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碎代表什么生肖

龚曙光:少年农事,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红网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剁碎代表什么生肖1

六岁那年,在镇上完全小学教书的父母,决定将我送回老家的村办学校读书。

这事放到择校成风的当今,怎么看都有几分荒唐,但当时确实顺理成章。我这一辈的城市少年,有好些是顶着城里户口生,啃着乡下瓜菜长的,跟着老家的祖父母,在乡村的泥水里滚大。

听说要回乡下老家,我竟有几分莫名地兴奋。天不亮便起了床,理书包,掇衣服,催着父亲快走快走。小镇距老家,也就十多里地,天亮动身,不急不慢走到老屋场,正好赶得上吃早饭。

仲春的田畴,是一块鲜花的巨毯。一畦一畦的紫云英,挤挤密密地一直绽放到天边。开满蚕豆花和野蔷薇的田埂,随意地将田野画成一个一个形状各异的大花环。一条蜿蜒的乡村土路,将绚烂的花畦和明净的河港连在一起,向朝霞浸润的地平线延伸。早起的布谷鸟,翩然飞过天际,间或几声鸣叫,仿佛在唤醒笼在淡淡雾霭里的田野。

辽远空寂的田原,似乎真的被唤醒了,伴随着远近农舍吱呀吱呀地开门声,田埂上有了背箢箕拾野粪的少年,挎竹篓打猪草的妇人,吆喝着耕牛走向田畦的老汉……一幅描摹了千百年的乡野晨耕图,在淡蓝的薄雾里缓缓展开。沿着图画中那条弯弯曲曲的乡村道路,我满怀期待地走回老家,走回世代承袭的农耕岁月……

捉虫

在老家,谈论一位主妇是否贤惠能干,公认有三条标准:缝得一手好针线,烧得一桌好茶饭,摸得一个好菜园。所谓摸,就是细细磨磨,精精致致地打理,仿佛一件爱物,握在手中摩梭把玩,时时不忍放下。乡下女人比针线,比茶饭,更比菜园子。菜园子摆在屋场上,来个人都看得到,即使是过路的讨杯水喝,也会根据菜园子打理得是否妥贴顺眼,选择进谁家的门。

菜园子是乡下女人的脸面。菜园子是不让男人插手沾边的。男人们粗手大脚,粗枝大叶,干不了种菜理园的精细活。即使是挑水担粪的重活,女人也不让男人搭手,要么妯娌,要么婆媳,抬着尿桶悠悠晃晃地进菜园,那是一道风景。记得老家有首民歌,就是描绘这幅场景的:“咚呀咚董呀董,两个姑儿抬尿桶,一抬抬到菜园中,又肥韭菜又肥葱,肥了韭菜壮老公……”

女人嫁进婆家,除了出工和睡觉,有一半的时间耗在菜园里。清晨进园子捉虫摘菜,傍晚进园子松土上粪;天旱了一天浇两道水,天涝了一天排两回渍;春来栽茄子辣椒、黄瓜豆角,秋来种白菜萝卜、莴苣洪菜。从早到晚,从春到秋,女人的世界便是菜园子。

忙不过来的时候,女人们也会找孩子搭把手,一来孩子闲在无事,二来孩子心灵手巧。祖母栽茄子辣椒秧子,会让我去山上摘些桐叶盖上,免得太阳暴晒秧苗枯萎;祖母给黄瓜豆角搭棚,会让我爬树割些棕叶绑扎,棕叶经得住日晒雨淋,免得瓜棚不到秋天便倒塌;祖母种白菜萝卜下种,会让我提些发过酵的鸡粪来,与火土灰拌在一起,免得烧死种籽萌发的嫩芽。

在菜园里,祖母吩咐干这干那,我最喜欢的还是捉虫。捉虫是件长线活,一年四季,一天到晚,什么时候进园子,都有害虫可以捉。有了这个理由,便可随时跑进菜园摘条黄瓜,扯个萝卜,三下五下地吃了。捉虫还是件技术活,要和各种各样的虫子斗智斗法。比如春天捉土蚕,土蚕白白胖胖的,白天躲在深深的泥土里睡懒觉,夜里才爬出来咬菜苗。土蚕爱吃秧苗的嫩茎,每每在挨进泥土的地方咬断茎秆,死命的往洞穴里拖。因为茎秆的上端长着叶子,怎么也拖不进去。清晨进园子,看见叶子伏在地上,用小铲往下一挖,两条肥肥的土蚕便捉到了。早春时节,有时一早上能捉十几二十条,用桐叶包来往鸡群里一扔,鸡们抢着争着啄,每每打斗好一阵子。还有一种蝣子,爱贴在刚长出的嫩豆角上吸吮汁液。蝣子黑黑的,比平常在地上看的小黄蚁还小,一飞来便成千上万,捉一辈子也捉不完。邻居家抽叶子烟的老爷爷教我一个法子,把他竹烟筒里的烟屎掏出来,用热水溶了,凉后撒在豆角上,蝣子贴上去不一会儿,便一群一群掉下来,不知是醉了尼古丁,还是被毒死了。重复洒上两三回,一个季节都不会有蝣子再飞回来。

我喜欢捉虫子的另一个原因,是菜园里的虫子大都十分漂亮,看上去一点害虫的样子都没有。比方说黄婆娘,黄亮亮的甲壳上,长满褐的红的斑点,栖在翠绿的菜叶上,像一颗颗镶嵌的宝石。还有一种红婆娘,平素呆在茅草山上,只有干旱的年份茅草枯死了,才到菜园里咬菜叶。红婆娘体型比黄婆娘大,也没有硬硬的甲壳,看上去更像一只幼蝉。红婆娘一身通红,八片红得透明的薄翅,飞在阳光下像一团火。翅膀鼓动空气,发出昂扬而顿挫的声响,听上去像鼓点。后来看西班牙红衣女郎跳《卡门》,我竟脱口而出:红婆娘!

我一直没有舍得把捉到的红婆娘喂鸡。每回捉了用玻璃瓶装着,看上一阵便跑到山上,拔开瓶塞放飞了。数十只红婆娘拼命飞向天空,那种生命的激越与艳丽,让什么样的人类舞蹈都黯然失色。

打猪草

旧戏文里,常有年青男女边打猪草边调情的唱段。其实在乡下,打猪草通常是孩子的事。除非这户人家没有适龄的孩子,或者孩子出门了,女人才挎上竹篮走向田野。

乡下喂猪是没有粮食也舍不得用粮食的。我在乡下那会儿,人还要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哪来粮食喂猪呢?除了家里整米得到的一点谷糠,春天的萝卜,秋天的红薯,便是最好的猪食了。一头猪仔开春捉回来,养到腊月宰了过年,全靠孩子们上山下地打猪草。

第一次打猪草,我是被邻居邀去的。一群挎着篮子的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五六岁,推推搡搡路过我家老屋场,见了我便招呼“挑黄花菜去啵?”祖母从屋角找了一个竹篓、一把小铲递给我,让我跟他们叽叽喳喳地走了。

那时节萝卜和油菜都开了花,只有田埂上、油菜地里星星点点的黄花菜、地米菜还可以剁碎给猪吃。黄花菜茎秆很细,绛红的颜色,顶着指头宽窄的绿叶和黄灿灿的小花。大凡灾荒的年月,短了口粮的人家,也会挑来充饥,因而被叫作苦菜花。春季是乡下的荒月,人闹粮荒,猪也闹粮荒,就是这味道微苦的黄花菜,饥馑的年头还人猪争食。在老家,我就吃过黄花菜饭。祖母把洗净的黄花菜剁碎,和上白米一起焖,熟了端上桌来,黑糊糊一碗分不出哪是菜哪是米。

黄花菜冬季便长出来了,只是没有开花,红茎绿叶地长在结满霜花的田边地头,倒也有几分傲寒。挖黄花菜先要用小铲铲进土里,轻轻往上一挑,然后抓住黄花菜茎叶一抖,抖掉泥土往篓子里一扔,老家人把这称之为挑黄花菜。我是第一次挑黄花菜,一手操铲一手拖竹篓,笨手笨脚地半天才挑到一棵。后来顺手了,那一铲一挑一抓一抖一扔连贯顺畅的节奏,一点不让乡下的孩子。

大约是挑黄花菜的多了,田埂边荒地上几乎找不见黄花菜,只有油菜地的畦沟里,还一窝窝长得茂盛。同伴每人伏在一条畦沟里,暗自较劲看谁挑得快挑得多。那时节油菜的花季刚过,秆上结了满满的荚子,只有秆梢还开着些许黄花,蜜蜂在周边飞来飞去,嗡嗡地似乎不是为了采花,而是为了吟唱。

同伴们远远地挑到前面去了,我索性在畦沟里躺下来,透过枝枝串串的荚子望天空。当午的太阳悬在头顶,将油菜茎与荚的影子涂了一地,偶尔一阵微风拂来,拂动油菜,也拂动地上的影子皮影似地摇晃。春风和煦,即使是躺在有些阴凉的油菜沟里,也能感受大地暖洋洋的春意。伙伴的嬉闹已在远处,阳雀子婉转的鸣唱也在远处。一群一群的长尾鸟,在云影淡远的天空翩翔,织锦般的羽翼舞在阳光里,闪耀出一道道梦幻的光影……

春末的日子,猪草多了起来,地米菜、猫耳朵、长舌头和各种各样的青蒿子,跑到山上半个时辰,就能扯到满满一篓。接下来便是躲在野坟堆里装神弄鬼,你吓我我吓你,吓得胆小的女孩子哇哇叫。玩得累了饿了,便在小坡上造灶做饭。有的用小铲挑一处陡坎挖灶,有的去松林里耙松毛拾松果,有的去农家找瓦钵或破铁锅,有的则跑到远处的蚕豆豌豆地里偷豆荚。蚕豆豌豆是队里种的作物,只能跑到别的生产队去偷,即使被发现,人家也不知道谁是谁家的孩子,家里不会被扣工分,回家也不会挨骂挨揍。东西找齐全,便点燃松毛,然后把松果和干树枝塞进去,灶里冒起一缕青烟,火也熊熊地燃起来。再将找来的瓦钵或破锅架上去,待到钵子或锅子烧热,倒进剥了荚的蚕豆或豌豆,拿根树枝炒过来炒过去。烧火的在灶塘里放多了柴禾,火一旺豆子便噼噼啪啪地爆起来,蹦得满地都是。烧火的慌手慌脚地往外退柴禾,不是烫了手掌,便是烧了眉毛,最后弄得一脸乌漆抹黑,像戏文里的大花脸。一锅豆子炒出来,剩在锅里的炒糊了,没糊的全爆到了地上。不管锅里的地上的,大伙照例吃得津津有味。若是谁捡得多了,大家一哄而上追上去,将其按倒在地,把袋里手里的豆子抢过来。谁要抢得多了,又会被没抢到的追赶按倒,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一个个累得瘫倒在山坡上。

远近农舍的炊烟升起来,农妇们扎着围裙站在禾场上,一边唤鸡回笼,唤狗回窝,一边骂骂咧咧地喊孩子回家。伙伴们这才缓缓地从山坡上爬起来,挎上装满猪草的竹篓,一摇一晃地往家走。

弄鱼

弄鱼是我的拿手戏,也是我一年四季乐此不疲的农事。

在老家,弄鱼是用各种手段捕鱼的总称。老家人会说某人会钓鱼,某人会打鱼,某人会捉鱼,通常不会说某人会弄鱼,而老家人说我是会弄鱼。除了拿农药毒鱼,拿电打鱼这种下三烂的手法我不屑于用,其他捕鱼的手段,我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老家十里八乡,像我这样全能的捕鱼能手,估计找不出两三个。在乡下很少人叫我学名,见面都叫我“猫子”,意思是我弄鱼的本领,就像一只猫。

不只一个更深人静的夜晚,我扪心自问有什么秉赋,思来想去只有一项,便是弄鱼。别人手上任何一种捕鱼的奇技,我几乎一眼就会。有些技术到我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创新。如果十二生肖中有一属是猫,那我铁定是属猫的。

就说乡下常见的伺鱼,也因不同季节不同鱼类而用不同的伺法,使用的hao也不一样。老家人说的hao,是一种用来捕鱼的特制篾篓,在篓子的口子上织有倒刺,鱼从口子进得去出不来。hao子装在那里,等着鱼儿进来,故曰伺鱼。hao是老家的发音,究竟是哪个字,我至今没弄明白,《新华字典》上也查不出来,姑且借用一下“濠”字。

春天鲫鱼、鲤鱼要到浅水处产卵,哪里有流水,便逆水往上游。濠装在上水口,水从濠的口子流出来,成群结队的鲫鱼鲤鱼便往濠里钻。上床时分装濠,黎明时分来取,濠里的鱼倒出来,大抵都会有一小桶子。装濠不能早,取鱼不能晚,装早了乡邻没睡,濠子会被发现,说不定有人起个早床就把鱼取走了;取晚了早起拾粪的看见了,也可能将濠子里的鱼收走。

夏季鱼行下水,濠得装在下水口。扳完籽的鲶鱼黄古鱼顺水而下,糊里糊涂跌进濠里。伺下水的濠口要大,水口要陡,水声越大,下水的鱼儿越多。水声大了,惦记的人也就多了,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水口好伺鱼,自家没占住水口,总会有别家装了濠。睡到半夜,定会有人跑到水口转一转,看看有不有顺手牵羊的机会。这样的夜晚便要整夜地守候。搬一张竹凉床,在菜园里摘一个菜瓜或香瓜,点上一把半干半湿的艾蒿。乡村的夏夜蚊子多,靠一把蒲扇拍打是驱不走蚊虫的,只有艾叶能将蚊子熏跑。

伴着潺潺的水声和唧唧的虫鸣,躺在凉床上仰望天空,夏夜里的星星明亮而密集,密集得几乎可以听见星星们低声的吵闹。流星一颗一颗滑落下去,光耀的尾巴似乎带着长长的哨声。挂在空中的圆月,朗朗地照着田野,在星星挤来挤去的苍穹里,倒显孤寂寡欢。时过半夜,星星们累了倦了,一眨眼便隐得没了踪迹,只留下疏疏落落的几颗星子,在瓦蓝瓦蓝的夜空里,陪伴月亮踽踽西行。

露水降临得十分神秘。月光里?夜风里?花香里?似乎都不见露水的踪迹,然而用手在凉床上一抹,分明有一层薄薄的水汽,身上也觉出一种如水的沁凉……

收完濠子回家,祖父已经起床,开鸡笼,喂猪食,把牛牵到塘边喝水。我将桶子里的鱼提给祖父看,祖父接过来掂了掂说:“今天别伺了!”我明白,祖父是让我把水口留给别的人家。

秋冬季节,鱼躲在深水区不动,上水下水的濠都伺不了,只有放花篮。花篮是一种形如水桶,两头有口的濠,鱼儿从哪头口子钻进来,都被倒刺挡住出不去。将青草或炒熟的米糠团子放进花篮,在花篮上连一根长长的绳子,用竹杆将篮子放到堰塘或河港的深水处,把绳子拴在一个隐秘的木桩上。收取时,扯着绳子便把花篮拉了上来。

水鱼在北方叫鳖或老鳖,在老家叫脚鱼。水鱼喜欢钻泥巴,堰塘干涸后,人们常常在泥巴里踩着水鱼,所以称之为脚鱼。除了踩脚鱼,弄脚鱼还有好多种方法:放、打、摸、捡、捉、钓等等。放脚鱼的工具是一根中号缝衣针,用尼龙线穿上,连上一根半米长的竹棍。先将猪肝切成五公分长的条,浸上菜子油,然后穿到缝衣针上,用尼龙捆绑牢实,扔到估计有脚鱼的水域,把竹棍插在岸上。一般一次会放十几根竹棍。因为不要像钓鱼似地拿根钓杆守着,所以叫放脚鱼。如果尼龙线被绷直了,说明有脚鱼吃了猪肝,而且缝衣针已卡住脚鱼的脖子,拽着尼龙线慢慢拉,脚鱼便会被拉上来。倘若拉得太急,脚鱼剧烈挣扎,也可能挣断绳子逃脱。我曾放到一只二三斤重的脚鱼,脖子上竟卡了三根缝衣针,说明这只脚鱼逃脱了三次。

打脚鱼要用一杆带滑轮的枪,相当于现在钓鱼的海杆。在尼龙线上装上两排挂钩,再系上一个铅坨。脚鱼潜水能力差,隔不多长时间便要浮出水面透气,尤其是夏天,浮在水面将脑袋伸得高高,打脚鱼的看见,一杆甩过去,然后用力左右摆动。脚鱼受惊下潜,正好被摆动的挂钩挂住。打脚鱼一要眼睛尖,二要手法准,没有训练的人,弄不好会挂了自己的耳朵。

摸脚鱼只能在夏天。脚鱼听觉灵敏,即使在几米深的水下,也能听得见岸上的声音。夏天打雷,脚鱼听见就往泥里钻,水面上便鼓出一串串水泡来,看准冒水泡的位置潜下去,便会在泥巴里摸到脚鱼。脚鱼出水会咬人,必须用拇指和食指掐住脚鱼的后腿窝。没有雷声的天气,站在水里两掌相向用力击水,也会发出嘭嘭的声响,脚鱼以为打雷,照样往泥巴里钻。冬天干了水塘或河汊,大小的鱼都捉尽了,只有脚鱼藏在了深深的泥坑里。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水鱼憋不住气,钻出泥巴将头昂得老高。这时候打个火把提个水桶,下到坑里顺手就捡。看到有人来,脚鱼自然会逃,但泥巴上留下两行清清楚楚的脚印,顺着脚印摸下去,手到擒来。有一年腊月村里干塘,我和弟弟竟然捡了满满两桶子脚鱼。幺叔杀得腿发麻手发酸,剩下半桶送了邻居。产卵的季节,脚鱼晚上会偷偷爬上岸来,寻找沙土或又松又厚的地方产卵。把准那个季节,在清朗的月光下守上几个夜晚,只要手脚麻利,总会捉到几只脚鱼。平素钓鱼,即使不用猪肝作诱饵,用钓鲫鱼草鱼的蛐蚓,也会钓到脚鱼的。一天清晨,我居然在一个平常钓鲫鱼的窝子,钓了十九只半斤大小的脚鱼。提回家里,祖父说太小了,吃了可惜,再养养吧,提到塘边倒进了水里。

撒网打鱼,惯常是大人的事,一来湿水的渔网有三十来斤,力气小了提不起;二来撒网有技术,弄不好网没撒开,人却掉进了水里。十一岁那年,祖父外出修铁路,我便偷了渔网学撒网,先在禾场上撒干网,待到能把网撒开了撒圆了,便到塘里去打鱼。村里防人偷鱼,在塘里沉了好些树枝。一网下去,拉都拉不动,我以为打到了大鱼,死命往上拽,最后把渔网扯出了两个木盆大小的洞。幸好幺叔会织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补好。

撒网论技艺,要在河上湖上的小船上。扁舟一叶,一人船尾摇浆,一人船头撒网,船进船退,网撒网收,协调竟如一人。月白风轻的夜晚,小船吱嘎吱嘎地从宽阔的湖面划过,漾起一道细碎的波光。远近的渔火,在朦胧的水雾中明灭,似独自划行,又似彼此照映。没有想象中的渔歌互答,只有不时窜出的水鸟,嗖嗖地掠过湖面,消逝在芦苇深处。大雁不知是被惊起,还是原本就在迁徙的旅途,噢噢地鸣叫着飞过夜空,在硕大莹洁的圆月上剪影似地变换阵形……

偷柴禾

老家的屋场,西朝平原东靠山,风景风水俱佳。因了这个缘故,村上的人家都选了这个朝向,几十个屋场由南到北,一字型排在山梁与平原的皱褶上。平原上的水田产稻米油菜,山坡上的旱土产棉花红薯,山上山下就是没块田土产柴禾。老家人所说的柴禾,是能煮饭烧水柴草的统称。由此可见,老家人眼中的柴草,与禾稻一样的金贵。

田里虽然一年收两季稻子,但稻草要堆在那里冬天喂牛:夏秋收了菜籽和棉花,茎秆扯来晒干可作柴烧,但总共就那么百十捆,分到每家每户填不了两天灶塘。老家人一年到头烧的柴禾,要到别人家的柴山上去砍。那时的柴山,不是公家禁了,就是每户人家自己守着,找不到一亩一分天不管地不收的野山。老家人说上山砍柴禾,其实就是去偷。一日三餐的饭菜,都是靠偷来的柴禾烧熟的。

这事让老家人与周边一二十里柴山的关系十分紧张。有人偷便有人防,一来二去冲突多了,也有红脸动手的时候。碰上看山的是部队上复员的,还会将偷柴的绑了交到队上。不管是谁家人偷柴被绑了,一吆喝家家户户都会聚拢来,带上扁担砍刀去要人。柴山里的人也只是想宣示一下主权,讨回一个公道,群架终究是不会打的。大家心里都明白,山边上的人没柴山,但饭总得烧熟了吃,山里人守着大片的茅草山松树林,总不能让人家天天嚼生米。捉归捉,放归放,骂骂咧咧推推拉拉纠缠一阵子,人到底还是要放回去的。只是日子长了,三天两头被捉住,大人们觉得没面子,慢慢地便支使孩子上山去,如果不是家里开不了火,大人是不好意思上山偷柴禾。

少年农事中,偷柴禾算是最苦最累的一桩。一捆茅草砍倒捆好,顶到头上撒腿跑,生怕慢了被看山人抓到。从老屋场到周边的柴山,近的五六里,远的十好几里,一路奔跑到家,茅草一扔便瘫在了地上。顶在头上的茅草捆子有四五十斤重,又硬又尖的茅草杆子一颠一跌将头皮戳破,殷殷地渗出血来,流过额头糊在眼睛上,模模糊糊的看什么都有几分血色。汗水早就流干了,脸上身上结出一层盐花,用手一抹,满掌都是细碎的盐粒子。碰上真被看山人盯上了,还得在柴山上绕来绕去,不能让看山人找到家门。实在被追得急了,便扔下头上的茅草亡命逃。跑回家里觉得脚疼,一看脚上的布鞋剩了一只,光着的脚上糊满泥巴,好几道口子在流血。裤腿被山上的荆棘挂成了布条,走起路来晃晃荡荡。

那时节已有了胶底布面的解放鞋,还有防水的橡胶靴,但那鞋一是卖得贵,二是砍柴不顶事。柴山上满是砍了荆棘的桩子,邪邪的砍口晒干后又硬又锋利,一脚踩去鞋底扎个透穿,还会在脚上扎个洞。再说胶鞋不吸水,奔跑中全身的汗水顺着两腿流进鞋里,溜滑溜滑地摔死人。我唯一一次被看山人抓住,就是因为穿了胶底鞋,脚下滑滑地摔在一道陡坎上,怎么也爬不上去。砍柴禾最好的是千层底的布鞋,就是祖母和三婶用旧布片纳的那种,不仅吸汗水,而且再尖利的树桩也刺不穿,奔跑中也不易跑掉。只是万一悖时跑丢了,脚板便会伤痕累累。老家那边的孩子,从童年到少年,总会有几回被人追掉鞋子的经历。

苦也罢累也罢,老家的孩子终究是喜欢上山砍柴禾的。一来上山满世界跑,没有大人拘束,顶着砍柴禾的名分,干尽调皮捣蛋的勾当:夏天在人家的南瓜肚脐上插根小木棍,冬天在人家的狗窝里偷个小狗仔;二来偷柴禾要冒被捉的风险,既紧张又刺激,久了也会和看山人捉迷藏。先派一两个胆大的同伴装成偷柴禾的样子,将看山人吸引到另一个山头,留下的便大摇大摆进山砍柴。砍完顶着担着绕到看山人呆的山头窝棚边,一边大呼小叫地唤同伴归队,一边唱着《打靶归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等到看山人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站在山顶上骂娘……

更重要的还是觉得自己成了家中的劳动力,一家人吃生吃熟靠着自己,没人再说是吃闲饭的。老家的孩子谁吃苦耐劳,谁聪明能干,看看屋檐下摞了多少茅草,火坑里码了多少劈柴,灶屋里堆了多少松毛,不聊不问,便心知肚明。

砍柴禾是有季节的,什么季节砍什么柴,还真有些讲究。茅草最好是晚秋时节砍,早了茅草还没老,含的水分多,不经烧,一担茅草挑回家,把人压个半死,抵不了半担老茅草。冬天砍茅草又太干枯,砍起来伤刀也伤手,弄不好便一手血泡。春天茅草刚发芽,山上光秃秃的没柴砍,只能慢慢寻找刺蔸子挖。秋天砍茅草,连同山上的黄荆、狗骨、野蔷薇一起砍了,留下这些冠木的树蔸子在土里。春天草浅容易找,挖出来晒干,烧起来火力比松枝还猛。砍松枝至少要等到夏天,要等到春天里新发的松毛长齐长出油,燃出的火苗才不软不硬。

松针在老家叫松毛,是一种用途特殊的柴禾。腊月家家户户打豆腐,熬米糖,蒸阴米,摊绿豆皮,无一不要用松毛。干了的松毛带油性,火力比茅草硬,比劈柴软,火势易控制,正好适合熬糖摊豆皮。腊月里谁家要是缺了松毛,熬的糖不是嫩了便是焦了,摊的豆皮不是厚了便是薄了,难得恰到好处。挨近腊月,家中老人便会催促:上山耙松毛吧,家里等着熬糖摊豆皮呢!

不是经常山上偷柴禾的人,是耙不到松毛的。哪一带柴山有松林,哪一片松林松毛厚,哪块山坡平坦松毛好耙,还有哪一座柴山看山人好说话,即使抓住了也不会没收耙子和箩筐。箩筐是家里的重要农具,一年四季担红薯挑油菜,送公粮卖余粮,每天都缺不了。

通常我过了午夜才上山,那时候看山人在山上转了大半夜,要是有人偷柴禾便赶来赶去赶累了,要是没人偷柴禾便转来转去转累了,怎么也得回到搭在山顶的茅草棚里喝口热水,捂捂耳朵,搓搓手掌。腊月的山风拂过林子呜呜地叫,刮在脸上手上刀子似的,看山人缩进棚里躺下,常常一睡便天亮了。腊月里的满月格外明亮,白晃晃地照着漫山黑压压的松林。月光从树冠的空隙泄下来,在金黄的松毛地上银光闪烁。松涛大海般起伏,月光水银般流淌,金银辉映中的山林霎时光辉灿烂!那漫无边际的金山银海,那巧夺天工的光影照映,即使奢华如西班牙皇宫,其堂皇与震撼亦不能及其万一。我于是成为了一个童话中的人物,这个在月光森林里奔来奔去的少年,不再是一个偷儿,而是一个精灵,一个拥有日月风华、天地造化的精灵。

收野粪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条标语曾经刷满村屋农舍的土墙。在化肥尚未肆虐成灾的当年,一年农事的丰歉,还真是靠农肥当家。

积肥包括出家肥和收野粪。出家肥是将茅坑里的人粪、鸡笼里的鸡粪,猪栏里的猪粪,牛棚里的牛粪,定期掏出来送到田边地头去。收野屎是将人、狗、猪、牛、马、驴、鸡、鸭、鹅拉在野地里的屎收回来,坑沤堆埋发酵后,再施到庄稼地里去。出家肥是劳力们的事,一担人粪或猪屎百把斤,妇女和少年们担不起。收野粪则老少男女都有份。男劳力大多收牛屎马屎,妇女们大多收鸡屎鸭屎,少年们大多收狗屎人屎。收牛屎马屎体积大分量重,是件体力活,所以男人们做;收鸡屎鸭屎要走村串户,是件人情活,所以妇女们做;收人屎狗屎要漫山遍野地窜,是件腿脚活,所以孩子们做。

百种庄稼百样肥,各适其用。牛、马、猪这些食草动物,拉出来的粪便多是植物纤维,要在水里沤上一段时日才见肥力。牛马粪便收回来,直接挑到田头凼子里。待到春耕整田时,用长柄粪瓢一瓢一瓢浇到田里的每个脚落。这是一年中至关重要的基肥,基肥沤得熟,浇得足,一年的收成便有了五成把握。鸡鸭食青草、谷物、虫子和小鱼螺虰,拉的屎是农家肥里的精肥,多用于棉花、蔬菜育种。鸡鸭粪收回来,先在室内堆放,让其自然发酵一两个月,然后趁六七月间太阳大,摊在禾场上翻晒,晒到干得一搓便碎,再用石碾压成粉末,装在家里的大瓦缸或大木桶里,总之必须防潮。春来种茄子辣椒豆角黄瓜,先将火土灰用筛子筛过,再掺上鸡鸭粉肥,反复用手拌和,然后匀均地洒在深耕细耙过的菜畦上,播上茄子辣椒豆角的种籽,再一遍一遍地撒上粉肥覆盖。为了保温和防备鸟儿啄食种籽,还要铺上一层茅草。茅草要铺得既厚实又蓬松,要让太阳从缝隙里照得进去,又要防备乍暖还寒时分的倒春寒冻伤种籽和幼芽。其过程细致到考究,有种庄重神圣的仪式感。

种棉花则要将这些拌匀的粉肥做成营养钵。农妇们先将浸湿的稻草绕成一个鸟巢似的草钵,然后填上粉肥和棉种。待棉种在钵里长出几片圆圆的叶子,远远看上去仿佛鸟巢里的雏鸟探出的脑袋。几万只营养钵摆在向阳的山坡上,如同几万只哺育雏鸟的鸟巢沐浴在春天柔软的阳光里,那雏嫩得让人怜爱又蓬勃得让人亢奋的生命景象,大抵是人类创造的最令人震撼又最令人着迷的生命奇观!

野地里拾回来的人粪狗粪,要直接倒进茅坑里,等到沤成了粪水,用作作物的追肥。菜园里的蔬菜或者旱地上的油菜、棉花,长到五六片叶子时,便用粪桶担了粪水到地里,兑上清水稀释后,再一瓢一瓢细心地浇到栽种菜苗或棉苗的窝子里。粪水不能浇到苗子上,阳光一晒,沾了粪水的秧苗便会枯死,因而乡下浇粪,总会选在傍晚时分。

拾狗粪是乡下少年不愿干却又不得不干的农活,一是臭,一筐狗屎提在手里,臭得了大半里路,清早收粪回家人还没到,祖父便远远地闻到了臭味,臭味越重,知道我拾得越多,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金菊。如果哪天进了屋场还没有闻到臭味,祖父便会说,“今天起迟了吧?”我也曾试图分辨说,“不少呢,都倒在茅坑了”。祖父白我一眼不说什么,我知道他一闻臭气便知道我到底收了多少狗屎。二是要起早床,鸡叫便要起床,背把钉耙拎个箢箕满山跑。乡下收狗屎,其实是狗出门人出门,跟着上山拉屎的狗屁股跑。如果贪睡起迟了,邻家邻村的孩子收走了,就只能拎着空空的箢箕回家。祖父上了年纪,睡得迟醒得早,鸡叫头遍便用脚蹬睡在另一头的我:“猫子,鸡都叫了,起去收狗屎!”如果磨磨蹭蹭,祖父便会一抬腿挑了我的被子,于是只好艾艾怨怨地爬起床去。

乡村是相信有鬼的,乡下孩子生得最多的病便是让鬼摸了头,被鬼把魂勾去了,或者是让鬼打了,把魂吓掉了,那便要一家人举块招魂的白布满山满水地喊孩子的名字。招魂都在黄昏时分,夕阳下雾霭里,男声女声,老声童声,一声声撕心裂肺,此起彼伏地飘荡在一派寥寂的村野里,分外瘆人也分外温情。如此叫上一回,大约孩子的魂都会被招回来,只有很少的依然病情不转,那便只好交给郎中了。家里大人一般是不让孩子赶夜路的,那时候鬼也出来满世界游荡。鸡一叫,鬼便躲回去了,孩子出门大人都放得了心。

虽然鬼回去了,狗也出来了,但朦朦胧胧的村野里依然静寂得怕人。说不清怕什么,但心里总是惶惶地,嘎地一声鸟叫,噗地一声鱼跃,总会吓得心惊肉跳。乡下少年早上出门,都会带上自家的狗,一方面是作伴壮胆,另一方面是拾粪带路,自家狗喜欢去的地方,别家狗也喜欢去,那地方狗屎一定多。

拾狗粪是不能邀伴的,再好的玩伴也只能各走各的路。太阳还没有从东边升上来,月亮还没有从西边落下去,鸟兽苏醒了,村庄还睡着,走在沾满露珠的草路上,懵懂地感觉着世界的不可探知:晨雾里的天地那般混沌辽阔,晨光下的露珠那般晶莹微小;树林中的鸟儿那般喧腾飞跃,路边上的小草那般静谧安宁;太阳升上去,为何还要落下来?月亮落下来,为何又要升上去?鸟儿飞回来了,为何又要飞出去?狗子跑出去了,为何还要跑回来?花儿阳光下绽放了,为何露水里还要闭回去?稻子露水里挺直了,为何阳光下又要弯下来……

雪后的清晨,朝阳照耀一望无际的白雪,村庄隐没了,树木隐没了,平原与河汊也隐没了,朝霞的艳红与雪原的洁白,变幻出一个晶莹而辽阔、冷寂而温暖的世界。不必择路,不必避水,满世界任你自由奔跑,一直奔跑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直奔跑到没有一丝气力挪动陷在白雪里的双腿,就势往厚厚的积雪上一倒,在雪地上映出一个完整的人形。晨风凛冽,白雪却出奇地温暖,冻僵的双手插进雪里,竟缓缓地暖和自如起来。

水面上结了厚冰,阳光下莹洁得耀眼。拾粪归来的伙伴,不约而同跳到冰上,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倒在冰上滑出老远。然后各自爬上来,追着赶着将其他伙伴掀倒。追逼与求饶,谩骂与调笑,那恣意忘情的声浪,恰如一堆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消融着无垠的皑皑雪原,挑衅着无边的嗖嗖寒风……

在老家的学校,我只呆了两年。上学九、十点钟去,两、三点钟回,放学迟一点,便会扯着嗓子喊:“老鸹喊,肚子饿,彭兴海,快放学!”老鸹是乌鸦,彭兴海便是校长兼班主任。

和我一同扯着喉咙喊的,还有两个城里孩子。一个姓吴,来自武汉,据说爸爸是个团长。团长有多大,我们弄不清楚,仿佛林副统帅之下,就是他爸爸了。武汉仔是个鼻涕牯,一天到晚鼻涕吊在嘴唇上,用衣袖一抹,满脸皆是。衣袖糊成了一块硬壳。冬天鼻涕糊在脸上,寒风一吹,裂出一道道口子。鼻涕牯好打架,谁叫他鼻涕牯或做个抹鼻涕的样子,便会扑上去推人一掌。鼻涕牯个子小不经打,三下两下被人摔到了地下,只是他打死不求饶。上山偷柴禾,鼻涕牯总会掉在后面好远,同伴也懒得管他,每回鼻涕牯让看山人抓住,都会被放回来。看山人也知道,他爸是团长。

另一个也姓龚,来自上海。爸爸是名留苏的水利专家,后来好像当了一个研究所的所长。送他回老家那会儿,极斯菲尔路上红色资本家洋楼里长大的母亲,怎么也走不稳乡下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还没走出半里远,穿高跟鞋的脚便崴了,只好由公公用独轮车推着回家。吱呀吱呀的独轮车上,一边坐着披大波浪头发的儿媳妇,一边坐着留西式分头的小孙子,这公公推儿媳的笑话,让老家人说笑了好多年。独轮车形如公鸡,因而又叫鸡公车,上海仔到学校报名报了什么名字没人知道,村上老老少少都叫他鸡公车,就是彭兴海上课,点名也叫这个名字。鸡公车的偶像是我,只要我弄鱼,脚跟脚,手跟手,寸步不离,不过他到底是不敢上船打鱼。鸡公车拾狗粪起得早,常常他收了满满一箢箕,我才摇摇晃晃地出门。

鼻涕牯和鸡公车呆在老家的日子比我长。鼻涕牯的父亲因为林副统帅受了牵连,音讯全无了好几年;鸡公车的父母是学术权威,双双下到了苏北的“五七干校”,几年后才重返上海滩。

每个暑期和寒假,老师上午散学,我等不到吃午饭便回了乡下,仿佛一个学期的念想,都是为了等待这返回乡下的一刻。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每一个假期都呆在老家,在这般那般忙不完的农事中度过。鼻涕牯和鸡公车后来返回了都市,只有我候鸟似的,在小镇与老家、城事与农事之间宿命般地迁来徙往。

长大后,我没再见过鼻涕牯和鸡公车,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安好?也不知他们回忆起这些少年农事,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只是我一直觉得,农事便是我的少年课业,是我一辈子做人的底气。不仅是春播秋收的那些技能,更是农民对待生计那种平和而从容的态度,对待土地那种依赖而庄敬的情愫!还有在寒暑易节的代序中,对待大自然那种质朴、敏感而自在的审美感动……

作者简介

龚曙光,笔名毛子,湖南澧县人。第十二届、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十二届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现任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董事长。

剁碎代表什么生肖2

立春:二月四日

“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北京时间2月4日17时46分,我们将迎来“立春”。它不仅是二十四节气之首,还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标志着春季的开始。

“立春”有三候

对“立春”的理解,古籍《群芳谱》中这样解释的:“立,始建也。春气始而建立也。”“立春”期间,气温、日照、降雨,开始趋于上升、增多。但这一切对全国大多数地方来说仅仅是春天的前奏,春天的序幕还没有真正地拉开。

中国古代将“立春”的十五天分为三候:“一候东风解冻,二候蜇虫始振,三候鱼陟负冰”,说的是东风送暖,大地开始解冻。“立春”五日后,蛰居的虫类慢慢在洞中苏醒,再过五日,河里的冰开始融化,鱼开始到水面上游动,此时水面上还有没完全溶解的碎冰片,如同被鱼负着一般浮在水面。

自秦代以来,我国就一直以“立春”作为春季的开始。“立春”是从天文上来划分的,而在自然界、在人们的心目中,春是温暖,鸟语花香;春是生长,耕耘播种。在气候学中,春季是指候(5天为一候)平均气温10℃至22℃的时段。

“立春”习俗

“一年之计在于春”,每年公历2月4日左右为“立春”,此时太阳达到黄经315度。“立春”,揭开了春天的序幕,表示万物复苏,充满生机。我国在这一天有很多传统的活动,体现了人们对春天、对农业的重视,也表达了对农业丰收、生活和睦、经济繁荣、吉祥安宁的向往和祈盼。

迎春

旧时,地方官亲自主持祭祀仪式,上香、献供、读疏文,三拜九叩芒神和放在供桌前的一只泥制春牛,祈求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之后将春牛请至官署衙前,视为“迎春”。

打春

在古代,主持仪式的是地方的最高长官,其穿戴整齐,带着下属官员,在鼓声中举起柳条,鞭打土牛三下。柳条长二十四寸,寓意一年的二十四节气。之后,他把柳条交给下属和民众,让他们一路传下去,轮流鞭打。“噼啪”的鞭响,是春耕开始的信号。在这鞭打声中,土牛破碎了,泥土散落开来。围观的人群一拥而上,你一把我一把,抢夺破碎了的土牛。传说将牛角上的泥土撒在地里,能让土地丰收。打春牛,也意在打走春牛的懒惰,督促人们在春回大地之际,赶紧耕种。

游春

这一天,人们纷纷装扮起来,开始游行。队伍先是报春人打扮成公鸡的样子走在最前面,之后一群人抬着巨大春牛形象,之后的人打扮成牧童牵牛的、打扮成大头娃娃送春桃的、打扮成燕子的应有尽有。这次游春之后就是可以开始踏青的信号,一直到端午之间都是游春的好时候。

咬春

过去“咬春”就是买个萝卜来吃,因为萝卜味辣,取古人“咬得草根断,则百事可做”之意。现在“咬春”多是吃春饼和春卷。中医认为,春季保健,应多吃一些辛甘发散性质的食物,而少食具有酸收作用的食物。这其中,萝卜正是“立春”时节最佳的保健食物。

古时“立春”就是春节

“春节”古代全名为““立春节”,就是因“立春”而产生的节日。“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之首,所以古代民间都是在“立春”这一天过节,相当于现代的春节(中国古代即是节气也是节日的情况很多,比如清明、冬至等等)。古时春节都是从“立春”这一天开始进行庆祝和放春节假的。

民国初年,作为“岁节”的春节被改到正月初一,成为“年节”;原本是“年节”的“元旦”被挪到了阳历1月1日。就此,持续了两千多年的“立春”节庆活动逐步消失,“立春”变身为普通的节气。

中国民间流传《二十四节气歌》: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每月两节不变更,最多相差一两天。其实,几年前网络上曾热议过把春节改成“立春”,这样就日期相对固定,有助于安排运输调度和假期程序。但人们已经习惯了初一过春节,改不回去了。

此外,很多民俗学家还认为,“立春”其实还是猴年的开始。因为生肖和纪年是两个系统,十二生肖的计算与天干地支有关系,“论天干地支、计算廿四气”,“立春”到来就是新生肖的开始。所以,从“立春”开始,就是猴年啦!!

天津人的“立春”习俗

作为二十四节气第一个的“立春”,如今的天津人多数会吃春饼,炒合菜,也会吃饺子或者酱肉。过去渤海湾中晃虾、梭鱼盛产之时,还有炸晃虾、熬梭鱼的食俗。

萝卜馅饺子

有句话叫“迎春饺子打春面”,所以饺子是必不可少的。饺子虽说形式简单,但是馅料却千变万化。为了迎接春天,必然选择北方春天最具代表性的蔬菜——萝卜馅。萝卜擦成丝打浆好,配上些虾皮或海米渣,葱姜香菜剁剁碎,切一些小小的肉丁作味,浓稠的大花生油搅拌出一大盆。不消一会儿,这一大盆馅料就变成了一个个玲珑饱满的饺子入锅了。

天津酱肉

天津酱肉是天津风味的名特产品,成品色泽红褐,紧密油亮,肥瘦均匀,肉质细嫩,越嚼越香,滋味别致,余味绵长,存放期长。

炒合菜

合菜是将韭黄、肉丝、粉丝、豆芽菜、嫩菠菜炒在一起的一种菜肴。它在中国北方是一种十分讲究的菜品。它有两个特点:一是节令性强,“立春”日必不可少;二是吃“炒合菜”需要春饼卷食,方能品出味道。

春饼

“立春”吃春饼有喜迎春季、祈盼丰收之意。春回大地时,选用新鲜冒芽的蔬菜,有尝鲜的意思,代表着春天的气息。天津人吃春饼,最重要的特色是合菜里津沽特产的韭黄。春饼不能单吃,卷着合菜,一是比较美味,另外就是有“春到人间一卷之”的寓意。

四步学会烙春饼

原料:面粉250克,开水120克,冷水50-60克,植物油少许。配菜根据个人喜好随意,如葱丝、炒肉丝、炒豆芽、黄瓜丝等。

做法:

第一步和面:将面粉加入开水搅拌成散面团状,分次加入冷水,用手揉成软硬适中的光滑面团,盖上保鲜膜放在室温下静置30分钟。

第二步揉面团:将醒好的面团取出切下一块,撒干面粉稍微揉一下,搓成长条,用刀分成约15克重的小面块。

第三步擀面饼:将小面块压成小面饼,在面饼上刷一层油备用,取两个小面块,将刷油的面对合叠在一起,用擀面棍将面团擀成一张直径约为15厘米的薄饼。

第四步烙饼:加热平底锅,然后放入擀好的生饼胚,中火烙制,饼胚中间有气泡鼓起时,说明一面已经快熟了,翻面烙另外一面,两面都稍微有些淡淡黄色就算烙好了。

炒合菜怎么做?

吃春饼时的配菜叫“合菜”。所谓“合菜”就是用时令蔬菜,如韭黄、豆芽、香干等切成的丝,或拌或炒。拌的话就将豆芽菜用水焯熟,干粉丝煮好,用淀粉、醋黑白酱油勾成汁,用汁拌菜丝便成。若要炒着吃,就把肉丝、蛋皮丝、绿豆芽、香豆腐干丝、水粉丝、菠菜或是韭菜一同放入锅中炒熟。讲究的可加海参丝、肚丝、香菇丝、玉兰片丝或冬笋丝、火腿丝,这样就更好吃,也更营养。将热乎乎、香喷喷一大盘的和菜端上来,用饼卷着吃,或与春饼一起吃。

卷春饼的菜肴,也可预先备置熏鸡、酱肉、香肠等,但都要先切成丝。临时热炒的可简单地做成韭黄炒肉丝、包心菜炒肉丝、胡萝卜炒粉丝、干丝牛肉丝、鸡丝炒笋等。菠菜梗炒金针、木耳、油豆腐丝等,配成六样八样均可。另外一种就是卷鸡蛋,把鸡蛋摊成片状,卷在春饼里吃。

“立春”养生

对于普通人而言,“立春”体现在最细节处的衣食住行。从天文学上看,“立春”象征着春天的来临;但从气候学上说,“立春”只是春天的前奏,是由冬寒向春暖过渡的时节。阴寒未尽,阳气渐生,气候日趋暖和,但变化较大。所以,“春捂秋冻”还得做好,要注意保暖,不要急着脱掉冬装换春装。节令节气充满着辩证法,两种不同形态的转换就在事物的交叉中进行。谚语说得好,“打了春,瞎欢喜,还有四十天冷天气”“惊蛰鼓了风,还得另过冬”。

下面,跟大家介绍“立春”时节养生的几大原则:

饮食清淡——消春火

春季人易上火,出现舌苔发黄、口苦咽干等,因此饮食宜清淡,忌油腻、生冷及刺激性食物。有明显上火症状的人可以吃一些清火的食物,如绿豆汤、金银花茶、菊花茶、莲子心泡水等。

黄绿蔬菜——防春困

“春困”使人身体疲乏、精神不振,应多吃红黄色和深绿色的蔬菜,如胡萝卜、南瓜、番茄、青椒、芹菜等,对恢复精力、消除春困很有好处。

细选食物——少疾病

春季气温逐渐升高后,细菌、病毒等微生物也开始繁殖,活力增强,容易侵犯人体而致病。所以在饮食上,应摄取足够的维生素和矿物质。塔菜、芥蓝、西兰花等新鲜蔬菜和柑橘、柠檬等水果,富含维生素c,具有抗病毒作用;胡萝卜、菠菜等黄绿色蔬菜,富含维生素a,具有保护和增强上呼吸道粘膜和呼吸器官上皮细胞的功能。

胃肠疾病——要当心

胃及十二指肠溃疡等疾病易在春天发作,饮食上应避免摄取含肌酸、嘌呤碱等物质丰富的肉汤、鸡汤、鱼汤、动物内脏和刺激性调味品。因为这些食物有较强的刺激胃液分泌的作用,或形成气体产生腹胀,增加胃肠负担。

祛痰养肺——保平安

慢性气管炎、支气管炎也易在春季发作,宜多吃具有祛痰、健脾、补肾、养肺的食物,如枇杷、橘子、梨、核桃、蜂蜜等,有助于减轻症状。

“立春”来了

尽管极寒日子并未远去

但温暖不会太远

春争日,你许下了什么心愿?

今天,距新年还有4天

愿你不负春光

不负梦想

春天来啦!加油!

剁碎代表什么生肖3

黔东南肇兴侗寨

侗族(侗语作 Gaeml)据传是古代越人的后裔,至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也是中国的一个少数民族。在唐代就已成为单一民族载于史册,自明清以来,侗族又被称为“僚人”、“侗僚”、“峒人”、“洞蛮”、“峒苗”或“夷人”。民国时期称为“侗家”,新中国成立以后称为侗族。主要分布在贵州省、湖南省及广西壮族自治区交汇处,以及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此外,江苏省、广东省、浙江省三省侗族人口各有几万。

侗族也有自己的语言侗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侗语支,分南、北部两种方言。由于与汉族长期接触,大多数侗族群众都能兼说汉语,通用汉文。过去侗族没有本民族文字,均使用汉字,1958年党和政府曾帮助创制了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的侗文。

侗族自古信仰多神,崇拜自然物,古树、巨石、水井、桥梁均属崇拜对象。以女性神“萨岁”(意为创立村寨的始祖母)为至高无上之神,每个村寨都建立“萨岁庙”。以鸡卜、草卜、卵卜、螺卜、米卜、卦卜测定吉凶。有的地方受汉族影响,还信汉族的一些神。相信灵魂不死。佛教也有流传,有庵堂寺庙,但信奉的人不多。基督教、天主教也曾传入,但信奉者也不多。

黔东南肇兴侗寨鼓楼

侗族的村落依山傍水,聚族而居,大寨三、四百户,小寨三、五十户,极少单家独户。以南部地区最富有特色。村头寨尾多蓄有古树,溪流上横跨“风雨桥”(俗称花桥),寨中鱼塘四布。按族姓聚居,鼓楼耸立其间。住“干栏”房,楼上住人,楼下关养牲畜和堆置杂物。

鼓楼是侗族人民希望和精神的寄托,也是全寨政治、文化、娱乐和社交的中心。一是侗寨的标志;二是侗族族姓的标志(如肇兴五个房族五座鼓楼);三是侗族群众休闲的场所;四是年轻人社交的场合;五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六是集会议事的重地;七是传递信息或报警的工具(登楼击鼓)。

三江县侗族风雨桥(俗称花桥)之程阳桥

凡是侗寨,必有鼓楼。据侗族老人的介绍,鼓楼被喻为侗寨的“遮荫树”,如果寨子里没有了“遮荫树”,寨子就没有凝聚力,就不会发达兴旺。风雨桥是石墩木桥,长廊桥道,桥亭重瓴联阁,雄伟壮丽,以三江县的程阳桥最负盛名,已列为国家重点保护的文物单位。

在融水侗族村寨现存的鼓楼、风雨桥很少,大年一带原有的鼓楼均已毁于火灾,仅有重建的归合鼓楼。每当夜幕降临,鼓楼灯火辉煌,夜校学员在此潜心学文化。每逢佳节,村民欢聚鼓楼坪,欢庆起舞,男女唱歌,热闹非凡。闻名于世的“侗族大歌”,就常在这里传唱。广大的青年男女,更把鼓楼作为传播爱情种子的乐园,在这里“行歌坐月”,轻歌曼舞,互相倾诉爱慕之情。

黔东南肇兴侗族村寨稻田风光

侗族主要从事农业,兼营林木,林业以产杉木著称。以生产鱼粳稻为主,选育栽培有本民族独特优质的水稻品系——“香禾糯”(Kam Sweet Rice);善用稻田养鱼,创造和传承了以“稻鱼鸭共生”为特点的侗乡有机农业文化遗产。

所以,大多数地区的侗族人以大米为主要食物,平坝地区以粳米为主,山区则多食糯米。且糯米种类繁多,如红糯、黑糯、白糯、秃壳糯、旱地糯等等,其中香禾糯最有名。他们将各种米制成白米饭、花米饭、光粥、花粥、粽子、糍粑等,吃时不用筷子,用手将饭捏成团食用,称为“吃抟饭”。

大部分地区日食三餐,也有部分地方有日食四餐之习,即两茶两饭。两茶是指侗族民间特有的油茶。油茶是用茶叶、花、炒花生(或酥黄豆)、糯米饭,加肉或猪下水、盐、葱花等为原料(有的地方还加菠菜竹蒿),制成的汤状稀食,既能解渴,又能充饥,故常称“吃油茶”。在侗家人的心目中:糯米饭最香,甜米酒最醇,腌酸菜最可口,叶子烟最提神,酒歌最好听,宴席上最欢腾。

侗族农民冯兴超一家正在和客人一起打糍粑

侗族人宴客要打“桐粑”,其工艺复杂而细致,品种繁多。例如:加苏子汁的叫红侗粑,加杨桐叶的叫黑侗粑,带馅的叫豆沙侗粑、枣泥侗粑等。宴客时泡茶要加柚子皮、冬瓜皮雕成的蜜饯花卉;席上要备畅销全国的“五味姜”,清香适口的“油茶”,清甜软糯的“黑珍珠饭”,水牛调制的“酸龙肉”,以及闻名遐迩的“醅草鱼”,为的是宾主一起欢聚共乐。湘西一带侗族姑娘擅长用柚子皮、冬瓜皮等雕成鱼鸟花草各种形状,用白糖渍成蜜饯,待客时,小的泡菜用,大的盛盘中饷客。

榕江侗乡设拦路酒迎宾客

侗族成年男子,普遍喜爱饮酒,所饮酒类大都是自家酿制的米酒,度数不高,淡而醇香。最有特色的要数客人进寨时特殊的迎宾仪式——“拦路酒”了。侗家人在进入寨子的在门楼边设置“路障”,挡住客人,饮酒对歌,你唱我答,其歌词诙谐逗趣,令人捧腹,唱好了喝好了,再撤除障碍物,恭迎客人进门。入座后又是换酒“交杯”,邻居或自动前来陪客,或将客人请到自己家中,或“凑份子”在鼓楼中共同宴请,不分彼此。酒席上还有“鸡头献客”、“油茶待客”、“酸菜苦酒待客”、“吃合拢饭”、“喝转转酒”等规矩。但侗族人十分忌讳坐在门坎上吃饭,忌讳看别人吃东西;在正月初一时不能生火;祭祀期间不许外人入寨;丧期孝子忌荤吃素,但鱼虾不限等。

侗族姑娘正在刺绣

侗族刺绣以其独特的制作工艺、富有民族特色的图案、丰富深刻的文化内涵、亮丽和谐彩、高雅凝重的品质和鲜明的民族风格,成为中国有名的绣品之一。在博览会上,侗族织锦、侗族刺绣的制作技艺,精美无比的织绣工艺吸引了数万观众到广西展区参观。侗族刺绣的艺术品也繁多,头巾图案、婴儿背带、妇女胸兜、布花鞋、鞋垫、烟袋、挎包刺绣等内容相当广泛,其中马尾背扇更是最佳绣品,其造型古老、绣工精制,图案严谨,色彩富丽,充分展示出侗族女子的聪慧和高超技艺。

由中国文化部、山东省政府联合主办的首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中,三江县侗族刺绣、侗族织锦2个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参加博览会,并获得了“优秀组织奖”,三江县的石侗娟、石汉群获得了“传承人展示奖”。

黔东南肇兴侗寨男子服饰

因为侗族刺绣的原因,他们大都喜欢穿自纺、自织、自染的侗布,一般都是青、紫、白、蓝色为主。黑青色多用于春、秋、冬三季,白色多用于夏季,紫色多用于节日。在城镇附近的侗族男子装束与汉族无异,唯边远山区略有差别,穿右衽无领短衣,着管裤,围大头帕。有的头留顶发。

妇女装束各地互有差别,有着管裤、衣镶托肩、钉银珠大扣、结辫盘头者;有衣长齐膝、襟边袖口裤脚有滚边或花边、挽盘发者;有着大襟衣、大裤管、柬腰带、包头帕、挽头髻者;有着对襟衣、衬胸布、围褶裙、系围腰、着脚套或裹绑腿、髻插银椎者;有宽袖大襟、衣滚绣有龙凤花卉、长裙过膝,梳盘发者;也有着汉装者。而且一般都喜欢戴银饰。

广西三江侗族女子服饰

在三江侗族女子就喜穿长衫短裙,其长衫为大领对襟式,领襟、袖口有精美刺绣,对襟不系扣,中间敞开,露出绣花围兜,下着青布百褶裙和绣花裹腿、花鞋,头上挽大髻,插饰鲜花、木梳、银钗等。而洛香妇女春节喜穿青色无领衣,围黑色裙,内衬镶花边衣裙,腰前扎一幅天蓝色围兜,身后垂青、白色飘带,配以红丝带。男子服饰为青布包头、立领对襟衣、系腰带,外罩无纽扣短坎肩,下着长裤,裹绑腿,穿草鞋或赤脚,衣襟等处有绣饰。

侗族送新娘“回门”

侗族婚姻为一夫一妻制。姑舅表婚较为流行,姨表兄妹和辈分不同的不能通婚。女子婚后有“坐家”(即“不落夫家”)的习俗。解放前,侗族的社会基本单位是封建家长制的父系小家庭。妇女在社会和家庭中的地位低于男子,妇女禁触铜鼓;男人或长辈在楼下,不准上楼。侗族姑娘在婚后才能享受父母和自己积累的“私房”以及分得少量的“姑娘田”、“姑娘地”。男子继承家业,无继承人的可招赘养子。

侗族婚礼非常奇特,一般在春节前后(普通月份不能举办婚礼)举行,侗族婚礼最奇特、最隆重的是送新娘“回门”。“回门”即送新娘回娘家,送新娘回娘家时新郎不得随行,而由新郎家的兄弟姐妹和亲朋好友挑着彩礼,组成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送亲的队伍越长,表示新郎家的家业越兴旺。

侗族送新娘“回门”彩礼

彩礼有侗族特有的酸鱼、酸肉、酸鸭等。伴娘是新郎寨上的年轻姑娘,在长长的送亲队伍中,新娘走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一把伞,以便外人辨认。送亲途中,为了显示新郎家的家业,送亲队伍往往故意绕道而行,专找人群密集的地方通过。沿途每经过一个寨,都要燃放爆竹。

并且侗族婚礼有许多的禁忌,如:(1)忌同姓结婚。(2)五行相克不婚(尤不喜水克火)。(3)属相相冲不婚(有羊怕鼠、蛇怕虎、龙怕虎、马怕牛、金鸡见犬泪交流之说)。(4)忌正月、三月、五月嫁娶、定亲。(5)忌寅年婚嫁。(6)忌接亲时碰见孕妇、丧事。(7)新嫁娘忌在半路说话。(8)新娘进新郎家门时忌碰见新郎家人,全家要回避,否则不睦。(9)陪嫁的箱子、水桶、盆忌空去,一定要用它物或米充实。(10)已嫁之女,回娘家时忌开禾仓、拿炊具。

侗族刺绣上的先民的图腾符号“三鱼共头”

侗族还十分崇拜龙和鱼,如果天边出现彩虹,称做“龙喝水”,谁家也不能去挑水,也不能用手指虹。在认同族或认亲时,都要先问对方是否知道三鱼共头(其先民的图腾符号),若答得出,便认为是同族人。而且每逢婚丧嫁娶等大事,请客送礼都离不开鱼。

侗族的文化艺术也丰富多彩、有“诗的家乡,歌的海洋”之美誉。侗族诗歌的韵律严谨,题材广泛,情调健康明朗,比喻生动活泼。其中抒情诗歌优美细腻,真挚热情。;叙事诗歌委婉曲折,含意深长,是侗族民间文学的一项极为珍贵的文化遗产。

“饭养身,歌养心,”这是侗家人常说的一句话,他们把“歌”看成是与“饭”同样重要的事。侗家人把歌当作精神食粮,用它来陶冶心灵和情操。侗族人民视歌为宝,认为歌就是知识,就是文化,谁掌握的歌多,谁就是有知识的人。在侗族地区,歌师是被社会所公认的最有知识、最懂道理的人,因而很受侗人的尊重。

广西三江侗族聚居点程阳芦笙大赛

他们世代都爱歌、学歌、唱歌,以歌为乐,以“会唱歌、会歌多”为荣,用歌来表达自己的情感,用歌来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歌与侗家人的社会生活戚戚相关,不可分割,侗族的各种民歌,特别是侗族大歌,便成了他们久唱不衰的一首古歌。侗族大歌作为侗歌中最精华的组成部分,它的演唱内容、表现形式,无不与侗人的习俗、性格、心理以及生活环境息息相关,是对侗族历史的真实记录,是侗族文化的直接表现。

侗族社日节(二月春社之日)吃社饭之俗

侗族的节日以春节(农历三月初三)、祭牛神(农历四月初八或六月初六)、吃新节(农历七月间)为主,有些地区还有在十月或十一月过侗年,也称行年。由于民族之间的交往,侗族也有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节。在“侗年节”、“吃新节”、“春节”等节日都会有对歌、赛歌比赛,更为有趣的是村与村,寨与寨常常举行对歌比赛活动,而侗族少男少女们也会通过对歌、赛歌的这种形式来选择对象,初识相恋,直至结下良缘。

侗族还有吃社饭之俗(二月春社之日),但不搞什么活动。将田园、溪边、山坡上的鲜嫩社蒿(香蒿、青蒿)采撷回家,洗净剁碎,揉尽苦水,焙干,与野蒜(胡葱)、地米菜、腊豆干、腊肉干等辅料掺合糯米(可掺部分粘米,但需先将粘米煮成半熟后掺入糯米)蒸或焖制而成,吃起来别有风味,其功能是防疫去瘟,促进健康。

广西侗族岜团斗牛节

“月也”是侗族一个比较有特色的社交活动,就是一个村寨到另一村寨作客,一起吹芦笙或唱歌、唱戏为乐。在农闲时,斗牛是侗族最为热闹的娱乐之一,届时老少咸集,人山人海,欢声四起,锣鼓喧天,铁炮震动山谷。如果有外寨客人途经本寨,则阻之于寨边,以歌对答,谓之“塞寨门”。而且寨内如果举行祭祀活动,期间外人禁入寨,禁忌标志为用斑茅草打4个结,结成十字,悬于寨子口处。

三江县富禄侗族“抢花炮”

侗族青年男女进行社交和谈情说爱的通称为“行歌坐月”又称“行歌坐夜”。北部侗族地区又称为“玩山”,青年男女在劳动之余,三五成群,相约在山坡上对唱情歌。南部侗族地区则称“走寨”,或称“走姑娘”,晚上姑娘们结伴在屋里作针线活,客寨男青年携带乐器前来伴奏对唱,互相倾诉爱情,深情时男女互相“换记”(送礼物)定情,约为夫妻。在三江县富禄等地侗族群众常于夏历三月三日或二月二日汇集于广坪上,用一特制火包冲一铁环腾空而起,降落时,让大家抢夺,获得者受重奖,叫做“抢花炮”。

通道侗族葬礼

侗族的丧葬习俗同汉族一样行土葬,个别地区还有停葬习俗,人死入殡后将棺材停放在郊外,等本族与死者同年同辈的都死亡以后,才一同择日安葬。正常死亡的成年人可以埋入祖上的坟山,非正常死亡的人或未成年人夭折则埋于僻静的荒野。贵州从江和黎平一带过去有“停棺待葬”的习俗,人死入殓后将棺材停放在效外,等待本房族与死者同年同辈的人都死后,才一同择日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