羲之,宋人陈思在《书小史》中引唐人书评,说她的书法“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

昔日苏东坡的洗砚池中,传说鱼饱食墨汁化龙而去;卫夫人的洗砚池,不知在何处,盈盈池水,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妙笔如花,或许池畔花神汲取笔墨精华,真似仙娥弄影,红莲映水。

寒沽

唐代诗人杜荀鹤曾作诗“踏雪归来酒倍香。”古来隐士雪夜沽酒,东晋陶渊明也有此意兴,他一生嗜酒,天旷地阔,吟风咏月,梁太子萧统曾经评说“渊明之诗,篇篇有酒。”

陈老莲的画中人,或许不是杜荀鹤,也不是陶渊明,而是借典故,画自己。风雪中的山林,他迎风而行,一手扶杖,一手持酒壶,荒寒之时,酒暧腑脏。在《自遣》诗中,老莲写道:“不负青天睡这场,松花落尽当黄粱。梦中有客肠笑,笑我肠中只酒香。”

与酒为伴,酒友无需多,可以共取暧,同陶醉,便足矣。

问月

天地之间,人最孤独。李白曾在花间独酌时,叹周遭无人,于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光照出他的身影,他发出感悟:“月既不解酒,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月和酒,在李白的世界里从不缺席。端起酒杯,他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时空无尽,造化无穷,古往今来,人们观的是同一个月亮,而孤高出尘的月亮何其美,古人与今人眼中,它始终是皎然新生,亘古不变。

陈老莲将李白绘于浩渺江畔,不如直接将李白绘在烟波之上,驰骋在游思中,穿行在时空里,诗人当歌对酒,举起金樽,让月光照进淡淡的酒中。

谱泉

唐代茶圣陆羽品天下可烹茶之水,在他所撰的《茶经》中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他遍访泉林,寻觅最宜烹茶的山泉水,最上乘的水来自乳泉石池,缓缓漫流为佳,而瀑涌的泉水,或因季节缘故,如忽然降雨而至,水质并不纯正。

文人将“谱泉”视作雅事,依陆羽而言“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清而厚……”寻一道好水,烹一道好茶,须得时间与心力,汲泉煮茗,是高士生活里不能忽略的一部分。陈老莲画中的陆羽,坐在青石上,以风炉煮泉水,慢慢品之。

谱泉之趣,今人可效仿,良山无多,须择善而栖。

囊幽

“囊幽”是一种自珍自惜,陈老莲画中主角是白居易,书箧在侧,琴囊在手。传说中仙人弄琴,凤栖梧桐,是很久之前的事。现在将琴音拟作仙方,与药炉茶鼎同效,调丝弦,称草药,一些不急不缓的病,都可治了。

缥香

缥香,又称缥缃、缥帙,古人书卷代称。缥缃通常是淡青淡黄色的丝织品,用来裱装书衣。此画主角是晚唐诗人鱼玄机,她在春天的山林中,竹石作伴,静静地手托一本书,然而并没有在阅读,而是若有所思。

鱼玄机归隐山林的景象,是陈老莲的假想。她若是一名男子,则大有作为,不过造化使然,女子才情,终归是历史中的一脉冷香。年少时的她,曾经登崇真观南楼,目睹新进士题名,无奈赋诗云:“云峰满目放春情,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十六观隐士中,她最不甘心隐藏自己的,一世风华曾在红尘里耀目生辉,她终究不舍。

品梵

“品梵”,意为品经诵偈,与印度佛教有关的梵语、梵境、梵学,均是佛教修行者研习的对象。僧人也是隐,白衣也是隐,红尘之外寻一处清修地,素食寡欲,内观自性,求般若真知,再利益他人。

古来诸多文人也是僧人,陈老莲在明末时,避难于绍兴云门寺剃度出家,后还俗,晚年时礼佛参禅,他精神中理想的隐逸世界,有一部分便如画中这样,并非独坐青灯古佛之下,而是有知己共同研读经典。心境恬淡,处处遇禅机,安时处顺,不必真在庙堂之中。

孤往

隐者高士都愿意“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梁代萧统编《文选》,引用了《淮南王·庄子略要》中一段话:“江海之士,山谷之人,轻天下细万物而独往者也。”司马彪曰:“独往,任自然,不复顾世。”

陈老莲画中的这个孤独来去的人,置身苍茫天地间,没有一花一木,一山一石。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中说“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遗……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

杖藜晓入千花坞代表生肖2

明代陈洪绶人物画欣赏《隐居十六观图册》,作于公元一六五一年,陈洪绶时年五十四岁。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图绘隐居十六观,故事内容不尽可知,从人物形象看,可能是画隐士生活中的十六件事。其中固有借古人以点题,又似有老莲真实生活经历之写照。借画写意,以寄幽情。人物造型略有夸张,衣纹细劲流畅,富有装饰味。

今天分享一篇介绍《隐居十六观图册》画中故事的文章,亦可看作对中国传统“隐居”观的介绍,从中可窥中国人的“隐居”情结。

1651年中秋之夜,陈洪绶(老莲)醉酒西湖边,他提笔为友人沈颢作《隐居十六观》图册并题赠予他,次年,老莲逝世。

《隐居十六观》为老莲晚年极品,十六观取自《观无量寿经》中的“十六观之门”,老莲以简洁的白描绘出隐士生活中的十六个观照:访庄、酿桃、浇书、醒石、喷墨、味象、漱句、杖菊、浣砚、寒沽、问月、谱泉、囊幽、孤往、缥香、品梵。

每一观是一幅特殊意象,与一位古时隐逸高士人物对应,如惠施、刘辰翁、班孟、苏东坡、陶渊明……有的则是老莲自己,是他生活与心境的写照。

【访庄】

古之圣贤隐士的代表是庄子,道家逍遥通达的生命观,不与世欲同流合污的态度,远离物欲贪念的精神,画卷开篇的“访庄”,即是叩动这个隐逸世界的门环。

陈老莲的画中,主角可能是战国时期宋国的惠施,在政治失意时去访庄子,结成至友,才有了中国哲学史上的“濠梁之辩”。即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画中那个访庄的人,像是陈老莲自己,他带着一颗出离心,去拜访理想中的精神所在。

隐士不一定闭门自处,隐是一个无形无相的精神,具相化的不一定真。街市中,熙熙攘攘,隐士在那里逍遥,在所有可能不可能的地方出现,他的精神独立于世外,不受尘劳羁绊,那么,何处不能归隐?

【酿桃】

隐士乐山水与酒,春来满山桃花,花尽结桃果,夏天正可酿桃酒,从秋喝到冬,待到来年春天,又是一个新的周期。隐士酿桃,复归自然。“春有尽,瓮无底”,仿佛诗人又不受自然所限,其实此瓮非酒瓮,而是喻意旷达的心胸,古人喜欢称为“心庐”,竹篱房舍有限,心庐则包容乾坤。

古人喜欢极目远眺,往往山穷水尽处,正是坐看云起时。云不起,炊烟起,到了饭酒时候,也是一样好。

【浇书】

昔日,苏东坡好茶酒,有句“薄薄酒,胜茶汤;丑丑妇,胜空房”,他认为,饮茶饮酒须分时候,茶是午时茶,酒是卯时酒。晨饮卯时酒,依唐代白居易的说法则是“神速功力倍”。在东方即白,清晨五六点之时,畅快饮酒,顺便浇灌腹中诗书,此举谓之“浇书”。

南宋魏庆之撰《诗人玉屑》,曰“东坡谓晨饮为浇书,李黄门谓午睡为摊饭”,并引了陆放翁诗:“浇书满挹浮蛆瓮,摊饭横眠梦蝶床。莫笑山翁见机晚,也胜朝市一生忙。”

【醒石】

东晋陶渊明,别号五柳先生,晚年更名潜,辞官归田。有诗云:“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五柳先生赏石,每每与醒醉之间,倚石为榻。时醉卧,时醒观。明代林有麟撰《素园石谱》记载:“陶渊明所居东里有大石。陶渊明常醉眠其上,名之曰醒石。”

醉时卧石,清凉惬意;醒时观石,诗思神涌。人生似梦,醉有醉的智慧,醒有醒的洒脱。《红楼梦》里,湘云亦曾“醒石”,醉卧山石僻处青板石凳,枕披芍药花而眠,口内犹作睡语“泉香而酒冽,玉盏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稍月上……”酒散后,慢起秋波。此一出,湘云有渊明之风流。

往昔若烟云,醒石当空,佳人裙若绿波,山水遥遥,曹雪芹设计了黛玉门前的鹦鹉,是为着“玉带林中挂”之后,让它背诗喻事,鹦鹉、黛玉、湘云、醒石,五柳的知音们,隔空重逢,它便将昨日诗句说来听。

【喷墨】

唐人段成式在给温庭筠的一封书信中,说起“班孟成文,喷墨竟纸”的典故。源自东晋葛洪撰志怪小说《神仙传》,女仙班孟是道家隐士,擅飞行术,又擅隐身术,还能口中含墨,舒展纸张,嚼墨之后喷向纸面,即文字满纸。书载班孟服酒食丹,寿至四百,后来入大治山中成仙去了。

纸上喷墨之人,陈老莲绘的是男仙与童子,或他认为,此类女子,人间不可得。而文人赏字画,水墨丘壑中体味自然真性,孰不知自然是神仙喷墨而成,还是文人梦中神笔,挥毫而就。

班孟女仙,人间不可得,所谓真至人,惟有向山水中寻,张潮说案头山水是文章,地面文章是山水,便给了她的踪迹。

【味象】

南朝画论家宗炳在《画山水序》中说:“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澄怀”,荡涤胸中俗念,内心净澈,纯然无杂欲;“味象”,体味观照眼中的象。陈老莲的画中,赏画之人在青石旁专心赏味,仿佛精神已随着画卷行游其中,而对周遭事务无所感知。他手中的画卷绘了何种景致,外人无从得知,此时的“象”,只有他自己体会。

【漱句】

西晋文人孙楚,年少时向往隐居生活,本想对友人王济说:“当枕石漱流”,却无意说成“漱石枕流”。王济则问:“流水可枕,石如何漱口呢?”孙楚回答:“枕流是为了洗清耳朵,漱石是为了磨砺牙齿。”以石漱口,得敏捷才思,所言词句,奇警明智。

陈老莲则画了一位隐士的背影,他一手持琴,一手持杯,宽广衣袖,云一般舒展在地面,酒坛在其身侧,他微微抬头,游目骋怀,飘逸放达。

【杖菊】

苏东坡有诗云“杖藜晓入千花坞”隐士持杖,纵游山水,于千姿百态的群花坞间沉醉。陶渊明爱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杖头挂菊,则融入陈老莲的画面中。虬杖一根,隐士轻装而行,菊花三两,精神寄托于盛放花姿,跋涉江川,生命傲然之意卓然显见。

【浣砚】

文人在池塘中洗砚,谓之“浣砚”,古来此典故主角有三人:晋代卫夫人和王羲之,宋代苏东坡和魏野。卫夫人书法上承钟繇,下传王羲之,宋人陈思在《书小史》中引唐人书评,说她的书法“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

昔日苏东坡的洗砚池中,传说鱼饱食墨汁化龙而去;卫夫人的洗砚池,不知在何处,盈盈池水,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妙笔如花,或许池畔花神汲取笔墨精华,真似仙娥弄影,红莲映水。

【寒沽】

唐代诗人杜荀鹤曾作诗“踏雪归来酒倍香。”古来隐士雪夜沽酒,东晋陶渊明也有此意兴,他一生嗜酒,天旷地阔,吟风咏月,梁太子萧统曾经评说“渊明之诗,篇篇有酒。”

陈老莲的画中人,或许不是杜荀鹤,也不是陶渊明,而是借典故,画自己。风雪中的山林,他迎风而行,一手扶杖,一手持酒壶,荒寒之时,酒暧腑脏。在《自遣》诗中,老莲写道:“不负青天睡这场,松花落尽当黄粱。梦中有客肠笑,笑我肠中只酒香。”

与酒为伴,酒友无需多,可以共取暧,同陶醉,便足矣。

【问月】

天地之间,人最孤独。李白曾在花间独酌时,叹周遭无人,于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光照出他的身影,他发出感悟:“月既不解酒,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月和酒,在李白的世界里从不缺席。端起酒杯,他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时空无尽,造化无穷,古往今来,人们观的是同一个月亮,而孤高出尘的月亮何其美,古人与今人眼中,它始终是皎然新生,亘古不变。

陈老莲将李白绘于浩渺江畔,不如直接将李白绘在烟波之上,驰骋在游思中,穿行在时空里,诗人当歌对酒,举起金樽,让月光照进淡淡的酒中。

【谱泉】

唐代茶圣陆羽品天下可烹茶之水,在他所撰的《茶经》中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他遍访泉林,寻觅最宜烹茶的山泉水,最上乘的水来自乳泉石池,缓缓漫流为佳,而瀑涌的泉水,或因季节缘故,如忽然降雨而至,水质并不纯正。

文人将“谱泉”视作雅事,依陆羽而言“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清而厚……”寻一道好水,烹一道好茶,须得时间与心力,汲泉煮茗,是高士生活里不能忽略的一部分。陈老莲画中的陆羽,坐在青石上,以风炉煮泉水,慢慢品之。

谱泉之趣,今人可效仿,良山无多,须择善而栖。

【囊幽】

“囊幽”是一种自珍自惜,陈老莲画中主角是白居易,书箧在侧,琴囊在手。传说中仙人弄琴,凤栖梧桐,是很久之前的事。现在将琴音拟作仙方,与药炉茶鼎同效,调丝弦,称草药,一些不急不缓的病,都可治了。

【缥香】

缥香,又称缥缃、缥帙,古人书卷代称。缥缃通常是淡青淡黄色的丝织品,用来裱装书衣。此画主角是晚唐诗人鱼玄机,她在春天的山林中,竹石作伴,静静地手托一本书,然而并没有在阅读,而是若有所思。

鱼玄机归隐山林的景象,是陈老莲的假想。她若是一名男子,则大有作为,不过造化使然,女子才情,终归是历史中的一脉冷香。年少时的她,曾经登崇真观南楼,目睹新进士题名,无奈赋诗云:“云峰满目放春情,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十六观隐士中,她最不甘心隐藏自己的,一世风华曾在红尘里耀目生辉,她终究不舍。

【品梵】

“品梵”,意为品经诵偈,与印度佛教有关的梵语、梵境、梵学,均是佛教修行者研习的对象。僧人也是隐,白衣也是隐,红尘之外寻一处清修地,素食寡欲,内观自性,求般若真知,再利益他人。

古来诸多文人也是僧人,陈老莲在明末时,避难于绍兴云门寺剃度出家,后还俗,晚年时礼佛参禅,他精神中理想的隐逸世界,有一部分便如画中这样,并非独坐青灯古佛之下,而是有知己共同研读经典。心境恬淡,处处遇禅机,安时处顺,不必真在庙堂之中。

【孤往】

隐者高士都愿意“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梁代萧统编《文选》,引用了《淮南王·庄子略要》中一段话:“江海之士,山谷之人,轻天下细万物而独往者也。”司马彪曰:“独往,任自然,不复顾世。”

陈老莲画中的这个孤独来去的人,置身苍茫天地间,没有一花一木,一山一石。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中说“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遗……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

杖藜晓入千花坞代表生肖3

隐士,是中国文人中一种独特的存在。

他们有些曾经入仕为官,满腔抱负。可当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的时候,则选择远离名利,归隐以修身洁行;有些一生鲜问世事,特立独行,却在天地间孜孜不倦探索生命的真理。

明代画僧陈老莲,曾将中国历代隐士的生活方式画成《隐居十六观》,每一幅与一位名士对应,像刘辰翁、陆羽、苏东坡、陶渊明……

不同的隐士,活出了不同的人生观,但最终都指向一种追随本心的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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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庄

访庄,即寻访庄子。宋国政治家惠施常常找庄子交游以寻启发,“濠梁之辩”便是其中一个有趣的故事。

一天,两人在濠水边散步,庄子望着水中,感慨鱼儿优哉游哉,好不快乐。惠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回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在理性的惠施看来,鱼是鱼,人是人,不同的类属之间是不可能相知相通的。但庄子追求的,却是天地与我并存,万物与我为一的精神境界。

当我们把对世界的认知局限于常识之中,往往会受制于各种条条框框。心不为形役,才能达到真正的逍遥隐逸。

▲ 《隐居十六观》之 访庄。

酿桃

“酿桃”,是以桃酿酒。

宋代诗人刘辰翁不愿为官,以母亲去世需要安葬为由,辞官归隐,曾有一首《金缕曲》传世:

“闻道酿桃堪为酒,待酿桃、千石成千醉。春有尽,瓮无底。”此后,酿桃为酒或为醋,就暗含了隐居不仕的意思。

酿桃,令人想起春日繁花、玉露琼浆,字字有春天意境。对刘辰翁来说,喝下一口甘美的桃酿,将胸中万千浊气吐尽,心灵亦得以重生。

庙堂高位,不比乡野醉人。自由的人生,千金不换。

▲ 《隐居十六观》之 酿桃。

浇书

“浇书”,并非真的以水浇书,而是指饮酒助兴,以浇灌腹中诗书、胸中块垒。

据说苏东坡喜欢早晨起来饮酒,有人笑他贪杯,东坡说:“不是饮酒,而是腹中的书太多了而胀肚,稍微地饮些酒,浇浇书罢了。”

不得志时,纵有满肚子学问也用不上。可惆怅归惆怅,却不肯放弃理想。与其说浇书,不如说是点燃心中的火。

陆游感慨道:“浇书满挹浮蛆瓮,摊饭横眠梦蝶床。莫笑山翁见机晚,也胜朝市一生忙。”

无人记起你,也不要忘了坚守志气。

▲ 《隐居十六观》之 浇书。

醒石

东晋陶渊明,别号五柳先生,可谓隐士师祖。在其隐居的东皋岭上,有一块与他常年相伴的石头,每当醉酒小憩时,他便会倚石为榻,世称“醉卧石”。

《红楼梦》里,史湘云也曾醉卧青板石凳,枕芍药花而眠,世人皆说湘云有渊明之风流。

醉时卧石,清凉惬意,醒时观石,诗兴泉涌。醉醒之间,似是无界,故醉石也是醒石。

人生过分清醒,难免薄凉,过度沉醉,易于迷惑。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却能看破红尘,潇洒走一回。

▲《隐居十六观》之 醒石。

漱句

西晋有个叫孙楚的人,年轻时想要隐退山水之间,便告诉朋友自己要“枕石漱流”,却口误说成“漱石枕流”。友人问他:“水流可以枕着,石头怎能拿来漱口?”孙楚灵机一动,答道:“枕流,是为了洗清耳朵,漱石,是为了磨砺牙齿。”

虽出于口误,“漱石枕流”却更好地表达了一种不随流俗的意志:以石漱口,比柔软的水流更能厉其口齿,磨其心智。

在画中,这位隐士左手扶琴,右手持杯,游目骋怀,飘逸放达。孙楚一生才藻卓绝,爽迈不群,虽仕途曲折,却很少发出颓废之调,对现实充满奋进的态度。

不流俗,不自弃,面对世事坎坷,坦然接受考验,便是旷达。

▲《隐居十六观》之 漱句。

仗菊

自陶渊明以来,菊便成了隐士的象征。它清逸、挺拔,如同一位品性高洁之友,对独居之士来说,最宜为伴。

苏东坡爱菊,有诗云:杖藜晓入千花坞。杖头扎一株盛开的黄菊,持之纵游山水,在千姿百态的群花坞间流连。对他来说,菊花非花,是和自己一样的隐士,不求与百花争艳,只求独立秋风中,傲然俯仰天地。

人生不寂寞,有一花懂我即可。

▲《隐居十六观》之 仗菊。

寒沽

“寒沽”,是雪天买酒之意。在画中,只见一名蓑笠翁在风雪山林中独行,一手扶杖,一手持酒壶,荒寒之时,酒暖腑脏,吟道:踏雪归来酒倍香。

这是陈老莲心中的唐代诗人杜荀鹤。杜荀鹤才华横溢,却身处动乱的晚唐,仕途坎柯,终未酬志。于是寄情于山水与酒,以酒热肠肚,起诗兴,寒夜沽酒,是为了不负内心一醉方休的愿望。

李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其实,无论得意失意,为自己斟一壶酒,一醉方休,也不失为洒脱。

▲《隐居十六观》之 寒沽。

谱泉

唐代茶圣陆羽,为了喝到最好的茶,曾遍访泉林,尝遍各式山泉水,将水质一一排序。他说: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

这种识泉之法便叫作“谱泉”。此后,寻好水,烹好茶,成为文人生活中一种不可缺少的乐趣。如同画中的陆羽,坐在青石上,以风炉煮泉,细细品尝,在一杯茶里消磨整个午后也不为过。

如果说茶要用最好的水来煮,那么生活,就要用最闲适的心去品。

▲《隐居十六观》之 寒沽。

孤往

隐士视孤独为友。庄子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天地间,唯独留下自己,才能听到内心真正的声音。

陈老莲画中,只见一人手持团扇,孤独来去,似是沉思,身旁没有一花一木,一山一石。旁人眼中他是孤寂的,但在他心里,与自我对话,可能是生命中最为充实的时刻。

孤独,不是无人陪伴的寂寞,而是一种深刻和饱满。

▲《隐居十六观》之 孤往。

品梵

品梵,意为品经诵偈,参悟佛的境界。

寻一处清修地,素食寡欲,内观自性,求般若真知,再施予众生。比起独自遁入山林,这更像是一种温和的隐。

明末时,陈老莲曾避难于绍兴云门寺剃度出家,中途还俗,晚年又礼佛参禅。他心目中理想的隐逸,便如画中这样,与众僧共同研读经典,在青灯古佛下开悟心境。

内心恬淡,安时处顺,便可处处遇禅机。

▲《隐居十六观》之 品梵。

所谓隐士,身隐是小隐,归于本心才是大隐。

在古人心中,处江湖之远,一袭清风一轮明月,便可寄托本心。对我们来说,却或许无须遁入深山。大隐于市,顺应自然,吾心自足,谁说不能活出属于自己的格调?

图片|平江顺子-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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