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蜡烛代表是什么生肖

《梦李白》:故人入我梦中,是因为知道我在想念他 | 周末读诗,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新京报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梦见蜡烛代表是什么生肖1

撰文 | 三书

01

一阵凉风把他吹向天边

《天末怀李白》

(唐)杜甫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

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

公元759年,已是秋天,杜甫和家人客居秦州。说好听点叫弃官远游,实际情况是走投无路。秦州即今之甘肃天水,即使在今天,感觉仍是个很远的地方,在唐代,那里作为边塞,更加荒僻。

一阵凉风,把他吹得更远,吹向塞外之外,吹向天边。风中的凉意,倏尔带来李白,他问:“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没有音讯,只有风声。多年前同游梁宋再别东鲁,记忆已如隔世,风把一切吹散,吹得远而又远。

风让想要落脚的人,继续漂泊。凉风中兀立,他喃喃寄语:“鸿雁几时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到一封信?哪怕只有寥寥几个字,为此,杜甫等了很多个秋天。

他已听说李白在流放夜郎途中遇赦放还,此时大概在湖南潇湘一带。人生在世,路途多风波,“江湖秋水多”,江湖已是凶险,而秋水更深。一个人蜡烛般在风中独行,或如一块薄木板,漂浮在寰宇之水面。

“文章憎命达”,不可以“薄命遭忌”囫囵释之,此中有写作的大神秘,有天机存焉。发奋著书,文章憎命达,诗穷而后工……司马迁,杜甫,欧阳修,古代作家们已觉察到这是一种宿命。命达之人不是不能成为作家,但少之又少,所谓人生不幸诗家幸,也许生活的踉跄正是诗歌的踉跄。

法国大作家福楼拜说过,艺术广大已极,足以占有一个人。文章憎命达,就是说,诗和艺术不叫你过普通人的日子,不允许你太安逸,它要你交出全部,而且很可能生前没有任何回报,除了那些瞬间的狂喜。杜甫如果命达,如果没有一生坎坷,又哪来这许多好诗,汉语文学中又哪有这样的杜甫。

“魑魅喜人过”,这话可要当心。魑魅魍魉,原指山神鬼怪,喜伺人过失。杜甫同情李白的遭遇,此时设想其处境,忌才喜过的,有非人的魑魅,也许还有某些人,他们比鬼怪还坏。

末两句无可奈何,“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与屈原冤魂共语,亦为太白招魂也。李白因永王璘事获罪而流夜郎,杜甫相信他是被冤枉的。此时李白遇赦放还,回到湖南,应该在汨罗江边,投诗以吊屈原,他们实在同病相怜。不说“吊”,而用“赠”,似乎屈原并没有死,他的冤魂仍活在我们中间。

杜甫厚朴的性情,以及他对李白的殷忧,皆渗透于诗中的每个字。字句之外,更有多少生死怅望,为李白,也为他自己,有多少泪水无家可归,但也只能随风而逝。

南宋 梁楷《李白行吟图》

02

故人入我梦

《梦李白·其一》

(唐)杜甫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

杜甫诗中这个梦,感觉如此明晰真实,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梦,梦见爷爷,十年过去,梦中情景仍历历在目。我和爷爷并不熟,他生活在另一个省,我们总共只见过三四次。考上大学那年,父亲写信回老家,收到三千元汇款,以为是大伯的心意,后来才得知那是爷爷多年攒下的钱。爷爷去世后不到一个月,我并没有想他,不期然地,他入我梦中。好像在一道山涧边,树木苍翠,溪水潺潺,我们并肩缓步,走了很久,爷爷一路上笑意盈盈。忽至某集市,土路两旁搭着货摊,爷爷叫我留在这里,说着他就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到前方路口,一转就不见了。烈日下,人群熙攘,尘土飞扬,我忽然明白:爷爷不会再回来!猛醒,残月在天,爷爷的笑眼犹在目前。爷爷在世时,我没觉得他活在我的世界;爷爷去世时,我没能回去参加葬礼,也没觉得失去他。梦醒之后,才感到爷爷的真实,他是特意来梦中与我辞别,而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杜甫做这个梦的时间,比《天末怀李白》要早,他也在秦州,因为僻远,消息阻隔,当时还不知道李白在半年前已经遇赦。也许是心灵感应,就像他在诗中写:“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李白知道他一直在忧虑自己,所以特来梦中告知。果然没几天,杜甫就听到放还的消息。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谁都会被这样的诗句击中,因为它说出了普世的真理。死别,无论什么声音,华彩的,凄厉的,全都嘎然而止,只剩下沉默,永久的沉默。生别,也许还不死心,还抱有相见或重来的希望,天时人事却日渐渺茫,希望之虚妄如同绝望,而毕竟人还活着,所以绝望之虚妄又如希望,如此纠结,怎能不常恻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李白被流放夜郎,即今贵州省桐梓县境内,当时所有人听到“夜郎”这个词,已如同李白即将赴死,仿佛他已经提前从世上被抹去。南方山林湿热蒸郁之气,就是瘴气,瘴气致人生病,就叫“瘴疬”。汉代贾谊为长沙王太傅,有鵩飞入房舍,这种鸟很像猫头鹰,让他感到很不祥。贾谊于是做《鵩鸟赋》,开头叙其心迹:“谊即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谊自伤悼,以为寿不得长”。古代凡谪居南方的北方人,对瘴气都很畏惧,因此更加深了流放的悲剧心理。

李白长流夜郎,已经快一年,不知是死是生?逐客无消息,没有消息有时就是消息,在担忧的人看来,更像是沉沉的坏消息。“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这两句多么善解人意,不说我梦见你,却说是你主动来梦里慰我相忆。诗至此都是叙写梦前,下面入梦。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梦中相见犹惊,恐非平生魂,杜甫怀疑李白已死,不然道路险远,何以得来?魂来魂返,枫林关塞,一青一黑,阴森森的荒野,不像在人间。“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梦中不知是梦,乃自惊疑,问李白没有羽翼,何以脱出罗网?

未及答,梦醒。天还没亮,屋梁上满是月光,似乎还看得见李白在那片光里。“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实际还是在写梦,梦尚未走远,在落月的映照中依稀流连。宋代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评“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说若是细细体会,此二句比丹青画像更能传李白英爽之神,百世之下,想见其风采。

这两句并非空泛的浪漫,相反,是比现实更底蕴的真实。相信但凡做过类似的梦,乍醒都有同样的体验,醒是醒了,感觉那个你还在梦中,梦也没有立刻幻灭,而是渐稀渐薄,没入月光中,遁至窗帘后,附在墙壁上。有时梦会被鸟鸣啄走,有的则会留下,一直在那里,只是不被看见,只要你回想,即刻就能被召唤出来。

“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杜甫深知李白处境险恶,恐怕他遭遇不测,此时虽是醒后,也仍是对“犹疑照颜色”的李白之魂谆谆告诫。

这首诗写的是怀李白吗?是忆李白吗?怀和忆都是醒时的意识活动,诗里写的分明是梦,所以叫《梦李白》。你也许会说做梦是因为日有所思,但其实梦比我们了解的远为神秘,基本仍属于一片未知的领域。庄周梦蝶,虚幻早已不是问题,真也是幻,幻也是真。这样的梦境,正如明代钟惺、谭元春在《唐诗归》中所说:“无一字不真,无一字不幻”。

清 苏六朋《太白醉酒图》

03

月光似水忆起你

《同从弟南斋玩月忆山阴崔少府》

(唐)王昌龄

高卧南斋时,开帷月初吐。

清辉澹水木,演漾在窗户。

苒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

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

千里共如何,微风吹兰杜。

诗题虽曰“同从弟南斋玩月”,诗却不关从弟什么事,“玩月”是关键词。什么是玩月?若不求甚解,可会意为赏月。“赏”本身就带有玩的意思,但我们应知,完全相同的一个意思,祖先绝不会造出两个词,对于相近的意思,既造出两个词,它们的意思肯定有所差异。“玩”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通常所说的玩,比如小孩子一起玩,以前不叫“玩”,现在很多方言里也不叫“玩”,叫“耍”。“玩”的本义在《说文》中释为“弄也”,从玉,以手弄之的意思,后引申为玩赏、玩耍、戏弄、玩味等义项。这里的玩月,比赏月更多了揣摩的味道。

一阵风,一个梦,一天好月,都好像冥冥中的信使,让我们不期而遇。也许是月色,也许是寂寞,也许我忆你,是因为感觉你在忆我。谁知道月是什么,风是什么,谁知道你我又是什么。

“高卧南斋时”,高卧是一个远离尘嚣的姿态,东晋谢安当年就曾屡违朝旨高卧东山。首句采用回忆的语气,诗应是后来所写,“开帷月初吐”,犹有当时的惊喜。昌龄隐居期间,高卧南斋,何夜无月,别的夜晚肯定也有好月,似水如银,然独于此夜玩月而忆崔少府,而成此诗。

诗中的月光是怎样的呢?“清辉澹水木,演漾在窗户”,月亮的清辉澹澹地洒在水上,流淌在树间,就连窗户跟前,也有月光演漾。这两句细腻而准确地写出了诗人对月光的新鲜感知,也有“玩月”的味道。

高人对月,总不免发盈虚古今之叹。“苒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时光荏苒,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只消几度盈虚,月光澄明依旧,人世却变了今古。昌龄在此起沧桑之感,月亮永在,人生几何。如果月亮是那个月亮,也许人也还是那些人。不然我们怎么还能读诗,还能在诗中看到昌龄的月亮?

“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古诗中的“美人”可以指自己思慕之人,在此当然就是崔少府。少府是九卿之一,次于县令,昌龄的朋友崔国辅进士及第后,任山阴(浙江绍兴)县尉。昌龄遥忆崔少府,这样的月夜,他想必在清江畔思乡而苦吟吧。“越吟”出自《史记》中庄舄越吟的典故,意即身在异乡之人即使飞黄腾达,仍不免眷恋家乡而用方言歌唱,尤其当他在病中,尤其当此如水的月光。

“千里共如何,微风吹兰杜”,相距千里,同在月下,可以天涯比邻,也可以遥不可及。共饮一江水,共望一轮月,相连而不得相见,也只有寄情于江水,怅叹于明月。微风轻拂,虽不能采杜若,兰杜的幽香,已被回忆捕获。

不要问昌龄之思,崔少府知不知道,他怎会不知道?读了这首诗,他们还会重返那个月夜,月光还将演漾在心上,微风也会一直吹在诗行,飘散出兰杜的芬芳。

撰文 | 三书

编辑 | 刘亚光

校对 | 柳宝庆

梦见蜡烛代表是什么生肖2

蜡烛——梦见燃烧的蜡烛着的很快,会有好消息。梦见蜡烛着的很慢,是生病的兆头。梦见蜡烛熄灭了,意味着会患恶疾或人命危险。

砂糖——梦见食砂糖,会得到恋人的爱情。女人梦见食砂糖,其子女会长命、健壮。

藤条——梦见藤条,要受惩罚。学生梦见藤条,会名落孙山。有工作的人梦见藤条,会被解雇或降职。已婚的女人梦见藤条,夫妻感情会破裂。

帽子——梦见脱帽子,会背信弃义。梦见得到一顶帽子,有可能接到结婚的通知。梦见帽子着了,会卧床不起与世长辞。

牌——梦见玩牌,爱情和生意都会成功。

梦见蜡烛代表是什么生肖3

尼玛扎西的家位于农科院宿舍,是一幢有着藏式风格装饰的二层小楼,10月22日下午,尼玛扎西的妻子拉琼,穿着一身黑色的棉外套,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忆起与丈夫的往昔岁月,泪水一滴滴掉下来。31岁的儿子阿旺次仁帮妈妈拿拭泪的纸巾,不多时就用了半包。

“他是无怨无悔、真心实意地去工作。除了工作,他什么也想不到。”拉琼说。

傍晚的阳光斜照进庭院,四周俱静,与丈夫几十年的感情生活,拉琼娓娓道来。

“家里整面墙都写满英语单词”

新京报:你们当初是怎么相识的?

拉琼:初中时,我和他就是同学,后来一起在咸阳民族学院的西藏班读书,又考上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农学系。1986年7月,我分配到西藏农科院农业研究所工作,他分到质标所,一年后,他被调到青稞研究室,开始从事青稞研究。

新京报:他后来成为了西藏第一位农学博士。

拉琼:1995年,他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硕博连读。他经常说,他很幸运地赶上了新时代,在党和国家的培养下,把他从家境贫困的孩子,培养成西藏农学的第一位博士,他感到非常自豪。

拉琼和儿子阿旺次仁接受媒体采访。新京报记者 吕文君 摄

新京报:你们当时的生活怎么样?

拉琼:在农科院工作的时候,他晚上下了班,骑着自行车到社科院听英语课,家里的整面墙都写满英语单词。当时我们的工资低,仍然坚持买磁带、英语书籍、录音机。后来他决定考研,就关在办公室学习,那时我每天过去给他送饭。我们一路走来很艰辛,但是感情很好,生活得特别开心。他考研究生那年,是个元月份,早上8点天还没亮,他点着蜡烛起来参加考试。

新京报:2001年他在尼泊尔国际山地中心任职,当时待遇很高,他还是选择了回国。

拉琼:当时单位需要他,这边缺乏相关的人才,他就放弃尼泊尔的薪酬,回来了。

“把家当成招待所”

他不回来,我也不吃饭,一直等他。他说,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新京报:2003年他成为农科院的副院长,之后的工作是怎样的?

拉琼:他工作特别忙,顾不上家里,儿子也顾不上管。阿旺读到三年级,成绩总是不及格,没有完成寒假作业,他爸爸生气了,拿筷子打他的手。

他很少有假期,周末也待在办公室。早晨从家里走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说材料没整完,会早点回来,但他总是做不到。就算结束得比较早,他也是再去试验地转一下。他一心一意地工作,脑子里除了工作什么都忘了。他身体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去说他,就说你应该多保重。他说,我事情特别多,做不完的话,更安不下心,睡不好觉。

他从年轻时就爱喝咖啡,后来为了提神,一杯里面冲三四袋速溶咖啡,一天喝十几袋。对生活,他没什么要求。我做什么饭,他就吃什么饭,儿子上小学的时候,他还有空擀面片、包饺子,他很会包饺子,但后来,他就忙的没时间做饭。

新京报:他经常下乡,对家里照顾得很少?

拉琼:他在办公室待得时间长,出差下乡的次数多。我有时候说他,你把家当成招待所一样,他说,我心思确实没在家里。

每次出差回来,他把箱子放下,马上跑到办公室。我说,刚回来还没休息,你怎么对身体这么不负责任?他说,我这算是好的,我还进来送东西,我的导师直接进办公室,根本不会到家里去。

因为他忙,里里外外的家务都是我干的。2008年家里房子装修,他签个字,就跑到宾馆和同事写申报项目的材料,其他都交给我。我让他去看一下,他说有什么好看的,装修师傅会处理好的。

他对这些事根本不上心。他一心一意地工作,除了工作,他好像想不起其他的事情。

新京报:你会怪他吗?

拉琼:肯定会有怨气。有一次我做好了晚饭,等他回来吃。当时他在院里值班,使劲催也不回来,都快到晚上11点了,饭菜热了两三遍,颜色都变了。我当时真的生气了,就吼他,你们农科院的人都跑哪里去了,什么事都让你来干!他说好好好,马上回来了。好不容易见到人回来了,他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回到家跟我说对不起。

其实我的气也消了。我看着心疼,又觉得特别的无奈。我们经常晚上10点才吃饭,有时到11点才吃。他不回来,我也不吃饭,一直等他。他说,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儿子在北京工作,有时也打电话安慰我,说妈妈不要怪爸爸,我们北京这边领导也是这么辛苦,领导就应该这样。

新京报:听说他做了胆切除手术,还有糖尿病,一直到现在每天注射胰岛素。

拉琼:有次他去北京,当时没带厚衣服,就得了重感冒,在小诊所里临时输液,之后得了糖尿病,医生说与输入过量的葡萄糖有关。

在成都的华西医院确诊为糖尿病后,每天他都要空腹打两针胰岛素。我们回到拉萨后,人民医院的医生让他本人过来办理相关减免药费手续,他一直没时间,我实在没办法,就拿着华西医院的检查结果,对医生说,求求你,他是农业科技人员,经常下乡,你们通融一下。

后来都是我替他去拿药,他从来没有去过。他总是说,我的药快用完了,我要去下乡,你帮我跑一下医院。他连药都没有时间去取,除了工作他什么也想不到。

新京报:你了解他为什么这么急迫地工作吗?

拉琼:我觉得他是心怀感恩。他总是说,国家把他培养成一个领导干部,还得到了那么多的荣誉,他有义务和责任干好工作,回报国家和社会。

“他非常爱我,我也是心甘情愿地支持他”

他说,作为妻子你是合格的,儿子如果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妻子该有多好

新京报:工作之外,他有没有弥补过对于家庭的亏欠?

拉琼:以前我们穷惯了,直到现在看得都是减价、处理的商品,他喜欢优衣库的衣服,一件纯棉的衬衣破了好几个洞,仍然穿在外套里面。儿子说,别人看见会觉得寒酸,他说穿得舒服不舍得扔掉。

但他对我和儿子却特别大方。每次出差,他都给我买礼物。我们偶尔去商店,我喜欢的东西,嫌贵不舍得买,他不眨眼买下来。跟我说,你到了这个年纪,想吃什么就吃吧,想穿什么就穿吧。

他对儿子爱得很深,阿旺有什么要求我不同意,他都同意。只要阿旺喜欢的,他都买下来。他说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非常的骄傲。

有时候我操心儿子的婚事,他说,作为妻子你是合格的,儿子如果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妻子该有多好。今年情人节,他给我打了2013块钱,“我爱你一生”的意思,我的心都醉了。

我们出去吃饭的时间特别少,偶尔有机会,他说全部依你,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只要你开心高兴就行了,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他在去吃饭的路上也用手机办公。他既近视又远视,手机的字体那么小,我就提醒他这样对眼睛不好。他曾说过,工作做不完,就算我回来陪你待在一个地方,我的心也不在那里。他的心思全部在工作上。

新京报:他给儿子的未来提供过哪些建议和帮助?

拉琼:实际上从小到大,儿子都很独立,自己住校,自己报志愿。包括毕业以后,都是凭自己考上了北京的公务员。我跟他抱怨,说把儿子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个人的问题什么都没操心过。他说,相信阿旺肯定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新京报:他曾说过,每年只有藏历的新年能休息一下。

拉琼:他是个喜欢干净的人。每年藏历除夕都把整栋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做起家务来,他比我能干得多,但总是在除夕,或者我生病的时候,他才顾上干家务。藏历初一的时候,我们就穿着干净的新衣服,给科技人员拜年。

新京报:你们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情景?

拉琼:8月20号,我们上午一起散步,走到试验地,他给我介绍正在培育的一个青稞新品种,我当时还拍了照片。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散步,没过几天,他就下乡了。

下乡的时候,他会带着一个小行李箱,装着电脑、咖啡、烟和药。隔几天我就给他打个电话,聊得很简短。他会说,今天挺好的,已经休息了,让我放心。我也不多问,怕影响他。9月4号那天,我打他电话,问他何时回来,他说10号。他当时在工作,我不敢多打扰,就连声说好,挂了电话。那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我心里想,他很快就回来了。9月5号那天,我还多买了肉和大白菜,心想如果他提前回来,准备包饺子吃。

我身体不太好,身体发虚汗,爬楼梯时,身子一歪就倒下去。他此前说过,北京有个治内分泌的医生,等到10月休假的时候,就带我去看医生,治好我的病。 我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每天一睁眼,我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还想着他会回来的。

新京报:他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

拉琼:他是一个非常正直的、特别善良的人,他经常说,做人、做事一定要真诚,善待每一个人。如果有人需要帮忙的话,我们尽量要提供帮助。

对我们来说,他是一个优秀的丈夫和父亲。我和儿子都知道,虽然工作很忙,但他心里装着我们,深爱着我们。我也是心甘情愿地支持他。

儿子阿旺次仁:“父亲是个爱干净、性情温和的人”

阿旺次仁和父亲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阿旺次仁: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农科所的一栋小平房里,家里的经济条件不算好。上小学之前,我和表姐经常去捡牛粪当柴火,姐姐在家里烤了洋芋,上面撒一层辣椒,我们就拿出去卖,补贴家里的收入。

那时父母经常去内地出差学习,家里的亲戚开玩笑说,父亲是“飞行员”,我还当了真,后来才明白过来。我对父母的工作都不太懂,只知道他们是做农业的。

印象中父亲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经常穿西裤、衬衣,吃饭时总是在意地烫一下碗。他很节俭,一条牛仔裤穿了20多年。他的工作特别忙,周末几乎没空陪我。父亲每次出国,回来就给我带一些外国的硬币和圆珠笔,还会偷偷检查我的作业。他对我鼓励比较多,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什么。那时我的理想也是当科学家,觉得动画片里化学试剂倒来倒去的样子特别酷。

我后来初中考上了上海的内地西藏班。因为火车没有通,机票特别贵,四年间,父亲除了送我去上学,借着出差的机会看过我一次,其他时间一直通过电话联系,高考也没有来陪我。他经常告诉我,成绩不重要,但是考试一定要诚实,不能作弊。

新京报:他对你有什么建议吗?比如是否有建议你选择农业方面的专业?

阿旺次仁:他没跟我说过,将来一定要成为什么样子,他期望我健康成长,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读大学是在中山大学环境科学专业,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从小他会给我介绍青稞的历史,但不会给我压力,让我去选择农业。

我也没有从事农业的想法,主要是看到父母下乡太辛苦了,寒暑假回来,他们还在出差,每次是十几天左右。我快高考的时候,父亲做了胆切除手术,后来又得了糖尿病,都没有告诉我。我无意间看到他身上的疤痕,他才开玩笑说,当时他差点挺不过去了,我心里特别后怕。

新京报:平常在家你们父子怎么相处?

阿旺次仁:平常我们都在家的时候,我们就聊天、看书,他偶尔会玩手机的消消乐。玩一会他就说,有个材料要去单位写。我们生活中的仪式感很少,父母基本上不过生日,三个人静静地待在一起,那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我和父亲聊天就像朋友一样,也会相互开玩笑,他经常用英语跟我打电话、发微信,特意让我提高英语水平。父亲几乎没对我发过火,他总是性情温和,唯一一次发脾气,就是小时候我弄坏了他听英语的收音机。

新京报:在你看来父亲是怎样的人?

阿旺次仁:他是一个特别勤恳、做事认真、心地善良的人。他很爱管闲事。有一次我们去吃饭,下着大雨,路口被车辆堵住了,他就跑下去指挥交通。在街上看见有人提着重物,他就问需不需要帮忙。

他一直跟我说,要懂得感恩,对人要真诚。他会跟我讲小时候家里贫困,用陶器换青稞的故事,他这一生都是想为家乡做一点贡献。我个人觉得,他是特别爱这个工作,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是特别有意义的。

新京报:这几年父亲有什么变化?

阿旺次仁:有一次吃饭,我抬头看到父亲两边鬓角的白头发,突然感到他是真的老了。他以前总是很有活力。

新京报:他向你吐露过工作的压力吗?

阿旺次仁:他几乎没给我讲过他的压力。他有时候会讲,他有很多很多的工作没做完,还有团队里有很多优秀的成员,他会向他们学习。

新京报:你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场景?

阿旺次仁:我和父亲的最后一面,是在今年7月26日,当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他来北京出差,我过去看他,我们一起吃了饭,聊了些家常的话题。父亲在饭桌上录了一个视频,他说“阿旺,happy birthday”,发给我母亲看。

新京报:现在会经常想起父亲吗?

阿旺次仁:有时候夜里我真的想梦见父亲,但最终我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这一世跟父亲的相处,有很多的遗憾,也有许多来不及去做的事情。我爸喜欢山。我俩曾一起去爬山,他认识好多的植物。我曾经很想带他去旅游。

新京报记者 王昱倩 编辑 胡杰 校对 卢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