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抽筋代表什么生肖

“猎巫”史,就是一部女性的受难史?,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新京报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梦见抽筋代表什么生肖1

原作者 | 斯泰西·希夫

摘编 | 徐悦东

提起“猎巫”运动,很多人会想起欧洲中世纪。成千上万的女性被指控为“巫师”,惨遭火刑。在1692年的北美小镇,就曾发生过一起“猎巫”事件。这场“猎巫”事件直接影响了我们今天对“猎巫”一词的认知和使用。

那年冬天,在波士顿附近的塞勒姆,一位牧师的外甥女开始抽搐、尖叫,随后他的女儿也陷入同样的状态。很快,大家就把这种现象指向“巫术”。恐慌蔓延到整个马萨诸塞殖民地,所有人都卷入了这场恐怖的猎巫运动中,邻人之间互相指控,亲子之间互相出卖,牧师、高官和富绅也难逃一劫。这场运动持续九个月,二十多人因此惨死,有近两百多人被控为巫师。等风波平息后,塞勒姆仿佛淡忘了此事。但是,这场“猎巫”运动消解了新英格兰地区的神权统治,对美国日后的政治和宗教思想、司法和流行文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就认为塞勒姆事件是美国丑恶的污点。每当美国社会动乱的时候,这场“猎巫”运动就阴魂不散。

从十九世纪以来,有关塞勒姆“猎巫”运动的解释有许多。在1953年,在麦卡锡主义甚嚣尘上的时候,排外的恐怖气氛笼罩着美国,指控和监禁成为家常便饭。剧作家阿瑟·米勒在那年出版了经典巨作《塞勒姆的女巫》(The Crucible),深刻地讽刺了当时美国对左翼的迫害,使得塞勒姆事件深入人心。此后,“猎巫”一词便成为政治迫害的代名词。以至于到现在,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受批评时都会用“猎巫”来辩护。因为“猎物”运动受害者大多是女性,猎巫史就是一部女性的受难史。因此,塞勒姆事件还是阿特伍德写《使女的故事》的灵感来源。

在厌女情绪蔓延和政治正确运动的激进化的时代,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塞勒姆这场“猎巫”运动。普利策奖得主斯泰西·希夫对塞勒姆事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出版了《猎巫》一书,试图还原当时的现场。此书被誉为美国版的《叫魂》。以下经出版社授权,摘选自《猎巫》。

《猎巫》, [美] 斯泰西·希夫著,浦雨蝶 / 梁吉译,新经典文化|文汇出版社2020年7月版

惊惧的病症

1692年,在马萨诸塞湾殖民地,十四个女人、五个男人和两条狗因为巫术被处死。巫术是在1月突然出现的。第一次绞刑发生在6月,最后一次在9月;随后,那里便陷入一片死寂。对幸存者来说,使人难堪的不是巫术的诡诈,而是司法监管的拙劣。有些人似乎真的是被无辜绞死,而真正的罪犯却逍遥法外。誓言总有被遗忘的一天,把这九个月置之脑后似乎是对待它的最佳方式。这种方式也确实奏效了,却只维持了一代人。从那以后,塞勒姆不断地萦绕在我们脑际——它是所有美国人的噩梦,是捕风捉影又添油加醋的小报故事,是我们过去的反乌托邦篇章。如同明灭闪烁、哔剥作响的残烛,它在美国历史和文学作品中晃动着身影,若隐若现。

没人被烧死在火刑柱上,也没有接生婆丧生。先登场的是一名伏都教徒,由一位19世纪的历史学家陪着;接下来是一名流淌着一半黑人血液的奴隶,伴随他的是朗费罗;最后便是阿瑟·米勒的林中咒语了(有一部电影还真展现了鸡血和沸水翻腾的大锅)。在故事中,学识比无知发挥了更大的作用。然而在现实中,真有五十五人承认自己实施了巫术。在被处以绞刑的人中,还有一位牧师。尽管我们无从得知具体有多少人被指控“邪恶、蓄意和残忍地”参与巫术,可在人心惶惶的巫术案结案前,人们在二十五个村庄和城镇中找到了一百四十四至一百八十五名巫师,他们均有名有姓。据说,在马萨诸塞上空飞翔过的巫师就超过七百名。而受指控的巫师更是数不胜数,连目击者都分辨不清。后来,即使是细心的编年史家也会错把一位原本无关的女性归到飞行女巫的行列。

最年幼的女巫仅五岁,最老的几近八十。女儿指控她的母亲,母亲转而指控外祖母,而外祖母则控告了一位邻居和一位牧师。妻子告发丈夫,女儿告发父亲。还有,丈夫把妻子拉下水,侄子构陷姑母,女婿连累岳母,兄弟姊妹亦相互指控。在这场危机中,只有父亲和儿子能安然无恙地挺过去。曾有一位女性前往塞勒姆自证清白,却在傍晚前就被戴上镣铐。在安多弗这个受影响最严重的地区,每十五个人里就有一人遭到指控。镇上的老牧师发现,自己与至少二十名巫师有牵连。连鬼魂都逃出坟墓,在法庭飞进飞出,比巫师更让人紧张不安。这起事件涌现出一些问题,勾起了我们不可触碰的恐惧:谁在阴谋暗害你?你会是个巫师,自己却浑然不知吗?无辜的人也会有罪吗?夏末时分,人们不禁想问,还有人会自认为安全无虞吗?

塞勒姆女巫博物馆的照片

马萨诸塞湾殖民地——自建立起只历经三代——何以成为这样一个黑暗之地?用以解释塞勒姆巫师审判的理论,几乎与解释肯尼迪遇刺案的一样多。这个我们历史上的第一个真实犯罪故事起于诸多原因:塞勒姆在代际、男女、贫富、教派和阶级等方面的种种冲突;从英格兰带来的地域敌视;食物中毒事件;严寒气候下的宗教狂热;青少年的歇斯底里;欺诈、税收及阴谋;政治动荡;印第安人的袭击及其带来的创伤;当然还有人归罪于巫术本身,而无视上述更为合理的看法。你也可以怪罪大气条件或天气:在历史上,对巫术的指控通常会在晚冬剧增。那些年间,不同派系的人都充当过反派角色,只是有些人扮演得更让人信服。塞勒姆的村民也在搜寻这些“罪犯”,试图解释是什么引得携带逮捕令的治安官来到这里敲打房门。对于将犯罪归因于巫术这种神秘现象的思维模式,村民们不比我们了解多少:它涉及借贷纠纷、交头接耳的憎恨、长期累积的怨恨,以及几乎被遗忘的厌恶情绪。甚至在当时就有人清楚塞勒姆这个故事背后另有玄机,其潜台词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玩笑一样让我们捉摸不透。

塞勒姆就是笼罩在美国上空的一小块恐怖夜幕,它代表了我们光明历史中为数不多的黑暗时刻:烛火被吹灭,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摸索,精彩故事就此开演。这恐怖的短暂时刻极易被人夸大歪曲——唯独这场悲剧被年复一年地纪念,尽管人们所关注的与事件的真相没多大关系——也极难被人所理解。事件过程犹如密室推理,让我们不可抗拒地一次次重返整个话题。三百年来,我们仍然没有完全看透马萨诸塞这九个月的历史。如果我们更了解塞勒姆,或许就不会那么在意它,我们无法解开的谜团就是:起初,是什么使他们陷入了巫术恐慌?让我们夜不能寐的,有时是我们的良心发现,有时则是我们心底的秘密,有时是我们的恐惧,而让我们恐惧的故事常常变换着版本。如同17世纪的女巫之于村民,让我们如坐针毡、肌如针刺、不能喘息的,往往是隔壁屋里悬而未决的谜案。

1692年,新英格兰的人口也就刚够坐满今天的洋基体育场。几乎每个人都是清教徒。那些家庭因信仰而遭受迫害,漂洋过海,远走北美,正如一位卷入巫术案的牧师所说,他们来这里追求“更纯洁而没有危险的信仰”。他们相信宗教改革不彻底,英国国教也不够纯粹,他们打算在北美完成改革。他们承担着上天的使命,希望重新开创历史;他们具有从头建立文明的优势——1689年,一位牧师将这种文明称作“英国人的新以色列”。不信奉国教的新教徒是双重的异见者,前后反叛过两次。这使他们不受待见。他们倾向于分裂出不同宗派,发表强硬观点,显露义愤填膺的态度。就像任何受压迫的人一样,他们用冒犯自己的东西定义自身,这赋予了新英格兰坚毅的特点,也有人认为这哺育了美国的独立。作为严格的加尔文教徒,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遵从自己的意愿寻求信仰;他们无法忍受与自己行事相左的人。他们殷勤热忱,处事泰然,极其善于逻辑,并不完全像今天的美国人,和这片大陆上以往的文化也不同属一类。

美剧《塞勒姆》剧照。塞勒姆女巫已成为流行文化的IP。

曾有个游客宣称新英格兰人“无论讨价还价,还是开玩笑,最后都必然要背诵一段《圣经》,虽说有些夸张,但也离事实差不太远。如果新英格兰人的家中只有一本书的话——当然,也一定会有——这本书必然就是《圣经》。这些早期的现代美国人能在《圣经》的文本及意象中思考、呼吸、做梦、自律、易物和发呆痴想。为了追求一位美丽的寡妇,巫术案法官塞缪尔·休厄尔曾用讲经中的词句来表白,对方则引用使徒保罗的话拒绝了他。新罕布什尔的副总督引用《哥林多书》的话抱怨人民宁愿饿死他也不给他工资,他的选民则用路加的话来反击。因土地纠纷而激烈争论时,坎布里奇人可能会说出施礼者圣约翰的话。一个犯人在自我辩护中会引用《申命记》第十九章第十九节。当有人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被一只飞到窗口的夺命猫扼住喉咙、压伤胸膛时,他就会向圣父、圣子和圣灵祈求以吓走它。随即,这动物便跃到地上,跳出窗户,而他推断那是暴躁的邻居披着猫的外皮前来造访。在另一个村庄,一名车匠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太阳刚刚落山时,空气潮湿,刮着大风,一只黑狗突然扑向他的喉咙。车匠手中的斧头竟毫无用处,逃命时全靠念上帝的名字才躲过一劫。

新世界沿袭了旧世界的形式,又与它有着重要的差异。从玛莎葡萄园岛延伸到新斯科舍,再到今日的罗得岛州、康涅狄格州、新罕布什尔州和缅因州的部分地区,《圣经》共同体已延伸至荒野的边界。从一开始,它就与美国的另一要素纠缠不清:魔鬼般的野蛮人,后院里深肤色的恐怖分子。哪怕是殖民地中不那么偏远的居民点都觉得自身很脆弱。一场暴风雨把塞勒姆最好的房屋的屋顶掀翻,而屋子里还有十个人正在睡觉。连容纳着会众的教堂也摇摇欲坠。早期的美国人不仅住在边远地区,在许多事上也落后于时代。一位外国君主能在前一分钟死亡,后一分钟又复活过来,可见消息是多么不可靠。马萨诸塞湾的居民并不总是清楚他们效忠于谁。1692年的时候,他们弄不清政府的任期。此前,他们已连续三年不受任何政府管控,直到1691年底新特许状的颁布才结束这一状况。在一年中,他们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能确定自己生活在哪一年。因为教皇批准了公历的使用,而新英格兰却抵制公历,固执地继续以3月25日作为新年的起始。(巫师们第一次在塞勒姆袭击受害民众时,北美处于1691年,而欧洲已是1692年。)

新英格兰人居于偏僻之地,他们的房内昏暗阴沉、烟雾迷蒙,唯有炉火透着光亮,但也正因如此,那里的人们听觉更为敏锐,感受更加强烈,想象更为生动,神圣和神秘的事物都在此处发荣滋长。早期美国人的恐惧和幻想与当代人相差无几,尽管他们眼中的女巫与我们今天想象的尖帽女巫的区别,就像真实的索马里海盗和胡克船长的区别一样大。然而,他们身处的黑暗是截然不同的黑暗。新英格兰上方的天空是乌鸦般的黑色,油漆般的黑色,《圣经》般的黑色,以至于人在路上寸步难行,一排树木可能自由地移动到另一处;在黄昏时,你可能会被一头狂躁的黑猪追赶,身上血迹斑斑,分不清方向,只得匍匐着回家。在17世纪的马萨诸塞,眼镜还十分罕见,烈性苹果酒却是人们首选的饮品。在塞勒姆的审判庭上,就算是深思、虔诚而颇具学养的新英格兰人,有时听上去还是像处于轻度幻觉一样。

在整个新英格兰,很难找到不相信超自然事物存在的人,超自然现象同撒旦一道渗透进他们的文化当中。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有故事向你诉说,就像今天的许多人一样。我们都曾撞见过诡秘之事,哪怕并不信奉。巫术危机过去一年后,科顿·马瑟这位美洲最有学识的人出访塞勒姆。在那里,他丢失了布道的笔记,一个月后,这些笔记被发现散落在邻镇的街道上。科顿便推断是恶魔的代理人偷走了它们。人们不会怀疑巫术的真实性,就像他们不会质疑《圣经》字面上的真理一样;如果怀疑,那就是在质疑正午耀眼的太阳。除了信仰,巫术还有一个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些惹人讨厌、令人困惑、让人蒙羞的事物都溶解在这口大锅里。除了夺命猫,它亦解释了不幸与恐怖,解释了孩子为何患病、黄油为何腐臭。一位丈夫耸了耸肩表示,还有什么能让他妻子手臂上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呢?

我们可以从现代人的角度解释一些困扰17世纪新英格兰人的事物,但仍有些无法解释。我们自己也曾相信许多事物——牙仙,冷核聚变,吸烟的好处,免费午餐——最后发现它们并不存在。我们都怀有荒谬的信念,只是还不清楚到底是哪些。此外,众所周知,我们更喜欢阴谋而非事实;我们否认眼前的证据,赞成虚妄的想法;我们以理性之名行疯狂之事;我们极易从正直坦率滑入自命不凡;我们将私人恩怨投入公共水井;我们沉浸在小小的错觉之中。我们都相信别人除了整天暗算自己,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17世纪的世界看上去让人无法理解,可与自动化、透明化、不断程序化的现代世界并无二致。

我们虽然不会认定是恶魔偷走了我们的笔记,但每天也会感到困惑,也从困惑中持续获得乐趣。我们仍然乐于听闻这样的故事:当闪电击中正在做祷告的人,它带走了《圣经》中的《启示录》章节,却丝毫没有损坏其余部分。即便是无法达到清教徒精神高度的人,也会被马瑟所说的“惊惧的病症”所影响。我们总是渴望着奇迹的出现;我们仍希望世上还存在着超越我们认知的事物。我们希望找到我们拥有却不自知的神秘力量,就像桃乐茜被葛琳达告知脚上的红宝石鞋具有魔力。事关女性时,我们总希望她们只在危急关头施展魔力:最佳女主角往往最出人意料。在审判的前后,新英格兰传颂着勇敢女性的动人故事,传颂着女人们在印第安人攻击下展现出来的英勇。那些俘虏叙事文学作品为巫术提供了一个样板。我们每个人也都拥有自己的俘虏叙事文学,我们今天称它们为“回忆录”。有时候,我们是自己思想的俘虏。某种程度上,塞勒姆这个故事正讲述了当无法回答的问题与不容置疑的回答碰撞时会发生什么。

塞勒姆女巫审判

塞勒姆危机中充满变身的人类、奇异的飞行、草率的祈求、受难的仆人、恶毒的后母、被下蛊的干草和被施法的苹果,因此也像17世纪另一种文学类型:童话。它发生在荒野上——在那里,猎人受命取你肝肺时才会带你去;在那里,狼群会跟随着你回家。塞勒姆所触及的事情如梦幻般奇异,但绝非子虚乌有;它的核心是未满足的愿望和未明说的焦虑,是关于性的潺潺暗流和原始恐慌。它在离奇和荒谬之间那片梦一般的沃土上徐徐显现。先前也有过新英格兰女巫被审判,但没有一个案子是由着了魔的少女和女孩所引起的。和童话一样,女人——意志坚强的女人和胆小顺从的女人,正直的妇女和任性的少女——在塞勒姆这个故事里也举足轻重。占据绝对数量的被告女性中迸发出令人不安的女性力量,塞勒姆的故事包含了对这种力量不言而喻的敬意。一群被剥夺了公民权利的年轻女子引发了这场危机,展现出谁也无法遏制的力量,至今仍令人惶然。女性身处险境的故事转变为有关险恶女人的故事,或许与这种力量有关。

在这些童话中,女性扮演的是反派角色——若你骑着代表卑微的家务职责的扫帚飞走,藐视社区的界限和万有引力定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而这些童话同样受到青春的支配。塞勒姆在每一层面上都与青春期密切相关,在这个极端的年纪,既脆弱又坚强的我们漫不经心地在理性和疯狂之间兜兜转转,对宗教和超自然事物兴趣高涨。这场危机始于两个女孩,并且很快就牵扯到一帮青少年,人们认为她们被素未谋面的人施了魔法。女孩们来自一个强烈要求自治的村庄,一个自身还在痛苦挣扎中成长的殖民地。多年来,英王都想要强化其在新英格兰的权威,而马萨诸塞的领袖——包括几位未来的巫术案法官——前不久才颠覆了它。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要求英国人保护他们免遭印第安人的劫掠和法国人的诡计。但是,这些定居者在哀叹自身的脆弱时——他们是“孤儿殖民地”——也在憎恨监管。从一开始,他们便做好了应对英国干预的准备。当它到来时,他们发誓抵制这种干预,而到真的遭受牵制时,他们自觉受到羞辱。他们和祖国的关系演变成接连不断的争执;有一段时间,本该保护殖民地居民的人却似乎是要迫害他们。(相比之下,伦敦方面则认为新英格兰人“既暴躁又敏感”。)马萨诸塞的官方机构也遭受着另一种焦虑的困扰,这种焦虑将会对1692年的事件起到一定作用。每一次,他们带着钦佩回首神圣共同体的创建者,赞美那最伟大的一代人时,他们自己就变得渺小一点。

历史的真相会随着时间而水落石出。但人们对塞勒姆真相的了解充其量也只是捕风捉影,而且还添油加醋,使其面目全非。清教徒热衷于记录历史,不喜欢事情被人遗忘。但在1692年中期,如果你从现存的档案来看,马萨诸塞没有人——包括最狂热的日记作者——习惯记日记。塞缪尔·威拉德教士的《神性全览》(Compleat Body of Divininty)——这部纲要过长以至于新英格兰没有出版社能将它印刷成书——意外地跳过了从4月19日到8月8日的历史。在1691年或1693年的部分,威拉德没有省略任何月份。1692年夏天,一位受人尊敬的塞勒姆牧师给长子写信,说他的妹妹被她可恶的丈夫抛弃了。可牧师没有提到,她也恰好因巫术指控而被拘留。在追求显贵的道途中,二十九岁的科顿·马瑟主要居于波士顿,但之后他在塞勒姆住了很长时间,以至于把自己都带进故事里。1692年,他的日记多为事后所写。我们眼前的塞勒姆,因17世纪的删改而满面疮痍,又被19世纪的胡编乱造所装饰。在正义缺席时,我们倾向于重新审视国家的裂痕,而有些区域对此的热情比其他区域更高。(1860年前后,美国南方地区最热衷于讨论马萨诸塞的过失,除了曾在1707年左右囚禁一位女巫一年多的南卡罗来纳州。)犹太大屠杀使玛丽恩·斯塔基在1949年关注塞勒姆巫术案,而后者的创作则给了阿瑟·米勒在麦卡锡危机之初写《塞勒姆的女巫》的灵感。除了米勒,纳撒尼尔·霍桑的创作也大量借用塞勒姆的故事。

美剧《塞勒姆》剧照。

现在,当年巫术审判案的开展已经无迹可寻。我们知道有很多场审判,但没有它们的记录;留给我们的只有初步的材料——证词、诉状、供状、请愿书——以及两张死刑执行令。塞勒姆的记录簿被摧毁了。当时的北美殖民地还没有报纸流通。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尽管那些被施咒的人吸引了全神贯注的观众,但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们已经无从得知。我们只能从法庭记录员那里了解他们的话,然而记录员做事不周、怀挟偏见,有时甚至不当庭记下所听到的陈述。他们破坏被告的发言,对原告也同样不上心,没有将他们的所有陈述都记录在案。我们只有少数预审听证的记录。证人们草草说完证词,法庭里一片混乱,观众也不可能听清。他们很难确切地辨别那些话语出自谁口。记录员很快就放弃如实记录,仅是添油加醋地做些概括。有个记录员只提到一名被告“言行举止充满邪恶”。还有个记录员停下自己的工作,大喊一名嫌疑犯为骗子。一段时间后,法庭记录中不再详述被告人的抗辩,因为人们认定被告要不了多久就会因崩溃而招供。这导致了另一个问题:证词是经过宣誓作出的,但证词中也满是荒诞事,除非你恰好相信——有一位女士在供认中发誓说自己只道真相,完完全全的真相,除了真相外别无他物——她与教会执事及另外两个人乘着木棍飞去参加了邪教的洗礼,而在上个星期一,她在自己的果园里与一只邪恶的猫商议后,带着她的牧师的魂魄一道飞行。证词前后由上百位记录员记下。他们当中很少有人受过此类训练,记录的水准时好时坏、令人恼火。即使记下回答,他们也不总是费心去记问题,虽然我们很容易推断,当面对一生中会遇到的最威严的三个人,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大喊“我说!我说!”继而对使用巫术供认不讳时,她面临的是什么问题。

指控者混淆了嫌疑犯;后来,记录者又进一步把他们混为一谈。一些人还被记成了相同的名字。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只能从那些令人难堪的审讯中瞥见个体的存在,而这些审讯通常由反感被告的人所记录,他们还会在一些案件中充当证人。我们对被告所知甚少,只知道她们被控施用巫术或是招认了这一罪状。在这一点上,她们也像童话人物一样,因为我们仅能从唯一的细节认出她们——穿着的癖好,言语措辞,或是一次内心的震颤。这使我们勾勒出了她们单调的特征:玛丽·沃伦美貌迷人;阿比盖尔·霍布斯不知廉耻;乔治·雅各布斯幽默快活,塞缪尔·帕里斯则相反。我们想要那些涉案的人告诉我们什么?她们供认自己在空中飞行或闷死邻居;或是指证一个神志清醒、坚称自己对巫术一无所知的女人;或是与被定罪的男巫共处一个牢房;或是站在绞架旁,看到被她们指控施用巫术的男人快咽气时还在坚称自己的清白——在这些时候,她们在想些什么呢?塞勒姆的恶魔身在何方、又在干什么勾当呢?有些人到死都相信女巫确实存在,他们又是如何找到力量抵抗住恶毒的指控?是什么让他们觉得巫术虽可能是真的,但审判却是假的呢?他们的故事从一个小事件开始越滚越大,意义远超广为流传的篝火传说,也绝不仅仅是通往《宪法》途中的一次哥特式撞鬼事故。猎巫运动成了一个蛛网遍布、众人参与的警世寓言,正如一位在这场危机中格格不入的牧师所言,它提醒着人们:极端的正确会在无意间沦为极端的错误。

很多事情我们不得而知:两个互相指控对方施展巫术的人是如何在同一间狭小牢房里连续相处数月?如果她们是母女关系又会怎样呢?鬼魂和幻影有什么不同?以下三种情况哪种更恐怖呢:你家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巫术出现在你的家中;你判处绞刑的男人或许根本不是巫师?我们一遍遍回溯他们的话语,想要从清教徒干瘪的散文和紧闭的嘴中获得答案,解开一段插曲的含义;这段插曲源于寓言,又突然变成——如同一本惊人的立体书——炽热的历史,而这只是为了重新变回寓言。我们寄托在祷词、咒语、书籍中的希望是一样的:如果我们能以正确的顺序整理他们的话语,那么地平线就会明亮起来,我们的视野也会更加开阔,而且——不确定性得以缓和——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摘编|徐悦东

编辑|张婷

校对|李项玲

梦见抽筋代表什么生肖2

东京奥运会结束后,谌利军忽然觉得,时间变慢了。

8月初,他回到北京,一个人在体育总局的宿舍里隔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仅剩的活动便是用一根弹力带锻炼——网友们称之为“冠军锻炼法”。

他在微博上发布了弹力带锻炼视频,视频中的谌利军裸着上身,站在一面米白色的墙壁前,一边对着镜头讲解动作,一边示范。看着谌利军健硕又显眼的肌肉,网友评论,“不把我们当外人”。

在东京奥运会获得举重男子67公斤级金牌后,似乎没人比微博热搜更懂谌利军。过去的一个月里,热搜从“谌利军逆转夺冠展现中国力量”“谌利军最后一举孤注一掷了”,到“5年前的里约谌利军无奈伤退”“谌利军含泪说自己太不容易”,再到“母亲曾因家境不好劝谌利军别练了”“从特困家庭走出的世界冠军”。

谌利军过去28年的人生,如走马灯一样在互联网上一闪而过。

所有的故事,似乎在2021年的夏天迎来了最好的结局:出身贫寒的少年,苦练举重多年,经历过失败和伤痛,最终,站到了奥运领奖台的最高位置。曾经的贫穷和艰难,也被一句“我靠自己的双手改善了家里的条件”,“相信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概括。

“当你接触这个行业越来越久之后,你就越会感到举重改变了你的命运。”当被问到改变命运的具体时刻时,谌利军说:“拿冠军的时候”。

7月25日,谌利军在比赛中。当日,在东京奥运会举重男子67公斤级决赛中,中国选手谌利军夺冠。新华社记者 杨磊 摄

“是比完了吗?这是真的吗?我在做梦吗?”

“心里面没有压力了,就觉得时间过得慢了。”压力伴随了谌利军5年。

2015年,22岁的谌利军成为世界举重锦标赛男子62公斤级冠军,并打破该级别的世界纪录。在媒体的报道中,他是里约奥运会男子举重项目“最稳的一块金牌”。谁也没想到,第二年的奥运赛场,谌利军因腿部抽筋而退赛。

谌利军随母姓,母亲谌友珍记得,那年比赛,家里来了好多人,有县城、镇上的干部,也有亲戚朋友和同村的村民。家里的墙壁已经挂上了加油的横幅,媒体也来了,镜头对着即将成为“奥运冠军母亲”的谌友珍。突如其来的退赛,让谌友珍难过又震惊。

她不敢给儿子打电话,怕他心情不好。几个小时后,谌利军电话打过来,声音小小的,几乎听不清。“他说‘妈,对不起’,意思是让我失望了。”这是谌友珍第一次听到儿子用这种口气讲话,她一下就哭了,安慰他:“没关系,你还有机会,这是意外。”

2021年,“机会”来了。7月25日,谌利军获得东京奥运会男子举重67公斤级冠军,这也是中国代表队在此次奥运会上获得的第六枚金牌。

这次比赛结束后,他也和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起比赛的情况,谌友珍跟儿子抱怨:“你抓举成绩那么差,还排在第四名,你想我急不急?”

按照奥运会举重项目的比赛规则,运动员需要完成抓举和挺举两项动作,每项动作各有三次试举机会。最终总成绩为单项动作最好成绩之和,并由此确定最终名次。抓举环节结束后,谌利军落后对手6公斤,名列第四,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一仗不好打。”

没来得及多想,到了挺举环节,在对手以总成绩331公斤完赛的情况下,谌利军选择挑战一个不太常见的重量:187公斤。在过往的比赛生涯中,他最好的挺举成绩也是187公斤,仅出现了一次,在2019年的世界举重锦标赛。

和谌利军无暇多想不同,3000多公里外的湖南安化,谌友珍“急得心痛”。她默默地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盯着墙壁上谌利军爷爷的遗照,想着:“你还不去帮忙?要是这次失败的话……”

谌友珍正在胡思乱想时,周围的人开始尖叫,她把眼睛挪回屏幕,才发现儿子赢了。谌友珍也蹦了起来,抱着身边的人就开始哭:“当时就是觉得我儿子太苦命了,太不容易了。”

屋外燃起庆祝的鞭炮和烟花,村干部买来西瓜和矿泉水发给看比赛的村民们,人们抹着眼泪互相祝贺。

谌友珍计划,等人都走了后,她要回到房间大哭一场,还要“睡两天好觉”——比赛前一晚,她担心到失眠了。

但是当晚,谌友珍又一次失眠了——她实在太兴奋了。

谌利军也失眠了,“一天一夜都没睡着”。他有点恍惚:“是比完了吗?这是真的吗?我在做梦吗?”

8月19日,启蒙教练蒋益龙在益阳少儿体校内。新京报记者 李桂 摄

被选中的孩子

举重生涯开始之时,谌利军只有10岁,在村里的小学读五年级。

2003年5月,他和父亲去了一趟益阳市区。在那里,有个叫蒋益龙的陌生男人让他跳远、做俯卧撑。“当时太小了,想法没那么多。农村小孩嘛,让我跳远就跳呗,让我做俯卧撑就做呗。”

18年过去,蒋益龙依然清楚地记得谌利军赤脚在水泥地上的跳远成绩:2米36。“那是很惊人的一跳,”他说,对一般的孩子而言,一米三的个子,跳远能跳到一米八就很不错了。在没吃早饭和午饭的前提下,谌利军还做了50个俯卧撑。蒋益龙觉得,够了,这个孩子肯坚持、能吃苦。“有的小孩不能吃苦,做十几次、二十几次就不做下去了。”

他立马打了个电话给湖南省举重队的教练——“发现天才了”。

年幼的谌利军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天才”的称号。他回到安化老家,继续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学、爬树、掏鸟窝、打架。谌友珍记得,谌利军甚至在和邻居家小朋友打架时,也能体现出力气大的优势:他总能推倒个子比自己高的小朋友。

谌利军说,自己从小成绩不好,好动,“挺皮的”。惹父亲生气时,父亲转身想拿个棍子打他的工夫,他就已经跑到十多米外了。

到了暑假,之前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来了好几次家里,谌利军大概知道,这个人想让自己“练体育”。

他不明白“练体育”意味着什么,但他“不喜欢读书,喜欢玩,喜欢到处跑”。体校成了一个不用上那么多文化课,又有许多同龄朋友可以一起玩的地方,谌利军想去。谌友珍记得,每次教练一到家里,谌利军就抱着对方的腿不松手,生怕教练走了。

蒋益龙选中谌利军的理由有很多,但一切选择的源头,在于谌利军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大力士”。杨林村的村干部罗双新记得,谌父曾和村里人一起到浙江宁波打工,担石头、挑水泥,因为力气大,工资拿的都是双倍。

蒋益龙见过谌父,身高一米七出头,体重却有220斤,“身上没有肥肉,非常健壮”,“站着像冰箱一样,四四方方的”。

和父亲比起来,谌利军显得格外瘦小:10岁的年纪,个头不到一米三,体重也只有大约55斤;再加上偏黑的皮肤和偏黄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像豆芽菜一样。

“力气是有遗传的”,蒋益龙称之为“天赋”。在旁人看来谌利军略显瘦弱的身材,在他眼里,则意味着可塑性极强——瘦小的孩子训练效果反而会更好:“这样练出来的肌肉都是扎扎实实的,能百分百拿出来用。”

蒋益龙甚至一开始就相信,只要这个孩子能坚持练下去,“他一定可以拿奥运冠军”。

但谌友珍不想儿子去练举重。她对举重的所有理解都来自电视上播放的比赛,运动员看起来“身材不好,矮矮的,胖胖的”。

谌友珍最大的担心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又在农村,要是儿子长成这样,以后“讨不到老婆”。

暑假都快过完了,谌友珍还是没同意,蒋益龙“吓唬”她:“你不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你浪费的就是国家的人才。”

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天,谌友珍抱着“干脆就赌一把”的心态,送谌利军坐上了教练租来的拖拉机,俩人打着火把,就这么离开了老家,到益阳少儿体校去了。

8月19日,益阳少儿体校的训练馆。新京报记者 李桂 摄

“只是在练着而已”

对一名10岁的孩子来说,举重意味着什么?谌利军只记得,“举重的概念我都不知道,只是在练着而已。”

但在蒋益龙眼里,10岁是最适合打基础的年纪。“从启蒙训练到拿全国冠军或世界冠军,一般都要10年以上,成绩出得早的话,也需要8、9年。”他说,男子举重运动员最黄金的年龄一般是23岁到30岁左右,这个阶段的肌肉力量是最强壮的。

因此,在正式举起杠铃前,练举重的孩子要先进行一年的身体素质训练。在益阳少儿体校,摆在谌利军面前的,便是无止尽的跑步、俯卧撑、蛙跳和“跳台阶”。

体校隐藏在益阳市的一片居民区中,在一栋栋六层的住宅楼中,夹杂着两栋两三层楼高的矮房子,那是孩子们的宿舍和食堂。训练馆只有一层,蒋益龙说,这是由锅炉房改造的。

体校的一切看起来都很陈旧:食堂的水泥外墙掉了一块,露出红色的砖块,砖块的缝隙里还长出了几株不知名的植物;墙角不光长草,还发霉了,黑漆漆的一片。偌大的训练馆里没有空调,只有墙上挂着几个小风扇,到了夏天,更是炎热。

曾经,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训练馆,看到这样的训练环境,一直追问蒋益龙:“你们是官方的还是私立的?条件这么差?”蒋益龙也只能笑笑解释称:是官方的,条件也确实不好。

整个训练馆内颜色最鲜艳、最新的东西,是一条挂在墙上的横幅,上面写着:学习谌利军,破世界纪录,夺世界冠军。这是2015年谌利军获得世锦赛冠军后挂上去的。

在体校的那几年,谌利军是一个听话、认真的孩子:“有的小孩逃学、上网,有的装病、偷懒,他从来没有过。”“跳台阶”的时候,到了最后几步,有些偷懒的小孩就直接走上去了,但谌利军每次都会坚持跳完全程。

比起“跳台阶”,谌利军对体能训练的更多记忆和跑步相关。“我不是喜欢跑步,但我们那时候需要跑步来提高身体素质。”体校没有操场,他每天要从学校跑到200米外的马路上,再折返回来,不断重复。

训练的第二年,谌利军的父亲被诊断出了糖尿病和脑癌,只能在家休息。罗双新说,谌友珍的弟弟是残疾人,没有结婚,一直和大姐生活在一起。谌友珍的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村里面虽然把谌奶奶纳入了低保,但依然杯水车薪,整个家庭的收入主要靠谌友珍在瓦厂上班。

那时候,谌友珍每做一片瓦,能挣3.5分钱。“(每天)做10个小时,我都还舍不得松手,因为我们的钱不够用。”瓦厂做工至少需要两个人搭伙干活儿,一个人把沙灰渣子磨碎,另一个人烧瓦。谌母工作“太拼命了”,很多男人都不愿意跟她一起做。

“我说你们可以慢慢做,不用那么辛苦,但我不行,没人帮我的忙。”儿子在体校训练,算上学费、生活费、路费和零花钱,一年需要大概七八千元。谌友珍想着,要不别让孩子练举重了吧?她把谌利军接回了老家。

但蒋益龙不愿意放弃,“从我的角度看,像这样的家庭,如果他读书或者做其他的事,还是会很艰苦的。”也是在那时,蒋益龙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谌利军培养出来。

他告诉谌友珍,钱的问题他来想办法,“只要你把小孩交给我。”

后来,每次交钱的时候,谌友珍都是有一点交一点,一次学费要分好几次才能缴清。实在没钱了,蒋益龙就把这笔钱出了。那几年,蒋益龙每个月的工资不到一千块,有时补贴完孩子们,他还要借钱才能过日子。

蒋益龙对谌利军的“偏爱”,和自己的经历相关:他也是举重运动员出身。1986年,21岁的蒋益龙在湖南省级运动会上取得了名次后,安化县体育局给他解决了县城户口并安排了工作,蒋益龙便从运动员转身成了教练。

对蒋益龙而言,举重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专业上,本来还想(继续)走一走的。但解决了自己的‘铁饭碗’问题,就很知足了。”蒋益龙说,对那个年代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而言,这几乎是最好的选择。

他希望,通过举重改变命运的事情,也可以发生在谌利军身上。

谌利军和母亲的合照。受访者供图

举重的意义

很难说清楚,谌利军在哪一天真正明白了举重的意义。

在益阳少儿体校的那几年,谌利军觉得,自己坚持训练就是“想了解它”,想在训练中弄明白“举重到底是什么?”

比起“改变命运”,年幼的谌利军首先需要解决的,是经济问题。父亲患病后,他想在挣钱的同时兼顾举重,进入省队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日常训练中,蒋益龙也总是用“进省队”来激励孩子们:蛙跳跳到多少下,你就可以进省队了;省队不光有工资,还有编制,以后都不用愁了。

2006年,13岁的谌利军参加了湖南省级的运动会,拿到名次的运动员就有机会进入省队。“那次他失败了,没有拿到名次。”

蒋益龙记得,谌利军的父母情绪都很低落,“比较失望”。蒋益龙只能赶到安化,跟他们做分析,“这次比赛没拿到成绩不要紧,反正我保证把你的小孩送到省队去。”

彼时,蒋益龙已经当了十多年举重教练,有天分又努力的,谌利军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我一直就这么觉得,他就是可以。”

2007年4月,谌利军又有了去省队参加考核的机会。临出发前,蒋益龙把谌利军的被子、行李都带上了,“当时还没确定要留下他,但我对他充满了信心”。蒋益龙说,当时谌利军重50公斤,高翻(举重的一个动作)的重量达到了110公斤,“那是非常少的”。

也正是凭借着高翻的重量,谌利军留在了长沙。在长沙训练了近两年后,他正式进入省队,每个月有一千多元的工资。每个月,除了负担自己的生活开销,谌利军还能给生病的父亲打200元的零花钱。村里没有银行,每个月谌父都要去县里面取钱,“他爸爸都好高兴的。”谌友珍说。

但直到谌利军进入省队,谌友珍都不确定送儿子去练举重到底对不对,“要练到什么程度?练到什么时候?我都没想过。”

谌友珍担心:“要是没练出成绩就退役了,怎么搞?他是能到社会上去做个什么生意?还是能到工地上去做事?”

谌友珍记得,有一年,谌利军从体校回家,和她一起到菜园里浇水。谌友珍在前面担着两桶粪水,谌利军在后面担两桶清水。结果谌利军一路都摇摇晃晃的,还没走到菜地,水就洒完了。“我说你怎么搞的,两个桶都不能担?他就说’妈妈我不能担,我给你提’。”谌友珍记得,谌利军一手拎着一个桶,就像功夫片里的武僧一样,稳稳地把水拎到了菜地。

“他的肩膀担不了东西”。谌友珍觉得,儿子即便将来去了工地也卖不了苦力。

但在谌利军眼里,进了省队后,眼前的路反而变得更清晰了:“你进省队想拿工资,拿了工资后想出成绩,出了成绩后想进国家队,肯定都有目标。”

2012年春夏相交之际,谌利军父亲和叔叔在100天内因病相继去世,家里只剩下谌利军和母亲、奶奶三人相依为命。

8月19日,益阳少儿体校是谌利军曾经训练的地方。新京报记者 李桂 摄

冠军的出路

所有的困难,在2013年的秋天迎来了转机。那年9月的全运会上,谌利军获得男子举重项目62公斤级的冠军。这块奖牌于他而言,意味着在男子举重62公斤的级别“站住脚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举重真的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全运会四年一届,本身是一个大赛。当你拿到(金牌)后,你也证明了自己,待遇可能就好一些了,也能看到自己的出路了。”

所谓“出路”,谌利军如此解释——“只要你到了一定水平,你就会想下一步怎么走。拿完世界冠军,就想拿奥运冠军;拿完奥运冠军,还想拿下一届(奥运冠军)。”

全运会夺冠一个月后,谌利军又成为世锦赛举重男子62公斤级冠军。谌友珍不担心了:“即便退役,教练的工作怎么也得给他安排一个吧?”

罗双新记得,夺冠后回家,他带着村里的腰鼓队、军鼓队,从县城一路敲敲打打地把谌利军接回了老家。县城和镇里的领导也来了,分别给了他5万元和2万元的奖金。

靠着儿子得到的奖金,谌友珍简单装修了一下家里的房子,石头地面变成了水泥地面,买了一台双开门的冰箱。她说,谌利军最喜欢吃老家的腊肉和豆角。腊肉放进冰箱,儿子随时回家就都有的吃了。

2014年,谌利军参加仁川亚运会,获得了举重男子62公斤级冠军。回国后,他给母亲带了个礼物——一块手表。谌友珍猜测,这块手表可能要一千多块钱,谌利军回了一句:“差不多”。

谌友珍不信,找了会上网的同事,一查才知道这是梅花表,“最少都要六七千块钱。”

还有一次,谌友珍问儿子,队里发了那么多鞋子,他又穿不完,能不能换一双码数小一点的,给自己穿。

“他说我给你买一双就是了。”谌利军给她买了一双“看起来质量好好”的鞋子。

谌友珍日常的鞋子都是三四十块钱,她猜,儿子买的鞋怎么也要一两百元吧?谌利军又说“差不多”。后来,她在路边看到儿子买鞋的品牌,进去问了问,才知道那双鞋要六百多块钱。“六百多块钱的鞋子买得我心痛。”

家里的经济条件切实好了起来。每当谌利军获得一次冠军,他都会给谌友珍打一笔钱。靠着儿子比赛的奖金,谌友珍还清了家里的欠债,又一次把家里的房子装修了一下:原本的水泥墙壁被刷上了石灰,裸露的窗框装上了玻璃,慢慢的,沙发、电视、空调也都有了。

买了新电视后,谌友珍喜欢上了举重比赛。“我们过去都不喜欢看的,就我儿子练举重后,不管是大级别、小级别,只要是举重,我们都喜欢看。”

举重18年,谌利军的“出路”终于明确清晰。

9月,是新一届全运会。8年前的那届全运会,是谌利军举重生涯最重要的比赛之一:因为这场比赛,他“出头”了;8年后的全运会,谌利军依然想赢,但他也明白:“谁都想拿冠军,但没有永远的胜者。”

至于压力,谌利军现在觉得,到了这个阶段,心态反而更重要,“放开比就行了”。

举重这件事要做到什么时候为止?年龄对运动员有着更特殊的意义。3年后的谌利军,31岁,站在教练口中“男子举重运动员的黄金年龄”的尾巴上。

31岁的谌利军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对手和挑战?他不知道,但他有了一个学习的对象:吕小军。今年夏天,37岁的举重运动员吕小军再次获得奥运金牌,成为奥运史上夺冠年龄最大的举重运动员。

谌利军和教练说过,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还想去巴黎拼一把”。他还想像吕小军一样,把举重这件事坚持得再久一点。

文 | 新京报记者 李桂 实习生 郭莉莉

编辑 | 陈晓舒 校对丨李立军

梦见抽筋代表什么生肖3

最近有圈友问到

他最近晚上在睡觉的时候

偶尔会有一种忽然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身体会猛地抖一下然后醒过来

回忆了一下

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这是正常的吗?

睡觉时突然抖一下是怎么了?

其实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医学上称为临睡肌抽跃症。

临睡肌抽跃症是一种无意识的肌肉颤搐,表现为刚入睡时身体猛然一抖,而且通常会伴随着一种跌落或踏空的感觉,或者类似触电一样的感受。

这种偶尔的抖动,发生在睡眠周期中的快速动眼期,也是通常所说的做梦时间。

为什么会发生临睡肌抽跃症?

1、过于疲惫

发生临睡肌抽跃症最常见的原因,主要是身体过于疲惫,压力过大,工作时间过长,睡眠质量不好等因素,因为这些情况都容易造成精神紧张。

2、体内缺钙

其次就是体内缺钙,也可能引起临睡肌抽跃症。因为当体内的血钙含量低的时候,会导致肌肉神经兴奋性亢进,从而引起痉挛抽搐。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发育期的孩子身上,因此家长们可以让孩子多摄入高钙食物,增加户外活动。

【注意】

如果您在睡觉时频频出现身体突然抖一下的现象,并伴有头痛、头晕、恶心等症状,这可能是大脑出现了问题,要警惕肿瘤、脑中风后遗症、脑外伤后遗症等风险因素,此时就需要尽快去医院做脑部CT或磁共振检查,以便明确病因。

如何预防发生临睡肌抽跃症?

如果排除掉病理因素,想要预防这种睡觉时突然“抖一下”的情况,就要保证️

1、规律作息,保持活力

生活作息要规律,成年人需要7小时~8小时的睡眠,如果没办法睡足7个小时,可以午间补充小睡。

2、限制咖啡因的摄入

过量摄入咖啡因会造成神经过敏、焦虑失调。

健康的成人每天摄入咖啡因的量要低于400毫克,每天不要超过3杯咖啡。

3、适度伸展拉伸,释放疲惫

临睡前半小时,可以做一些轻柔伸展或舒缓瑜伽动作,拉伸腓肠肌、足部肌肉,缓解肌肉的紧张,能够减少临睡肌抽跃症的发生。

4、正确睡姿,舒展身体

尽量避免趴着睡、蜷着睡,这时会使胸腔被直接压迫,心脏、肺部容易出现不适感,当胸闷、呼吸不顺畅时会引发临睡肌抽跃症。

正确的睡姿可以有效减少临睡肌抽跃症的发生,一般情况下,多数人适宜右侧卧位。

因此

睡觉时抖一下

其实

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偶尔抖一下是没必要太担心

如果频繁抖还伴有头疼头晕

那就要及时去看医生

来源: CCTV生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