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代代表生肖

浙江办了一台纯草根的“非遗春晚”,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浙江日报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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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德虾灯。

浙江是非遗大省,非遗保护工作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它就好似一道具有浓郁浙江特色与乡土气息的文化大餐。

12月10日晚,在安吉县举行的“特色小镇·非遗之光”2016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电视春节晚会上,难得聚集了全省各地各具特色的非遗项目,下面选取几支具有代表性的非遗项目,与大家一同分享。

建德虾灯

晚会的第一个节目《张灯结彩喜庆猴年》是由五个地方特色非遗项目组成,多为“灯舞”;其中,由五盏“虾灯”组成的舞蹈队表演异常精彩,现场喝彩声不断,它就是省级非遗项目——建德虾灯。

建德市严州虾灯俗称“虾公灯”,是古城梅城镇的民间节庆灯彩舞蹈。虾灯仿青虾的外形结构,形象逼真。舞动时,或弓,或转,或窜,或腾,“摇头摆尾”、“贴地盘旋”、“群虾闹春”,小虾灯和大虾灯通过合作配合,将江中的青虾演绎得活灵活现。

据严州虾灯传承人介绍,严州虾灯既有俊美阳刚、大开大合的力量展示,也有嬉闹欢腾、柔美活泼的谐趣场景,深受当地老百姓的喜爱。

嘉善田歌

“布谷声声、细雨霏霏,杭嘉湖平原上,犁田插秧,甜美的田歌也随着点点白鹭荡漾起来……”晚会现场,也出现了这样柔美的一幕,看到这,你一定想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歌曲。

没错,这就是嘉善田歌。它是浙江省的汉族民歌,属于吴歌的一个品种,是浙江一种独特的歌谣形式,是过去劳动者寻求慰藉、抒发思想感情的歌声。2008年6月7日,嘉善田歌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嘉善田歌。

大家一定也想知道这种歌谣是如何形成的?笔者获悉,在嘉善、青浦、吴江的芦墟一带农村小范围内传唱的田歌非常有特色,而且保存得很好,在嘉善收集到的曲调更完整,故称“嘉善田歌”。田歌有独唱、对唱和以三人、五人、七人、九人组成的歌班形式演唱,最常见的是把当地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编成长篇,到处演唱。

青田石雕

说起浙江的青田石雕,你是不是也联想到东阳木雕和黄杨木雕?由青田县非遗保护中心表演者表演的歌伴舞《国石之恋》很好地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青田石雕”诠释得酣畅淋漓。

青田石雕是民间艺术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历史悠久,可谓自成流派、奔放大气、细腻精巧、形神兼备。青田石雕以其秀美的造型和精湛的工艺,广为人们所喜爱,享有“在石头上绣花”的美誉。

青田石雕。

看似简单的石雕,却获得了许多荣誉。1915年,青田石雕在世界“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美国)上获最高荣誉奖——银牌奖章。1996年4月,因石雕技艺,国务院文化部授予青田县“中国民间艺术之乡”称号,同年6月,国务院农业部授予青田县“中国石雕之乡”称号。

“青田石雕是一代代石雕艺人和欣赏者们共同创作的民族优秀文化,是有生命、有灵魂的艺术。千百年来,它让人向往、令人喜爱,给人启迪。”欣赏完节目后,现场有人这样称赞。

绍兴黄酒酿造技艺

说到绍兴酒的酿造历史,那可是我们汉族酿酒史上最悠久的。绍兴酒色如琥珀,入口微甘,温润养人,一路走来,它和不少绍兴名士结下不解之缘。

绍兴黄酒酿造技艺是绍兴市的汉族传统手工技艺,绍兴酒是中国黄酒的杰出代表,汉族的民族特产。2006年5月20日,绍兴黄酒酿制技艺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绍兴黄酒酿造技艺。

绍兴黄酒传承人高秀水告诉笔者,因为是全手工技艺,黄酒的酿制过程非常漫长,从米下锅到出成品,需要整整3个月时间。从技艺上来说,也有很严格的规定,首先要好水酿酒,其次是用料精良,还需要一套独特的技艺。

“如今,在绍兴,家家户户都会酿造黄酒,老师傅们将手艺教给年轻人,很多20多岁的小伙子都会酿造。”高秀水说。

舟山锣鼓

舟山锣鼓是舟山市汉族民间艺术的代表,以锣、鼓、钹及锁呐为基调,间以丝竹,音响宏壮,旋律急荡奔放,气氛极为热烈,具有鲜明的海岛特色。解放后这一民间艺术经过加工改进慢慢地搬上了舞台。2006年5月20日,舟山锣鼓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舟山锣鼓。

随着群众性文化活动的蓬勃发展和当地政府对民间传统文艺的重视支持,“舟山锣鼓”在民间发展十分迅速。不仅区政府所在地沈家门有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舟山锣鼓队”,而且在海岛渔村也活跃着数支颇有地方特色的“舟山锣鼓队”,他们在各种节日庆典、文艺演出等文化活动中,以其热烈、欢快、激情的表演,给活动增加了喜庆的气氛,深受群众欢迎。

畲族彩带编织技艺

彩带是畲族文化“活”着的“文物”,其编织工艺的传承完全靠口传身授。畲族姑娘到了六、七岁,母亲就教授她织彩带。彩带以丝线编织为主,也有用棉纱或苎麻编织的。织彩带没有特制的织带机,屋内屋外乃至山野都可编织。

畲族彩带编织技艺。

畲家姑娘编织的彩带,图案丰富多彩,主要纹样有“十三行”、“水击花”、“五字带”、“铜钱帮”、“万字花”、“十二生肖’、“蝴蝶花”、“蜻蜒纹”、“蝙蝠”等。

畲族的彩带,既是装饰品,又是实用物。畲家姑娘和妇女喜欢腰束彩带,或把彩带镶嵌在领边袖口的,或作背负孩子的背兜带。姑娘往往爱把彩带作为表达感情的信物,悄悄塞给心爱的人,或大方束上情郎的腰。

据安吉新闻

小虾代代表生肖2

下浩 . 我的童年

——那山那水那街那洋房子和吊脚楼

撰文/张川耀 绘画/黄永镇

(文內插图插画,除署名者外30余幅童真童趣作品,皆系著名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黄永镇先生绘)

题 记

乡愁,在我辈人心中为什么挥之不去?任岁月流逝,也带之不走,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城市化进程快速推进、生活质量大幅度提升,怀旧、眷恋却显得越发浓郁和强烈。长久深思后猛醒,原来我们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环境、传承厚重的历史文化、家德家风家教家训、丰富多彩的生活内容、邻里之间的关爱坦诚,随时光流转,遭发展冲击、环境挤压、无知毁损、岁月淹没,获得物质满足和享受后——再回首,好想好想找回那清纯、朴实的昨天和曾经的拥有!可惜,只能在梦中,现实里再也找不回来了!是的,而今时届八秩,垂垂老矣,深感只有经历过的才是最珍贵的,只有失去的乐园才是真正的乐园,只有记忆中的风景才是最美的风景!

老街 . 摄影: 赵文兰

终生难忘的幸福家园

下浩,面临浩瀚之长江,背靠延绵真武山脉,山水泉林环绕,古迹新景交错,公馆洋房吊脚楼和谐配搭,大街小巷因形就势巧布 ,随处可见学子逐云追月依窗苦读,各业门店鳞次栉比生意兴隆。与老街毗邻的原野山花烂漫、溪水潺潺、菜畦碧绿,茅屋炊烟随风摇曳,放牛娃背着背篼牵着大牯牛在塘边畅饮,农人早起耕耘在田间地头,拔节稻穗荡漾着清香,秀丽端庄的荷花沁人心脾,蜿蜒曲折的茶马古道承载着叮当铃声和嘚嘚马蹄延伸向远方……

盘缠着头帕的山民背着山货、挑着果蔬、提着鸡鸭在街头交易,猪牛集市掮客相互把手伸进袖笼捏指砍价,金发碧眼的洋人在老街打望徜徉,文人灯下著书、学者讲坛课徒,学生展开画架在先生指导下应物像形写生,“骟匠”小铜锣敲得铛铛,补锅匠使劲拉扯风箱炉火熊熊铁水翻腾,剃头师傅拨弄钢叉招呼生意发出抖音,洋行公馆里在进行商品交易,工厂作坊灯光耀眼机器轰隆,茶馆热闹谈天说地席无虚座;还有那卖“福儿糕”的“洋号”,“测八字”的“三弦”,抽“彩头”的“八哥”;餐馆飘出的菜香让人馋涎欲滴,港口停靠着“洋船”无数,电动绞车满载货物上下不歇穿梭……

这里既有历史古迹、农耕经济、田园风光,又有兴隆街市、书斋学堂、最新时尚、现代文明、世间万象,这就是下浩曾经的特殊和与众不同,给人无尽回味、难以忘怀的——重庆明珠龙门浩。难怪冯玉祥将军初到下浩便赞美这里是让人“一眼生欢,天下难觅的世外桃源”。白居易、苏轼、余玠、王尔鉴、立德乐、蒲兰田、于右任、刘湘、潘文华、郭沫若、林风眠、丰子恺、梁思成、马衡、张恨水、胡子昂、古耕虞、汪云松、沙鸥、张贤亮等历史上堪称诗仙词圣、先生名宿、开埠洋人、军政要员、工商翘楚等都曾在此留下过足迹和故事。

下浩上点年岁的老崽儿几乎都有这样的经历,在门朝街浩梁内一是看大人搬罾网鱼,二是在乱石缝中寻找河蚌,三是捕捉蝌蚪,四是捡块石头比赛打水漂看谁起落多、飞得远,五是热天涨水在浅水滩学游泳,六是用手帕或拆开口罩,用竹篾条制成小网,捕捉降落伞鱼(桃花水母),用玻璃瓶子装着,一闪一闪、上下浮游,分外好看。若是累了大家便坐在外浩梁礁石——龙口一侧,史称“双龙拱卫”“龙门皓月”的石龙头上晒太阳,欣赏激流与礁石碰撞形成的巨大漩涡,江上前扑后继奋勇前进的一根根巨大“漂木”(那时岷江上游在原始森林砍伐的木材,都是推入江水中顺江漂流运输),帮排队舀鱼人计数下网舀鱼次数,为渔夫从滔滔大江舀上大鱼而雀跃欢呼。再就是看过往船舶和扯船子(纤夫)与惊涛骇浪搏击,齐心合力把一艘艘重载木船从激流中拉进浩梁停泊。

时间虽然过去了70余年,可我还依稀记得住在下浩莲花山的纤夫——陈帮贵,他唱的几段纤夫号子:“肩扯纤藤脚蹬沙,为儿为女把船拉。酷暑顶着太阳晒,寒风吹得手脚麻”、“昨天关饷把家还,抱着婆娘亲一晚。今朝拉纤脚无力,重载船儿咋过滩”、“二四八月天气长、情妹下河洗衣裳、清水洗来米汤浆、情哥穿起好赶场”。陈帮贵天生一副好嗓子,只要在街上听见他号子声,便知道他收工了,他是天生的乐天派,从江边下船一路吼着号子爬山回家,要惊动一条街,我们这些小崽儿就跟着他,一边听那号子声一边送他进家门。他坚持不懈,终生热爱船夫号子、忠实传承、不断创新,终于把“川江号子”唱响全国、唱到了法国塞纳河畔阿维尼翁,世界船夫号子民间艺术节。

从下浩茶亭街往上走便是莲花山,莲花山上有一块足有半个网球场大小,突兀耸立于山巅,状如莲花的飞来巨石,据说这是盘古王开天辟地时,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剩余下的一块石头,不知是何时被人们称为“莲花石”的。这块上大下小的莲花巨石正看宏伟、侧看奇崛、背看险峻,莲花石底部有两块小石头支撑着,人小够不着顶部,必须靠搭“马马肩”(一个人骑或站在另一个人肩上)才能攀登上去,上去的人再伸手拉扯下面的人上去,人一多“莲花石”会因受力不匀而晃动,寻找的就是这分惊险和刺激,胆子小的被吓得“惊叫唤”,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站在“莲花石”上,长江气势如虹,渝中楼宇连绵,嘉陵帆影、海棠烟雨、龙门竞渡、字水回旋、浪拍呼归石,一一尽收眼底,充满了令人说不出的惬意和舒坦,下浩的男孩子十有八九都爬上去耍过,凡是没上去过的,会被蔑视嘲笑为胆小鬼、懦夫,不是男子汉。在莲花石上放风筝更是孩子们最快意的事,也是较劲比赛的赛场。风筝是自已从后山砍回竹子剔成篾条,买回棉纸自己糊扎。“莲花石”四面通透好借风、视野开阔无阻拦,谁的风筝既好看又飞得高飞得远一目了然。

重庆著名书法家、新闻泰斗牛翁老先生告诉我,他年轻时曾站在“莲花石”顶即席口拈一联“凝神听字水、放眼望文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顾问《重庆晚报》时,站在报社高楼眺望南岸心生感概,将此联从五言增至七言,分别加上“秉笔”“推窗”,书赠擅长相声、喜剧的国家一级演员、电视剧《山城棒棒军》“巴倒烫”的扮演者著名曲艺家仇小豹。老爷子曾不止一次十分婉惜地对我说:大自然恩赐下浩这么珍贵的一块天然奇石、人文景观,可惜毁于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开荒造田,一群无知者暴殄天物,实在令人扼腕。

下浩有四条溪流从真武山、涂山、南山、蒋山,顺着沟壑下泻,注入长江,依次为真武山流经回龙桥、一天门、滩子口、老码头的回龙溪,涂山、莲花山流经茶亭街、葡萄院的清水溪在董家桥与从蒋山流经堰沟砭、觉林寺、下浩正街的蒋家溪汇合进入门朝街,黄荆庙流经杨家岗侧卜内门、天星街注入长江的大河沟。

儿时一见天降暴雨、山洪暴发,四条黄龙顺着山势奔腾咆哮,汹涌澎湃奔向大江便按捺不住兴奋,只要大雨稍歇便约上几个小伙伴,要么去董家桥站在桥上,看葡萄院与下浩正街两条黄龙交汇撞击、水波四溅的壮观气势,要么去一天门、滩子口,要么去川祖庙、门朝街悬崖旁观赏飞流直下、声若奔雷、珠花飞洒、水沫弥漫、姿态各异的瀑布,虽然就在家门口,但这天赐美景总是看个不够,每次都让人心旷神怡、不忍挪步。

下浩的溪流与老街相依相存、穿街而过、绕房而流,是老街繁荣兴旺的标志和纽带,其中两三层傍溪而建的木构石墙或穿逗、吊脚楼房屋,前临街市、后濒溪流。六七十年前工业少、人不多,溪水无污染,水质清澈甘甜,只要天不久旱,水流便不会干涸断流,两岸杨柳依依、黄桷树枝叶蓬荜,除了没有乌篷船,倒真还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儿。几条溪流滋润着下浩人,煮饭淘菜、沐浴浣衣、烹茶浇花,孩子们搬螃蟹、捉鱼虾、打水仗,这天然戏水乐园全仰仗上天恩赐。

下浩的桥多,有石拱桥、砖拱桥、石板桥、竹木桥、铁索桥等十好几座,我老家那极具湘西特色的四合院,就是架修在从清水溪、涂山流下来的溪流之上。溪水从我家房底穿过,只要不下暴雨,从屋后蓄水凼挑回来的水,可煮饭洗衣和直接饮用,水质清澈甘甜。入夜万籁俱寂,清晰的潺潺流水声好似舒缓柔美的催眠曲,伴我进入甜美的梦乡。遇上雷雨天,山洪呼啸而来,大水在房底河沟冲突咆哮,巨大的轰隆声如万马奔腾,房子似在颤抖,把我从梦中惊醒,被吓得瑟瑟发抖,久久不敢入睡,生怕大水把房子和人一起冲走。

上葡萄院卖麻油的陈大爷、猪市坝卖叶子烟的王胡子,两位老人古道热肠、热心公益,除了走街串巷做小本生意,自己掏钱买来疏浚工具,各负责一条溪流,一有时间便下到溪流从事清洁、疏浚、除淤、整治,从抗战一直坚持干到大跃进前夕,整整二十余年。国共两朝基层政权都肯定他们公忠体国、造福乡梓,评选他们为市区卫生模范,给他们戴大红花颁发奖品奖状。

纯朴简约的充实岁月

回忆我们这代人的孩提时光,能有幸生长在下浩,那确实是无比的欢欣快乐,真像自由的小鸟,无拘无束翱翔在这块既有繁华街市又有田园风光,既有港口驿路又有工厂作坊,既有现代文明又有逸闻传奇,充满诗情画意的一方热地上。家长从不担心我们被拐卖,也不怕我们走丢,最放不下心的是偷偷下河洗澡,孩子们一放出去疯耍,不到饭点或家里有事大人来找,那是不会落屋的。新中国成立前夕“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这是著名歌曲《社会主义好》中最精典的名句,但也确实如此,宽敞硕大,房间无数的外国使领馆、别墅、公馆、酒吧、洋行人去楼空,是孩子们探秘、躲猫猫最理想的去处。著名作家况浩文在反特侦破小说《一双绣花鞋》中对“鬼宅”的描写令人阴森恐怖,拍电影时庭院森森的下浩周家湾孙家大院,成为最理想的拍摄地。解放初,反封建破迷信力度很大,僧侣逃走的逃走、还俗的还俗,涂山寺、觉林寺、龙门寺、药王庙等各个寺庙凋零、香火冷清、门可罗雀,这倒成了当时我们与菩萨为伴,在神龛拜台蹿上跳下,尽情玩耍的最好地方。

我们上葡萄院街崽儿胆子最大,由何文燕领头,张德华、高继鲁、庞吉全、张光辉、罗永健和我,自诩七侠,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八九岁,带着自制的电池灯,背着大人组成“探险队”。挨着把人去楼空的建业岗、枣子湾、彭家湾使馆楼、永兴洋行、白理洋行、卜内门洋行、美国酒吧、孙家大院、周家湾法国酒吧、汤百万江景房、杨家岗美英联合军事电台等“考查”了一个遍。由于这些房屋空无一人,冷风嗖嗖、黑暗阴森、恐怖疹人,吓得小崽儿些个似乎心都要跳到胸腔外,双腿颤抖得迈不开步,甚至紧张得尿尿在裤裆里,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赌咒发誓明天坚决不再参加,可是第二天一听邀约召唤,受好奇心驱动,又屁颠屁颠跟着大崽儿走上探险之旅。

跨出我住家的四合院,下一斜坡就是下浩集市,卖米面油茶、新鲜蔬菜、时令水果、活鸡活鸭、副食水产、油盐酱醋、铺床谷草、刷把筲箕、水桶脚盆、窑罐砂锅、水烟草鞋、烧饭柴火……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每逢二五八,猪市坝活猪牛羊交易很是闹热,只见有的买卖双方各自伸出右手插进一方袖笼里“袖谈”,有的没“谈”成各走各,有的“谈”成付钱成交,整个过程双方互相没说一句话便把生意做成。

对这“袖谈”我特别感兴趣,回家缠着父亲问奥妙,父亲告诉我市场人多嘲杂,有时讨价还价听不清,有时怕受旁人干扰,于是采取“袖谈”或掀起长衫用衣裳下摆遮住捏指议价。父亲说大拇指伸为一、食指中指伸为二、食指中指无名指伸为三、大拇指屈四指伸为四、巴掌伸开为五、大指小指伸开为六、大拇指食指粘一块滑动为七、大拇指食指展开为八、食指卷曲成钩为九、手掌翻一翻或握成拳头转动为十。

下浩人口稠密、居住紧凑、既有土著、更多的是迁徙客,人们极其看重婚丧嫁娶那约定俗成的传统规制,抬花轿嫁女接媳进门、出殡仪仗队伍送逝者上山,哭嫁、哭丧一路,鼓乐喧天、烟花火炮此起彼伏,阵仗翻天轰动老街。大人们伫立街头评头论足看热闹,小孩子们一路尾随,追着看衣着光鲜的“押轿狗”,争抢着拣拾那些没炸响或掉落地上的火炮,看谁拣得多收获大,然后邀约一块燃放火炮,这一耍就是半天。我曾当过“押轿狗”,多年前找出了大哥留下的一首“打油诗”:黄道吉日姐出嫁,爸妈派我去押轿;沿途乡邻挤满街,鼓乐喧天火炮响。

也罢,各有各的圈子,各有各的玩伴,根本没有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卷子、补不完的功课。家长很少或根本不用为孩子学习操心,逢年过节也从不向老师“打点”、“进贡”。老师家访是常事,普遍会自掏腰包主动给家庭生活拮据的学生排忧解难,垫钱交学费、出钱买衣物鞋袜,师道尊严、以正为范、情同父母。

不知现在80岁左右的老人们,还有多少人能忆及建国初期加入少年先锋队的经历和情景,但是我清晰地记得,那时入队必须年满九周岁,要填写申请表格,表上要贴一寸免冠照片,班中队、年级大队、学校总队逐级上报审批,然后张榜公布,当时一个班并不是所有同学都是少先队员。入队后要宣读誓词,很是荣耀,戴上红领巾在校内外遇见老师要敬礼,在街上碰上戴红领巾的无论认不认识都要手举过头相互敬礼,没职务和职务低的,要主动向有职务和职务比自己高的敬礼。据说这是向1922年5月成立的苏联列宁少先队那里学来的,这样的规定弄得大家非常拘谨和不习惯,不到一年,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遭到家长、广大少先队员的反对和抵制而取消。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一切向老大哥苏联学习,苏联的大花布充斥市井,一时男女老少穿得花里胡哨,地段干部动员女人改穿旗袍为连衣裙,青壮男人改穿苏式“哥萨克”上装。

儿时,尽管不少家庭父母识字不多或根本不识字,可对书籍却敬若神明。凡是书报,那怕孩子描红书写的字,不准垫坐、不准踩踏脚下、更不准撕下来当手纸擦屁股。大人告诫说:若不尊、眼会瞎、遭报应。那末,废书烂纸该怎么办呢?大人说只能火送“圣贤”升天。我们当孩子时,无论是上小学还是读初中,都没有现在孩子这么多的课本、沉重的书包。那时家境好或有女孩子的家庭,大人会给孩子做一个简易的单肩书包。大多男生普遍是大人给扯二尺半土白布或阴丹布,在四四方方的一角缝一根三尺长的“鸡肠带”,书和笔放在这张包袱皮中间,两边一抄,“鸡肠带”一捆,包袱斜背在背上两边布头在胸前一扎,这便是装书的包袱。有的家长不知从那理里找出陈古八十年的“搭裢”,给同学当书包,还有家境更差的学生,干脆把书夹在腋下,照样上学。

新中国成立之初,城乡户口和居住无限制,可自由迁徙,随着社会稳定、经济快速发展,下浩及周边人口也快速膨胀,适龄学生猛增,学校教室不足,于是龙门浩小学、觉林寺小学都推行“二部制”。何为二部制,即两个班共用一间教室,学生半天在校读书学习,半天“放羊”玩耍和写作业,那时的学生时代读书无压力,无忧无虑欢乐耍事多。

孩提时,每逢下雨,那时的学生十有八九都是头戴草帽、斗笠,能打油纸、油布撑花(重庆方言:雨伞)的不多,打洋布撑花的更是少之又少,还有的学生家里人多连草帽、斗笠都周转不过来,干脆砍匹芭蕉叶子或摘一大张荷叶顶在头上遮雨。那时同学中穿得起皮鞋、水胶鞋的也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男女同学都打赤脚,家境稍好点的同学,雨天把布鞋放在书包或夹在腋下,到学校后,有的将就屋檐水,有的在消防池把脚洗干净换布鞋进教室。女同学比较讲究会带上一块擦脚布把湿脚擦干,男同学洒脱,抬起左脚在右边裤腿上擦,抬起右脚在左边裤腿上擦,裤子就是擦脚布,反正就青兰二色脏了也看不大出来。还有的同学长年打赤脚,只是洗脚上床睡觉时才临时穿一下鞋。说句实话,现在贫困山区儿童的穿戴也比那时中等家庭强。

升入小学高年级,珠算是必修课,每周三课时,老师说这是你们今后谋生的“打门锤”,所以同学们学习都特别认真。上珠算课时,每个同学都必须带一架算盘,摆放在课桌上,老师将一架长约一米多的七珠十三桥长方形毛算盘(猪毛粘在算珠桥杆上,运算时稳稳卡位),挂在黑板上教授,跟随老师口诀和操作,口中要唸出声,手指拨动噼啪响。一下五去四、二去八进一、三下五去二、四去六进一、五去五进一、六上一去五进一……等珠算口诀至今不忘。

20世纪五十年代中期,那时下浩十有五六的街区不通电,因此家里也就没电灯照明,入夜到处都是“黑区马孔”、“冷眯秋烟”的,好在那时基本上没有家庭作业。童年时光,女孩子大多依偎在祖父祖母膝下,不厌其烦听那“熊家婆”“金竹寺”,二十四孝中的“陈香暖被”“王祥卧冰”“孟宗哭竹”等故事。男孩子“消夜”(吃晚饭)后,约上毛庚朋友,一溜烟便跑到下浩街上,一家家茶馆寻找,看那家书选得对,说书人讲得好。经过比较大家还是最喜欢茶亭街靠下浩正街口蔺家茶馆,老板用高价聘请远近闻名的艺人——王瞎子说书。其实,王瞎子眼睛並不瞎,只是小了点,据说他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既读过私塾又上过新学,尽管饱读诗书,由于家道中落,又无其他所长,没想到他试着在茶馆说书,无师自通、一举成名,还受到追捧。

王瞎子口若悬河、抑扬顿挫、风趣幽默、绘声绘色、妙语连珠,说学逗唱皆精,一人能用语言扮演众多角色,最擅长“丢包袱”、“搞悬念”,高潮处喜怒哀乐、手舞足蹈表演得惟妙惟肖。每天“醒木扎板”,一声明天请早,总是吊足听客胃口,让你如醉如痴、心里痒痒总生惦记,蔺家茶馆天天打拥堂添座位,多给王瞎子的“润嗓”自然也就找回来了。《三国》《隋唐》《水浒》《说岳》《包公案》《杨家将》《七侠五义》等历史故事,儿时就是这样烂熟于心。那时小孩子哪有茶钱书资坐下来听书,无论天寒地冻、夏日酷暑、刮风下雨,都只能簇拥在街檐边边听“抹和”(不出钱的享受)。我的历史知识、古典文学基础和兴趣,写作、记忆力和语言表达技巧,从某种意义上说便是儿时听评书奠定的。

解放初期,中国人民志愿军重庆伤残疗养院,设在觉林寺后面,原抗战遗孤教养院里。国家对这批“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战斗致伤致残的功臣,在医疗、营养及文化娱乐生活无微不至。川东军区每半月来疗养院放映一次的露天电影,就在报恩塔侧可容纳上千人的大操场,我们下浩人也跟着沾光,把每次放电影都当作狂欢和庆典。至今我还记得在这里放映过反映苏联卫国战争片《她在保卫祖国》《丹娘》,以及上影厂拍摄的《大地重光》、北影厂拍摄的《新儿女英雄传》等。

下浩老街,地不算大人也不是很多,但它却是水陆码头和茶马古道,历史久远古迹新貌随处可见,文化娱乐丰富,报恩塔下荣军院、觉林寺川东军区卫校、彭家湾搬运工会、下浩正街牌坊侧边,有礼堂剧场四五处,川剧、木偶等交错演出,入夜歌咏比赛的歌声、金钱板的唱腔、扭秧歌的欢笑,手风琴、锣鼓、唢纳、二胡,川剧高腔、帮腔响彻大街小巷。

刚解放,下浩青年俱乐部,在时任重庆军管会文艺处处长时乐濛(后出任西南军区战斗文工团政委、总政文工团团长、解放军艺术学院副院长)的指导下,先于全国排演冼星海学生梁寒光(原延安中央管弦乐团指挥、时任上海歌剧院副院长),根据著名诗人李季同名叙事长诗《王贵与李香香》,改编创作的四幕八场歌剧,演遍了南岸城乡、军营,还应邀在城里一川大戏院、国泰剧场、昇平影剧院汇报演出,下浩青年俱乐部红极一时名声响亮。儿时下浩的文化娱乐、演出等活动丰富多彩,吸引人的耍事乐趣确实太多了,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丰富多彩的欢乐时光

我们儿时的乐趣很少是大人给予,而是用我们自己的双手,通过劳动和努力去实现的。当时下浩的男孩子崇尚英雄,几乎人人都会“造枪”。山上野生竹子多,带上刀砍下需要的竹子,可做成汲水喷射的“水枪”、打“麦麦冬籽籽”的气枪、用橡皮筋当弹簧扣扳机的“纸火”枪、去涂山脚下青杠树林砍枝杈做“弹枪”、还有用泥巴揉制阴干用墨汁涂黑的“驳壳枪”,小弟弟们整不来复杂的,就砍节竹子缠上点红布做杆“红缨枪”,屁颠屁颠跟在大哥哥们后面演习打仗。在我们上葡萄院,我最佩服当时比我们大,已经十五六岁的何文燕、涂生才、高继升等几个大哥哥,他们心灵手巧,把长长的竹子锯成节,由小到大接榫逗缝开孔,制作成五六尺长的“花号”,虽然使劲也吹不出几个连贯的调调,但我感觉这已经是仙乐梵音了。“喝巴打杂”好不容易得到恩准,去过把瘾吹一回,把腮帮子都鼓圆撑痛,无论如何也吹不出声音,原来吹响“花号”,其中还有不少奥妙。

那时的孩子有的是课余时间,总是挖空心思、编方打条消磨充裕的时间和旺盛的精力,因此玩耍的花样特别多、普遍动手动脑能力强。上街下街、坎上坎下、大院子河沟边的孩子常常较着劲看谁游戏时粉丝多、“发明”的东西新颖漂亮。什么拍画、砍板、跳拱、斗鸡、栽刀、盗营、下军旗、六子冲、划甘蔗、扭扁担、踩高跷、掰手腕、扔沙包、弹胡豆、蛇保蛋、打珠子、跳房子、捉迷藏、滚铁环、看小人书、铜钱蹬坎、推十点半、跳橡皮筋、敲芝麻秆、打摸摸掌、击金乌龟、玩板凳龙、跺脚拍屁股、猜石头剪子布、翻绞绞(翻花绳)、开仗骑马马肩、官兵捉强盗、击掌指鼻子耳朵、赌烟盒输糖纸、用老花镜聚焦点燃纸块、扯官司草打官司、用节节草锁眼睫毛、捉丁丁猫(蜻蜓)、逮“猴三”(螳螂)、抓“灶鸡”斗蛐蛐(蟋蟀)、钻枸叶林揪“金木儿”(金龟子)、爬树掏鸟窝取雀雀蛋、把家里的凉衣杆杆头裹上蜘蛛网做成粘胶粘“咛嘎子”(知了)等,五花八门的玩法耍事简直多得数不过来。

在小竹棍上系根绳子,拴个白色小纸片,招引着一串蝴蝶跟着飞舞,看蜗牛慢慢爬树喝露水吃嫩叶,用打死的苍蝇喂“黄丝蚂蚂”,捉“花姑娘”(瓢虫)放在小玻璃瓶子欣赏,上山采回“打碗子”串成手链和佛珠,把指甲花(凤仙花)捣烂包红指甲,假伴新郎新娘“拜堂”,设柜开店佯装做买卖……这些没多大技术含量自娱自乐的活动和游戏,伴随着我们这些小崽儿、小妹儿纯真无邪、欢乐美好的童年时光。

当时我对张乐平绘的《三毛流浪记》情有独钟百看不厌,正街大石牌坊下刘老爷子的“娃儿书”(连环画)摊,一次一分钱,不管你看多少本包你看够,只要不上学,男娃女孩或站或坐,拥挤得插不下脚。而今我还记得儿时看过的“娃儿书”有《平原烈火》《岳飞传》《杨家将》《白蛇传》《牛郎织女》《半夜鸡叫》《鸡毛信》《渡江侦察记》《新儿女英雄传》《三打祝家庄》《皇帝的新衣》《卓娅和苏拉的故事》等等。

下浩历史悠久人烟稠密,沧桑老街千古传承,两三条长长溪流穿街绕房而过,自古人们便喜欢濒溪建房而居,那时没有环保一说。垃圾随便倾倒,每逢暴雨便把垃圾和不慎遗失之物冲到溪沟里。每当雨停河沟水势变小,就带上撮箕、掏扒,约上一两个小伙伴,去河沟里“掏钉”,换言之也叫“寻宝”,大水把轻飘物带走了,铁钉、铜钱等杂七乱八的东西沉淀在河沟底。我除了淘到废旧的铁钉、铜丝、铜手镯、铜鞋拔子,还淘到过唐·开元、宋·元丰、明清铜钱,民国铜元,铜锁铜钥匙、女人头上的铜簪子、小孩生肖铜银佩饰等稀罕物,有的小伙伴还曾经淘到过金戒子、银元、翡翠饰件、象牙烟嘴等等,总之每次去溪沟淘宝无论多少总有所斩获。

我上小学高年级时,同学们几乎都是自己买墨粉兑墨水、圆规自己做、万花筒自己造、用硬纸折飞机轮船房子裤腰带、买回毛边纸自己装订习字本和草稿纸、风筝自己糊、滑轮车自己装;买来晒图纸,用两块小玻璃夹上底片,在太阳光下暴晒,便翻拍出照片;买不起电筒,就找来铜丝和罐头铁皮,用木板固定好电池和灯珠,一盏简易的夜行灯便做好了。为展示才艺,我在后山砍回梧桐树、用锯子锯成薄片、用砂纸反复打磨、熬牛胶粘合,做成滑翔机,经过无数次失败和改进,终于往天上一掷能飞出三二十米远,过后我又改制成用橡筋来弹射,那就飞得更高更远了。

我家对面大院子秦方荣用铁皮饼干盒和木料做船体,橡筋作动力的三层轮船非常漂亮,在水中可航行二三十米远;住在建业岗的夏安远、夏安平两兄弟造的汽车更是吸引小朋友眼球,原来他们把家里坏了的座钟,发条、齿轮卸下来,装进制造的汽车里,散架的算盘珠子做车轮子、紧上发条车就自然开动起来;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家境贫寒、住在摇摇欲坠土坯房的刘忠义,他凭着聪明、执着和坚韧、悟性,通过看连环画上心入迷,小小年纪便把三国、水浒、三侠五义书中人物画得出神入化,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为全国颇有成就、影响和名气的著名书画家。

那时候用得起钢笔的同学毕竟不多,绝大多数同学几乎都只买蘸水笔尖,笔杆有的用筷子、有的用竹子,有的用鹅毛、有的用高粱秆、有的用洋灰纸卷紧成筒,安上笔尖就可流利书写了。我最羡慕比我们高两个年级的张光辉和张德华,他们心灵手巧,用竹子做的自来水笔,外观不仅与当时的名牌“金星”、“关勒铭”钢笔长短、粗细一样,照样有笔身、笔套、笔挂,笔尖处同样可以旋开,内有橡皮“肠子”能汲墨水,当时我们这些小同学好崇拜他们的聪明能干。1954年春,龙门浩小学曾经举办过一次学生劳作展,琳琅满目的几十件各式“手工艺品”整整摆满了一间教室。

下浩女娃子出奇地能干,普遍会针黹女红,绣手巾枕套、缝沙包“抓子”、做鸡毛毽子、用彩色丝线缠粽子,那只不过小菜一碟,她们悄悄较劲缝制出来的布娃娃,身材比例匀称,毛线做成辫子,毛笔绘出的鼻子嘴巴耳朵眼睛,乖巧妩媚,各色各款可穿卸的衣裳就有好几层。下浩的女娃子对歌片(名歌名曲洗印在照片上、体积相当于现在3.5英寸手机屏大小)情有独钟,总是把自已好不容易弄来的名歌名曲歌片拿出来显摆,经常攀比看谁的歌片多、明星照片靓。有的歌片买不到,又想练习歌唱,就向人家借来抄写在自制的歌本上,我记得那时下浩的女娃子,几乎个个都有一本心爱的手抄歌本,而且是大家借来借去互相抄袭。上世纪五十年代,孩子们没有不会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鸟在前面带路——《快乐的节日》的,刚刚走出三年大饥荒到六十年代至文化大革命前,《刘三姐》《五朵金花》《洪湖赤卫队》电影插曲,又成了跨越年龄段,老中青皆喜欢,天天响彻大街小巷的欢乐歌声。望耳楼还有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把杏核两边磨穿,剔掉中间的杏仁,放在口中能吹奏出欢乐动听的乐曲,她们的发明迅速在下浩传播普及。

勤劳踏实的纯朴本色

下浩从兴旺走向鼎盛得益于湖广填四川、重庆开埠、陪都确立这三次千载难逢的大机遇。抗战胜利,国府军政机构还都南京、外国使领馆迁走,金融保险、知识精英、达官显贵、内迁学校还籍归位;新中国成立前夕,政权更迭在即,国府高官财阀、绅粮豪客,有的潜逃台湾、有的遁走他乡,还有的移居海外,经这两次大浪淘洗,下浩褪去昔日炫目的光环和喧嚣,洗去铅华又重新复归质朴本真的面貌。沉淀下来的几乎都是以小本为业、打工糊口、教书谋生、手艺度日的原住民和逃难定居的劳苦人家,这样的群体和经济基础,决定和造就了下浩人踏实纯朴、勤奋努力、坚忍顽强、热爱生活、见贤思齐、善良谦恭的优良品格。

刚解放,为方便人民群众,新政权建立下浩邮电所。所谓邮电所,就是将裁撤的区公所的摇把电话,迁到邮电所当公用电话,下浩邮电所当时就是一人所,收投信件,值守电话,就一个人,常常忙不过来。我们这些小崽儿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见到电话无比新奇,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连着一根电线,闹铃一响,拿起听筒就能听见有人说话,若要打电话出去,用手一摇,听筒里接线员问打那里,千里之外都能把人找到说事,简直不可思议。当时就这一部手摇电话要连接全下浩数百户人家,下浩人互相皆熟,你住那里彼此知道,只要有电话打进来,邮电所工作人员站在门口一喊某某人电话,顿时大家便扯起喉咙、大声武气从大街接力喊到小巷、从坡脚喊到坡上,总之一人有电话,满街的人都知晓,此后好多天都有好心人问你,那天接到电话没有。

下浩人识大体、顾大局,关键时刻宁肯牺牲小我,坚定不移与国家保持高度一致。抗美援朝时,街道干部动员说志愿军在冰天雪地打美帝没鞋穿,要求妇女纳鞋底做军鞋支援前线,家家户户日夜赶工,当听说国家经济困难,于是大家主动放弃工钱,支援国家去买飞机大炮。记不太准,不知是1954或是1955年9月,久旱不雨,那时下浩还没自来水,觉林寺外贸肠衣厂把蓄水池的水全部用尽,面临交不出货,遭罚单、声誉受损,工厂求助老街坊。下浩男女老少数百人下长江挑水救援,一天一夜把肠衣厂半山上可装一两百吨的水池灌满。1957年9月,涂山脚下“药王庙”僧侣“生产自救”生产黑火药,不慎引发火灾爆炸,十多人生命垂危,五人民医院库存血浆告急,向下浩街道求救,不到一个小时就动员四五十名青壮男女驰援,解了医患燃眉之急。

下浩人的勤劳质朴、潜移默化,孩子们普遍早当家,成为父母的得力助手。在下浩,十岁男孩就要挑水,承担家庭吃用洗涤之需,随年岁增长,一挑小水桶逐渐会更换成大水桶。女孩子十岁左右就要承担带弟妹和全家衣物洗涤、抹屋扫地倒“罐子”,天不干旱,就在房前屋后洗衣,若是洗被盖等大件或天干,溪流断水,就得提起竹篮、背上背篼下门朝街,在大江边洗涤。

下浩伸脚就是莺啼婉转、山花烂漫、馥郁芬芳的后山,春有桃花、玉兰,夏有石榴、栀子,秋有桂花、金菊,冬有蜡梅、山茶。女孩子们爱美,干完家务或写完作业,几个小姐妹邀约起上山采花,她们就像自由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一年四季家里花瓶的花儿总是随着节令不断变化。每当春明景和时,洁白如雪的槐花、灿若云霞的紫荆花漫山遍野,风儿吹拂的花香,唤醒了大人们的记忆,于是吩咐孩子们去后山摘回槐花做粑粑,采回紫荆花做菜豆花,这散发着山野芬芳的美食,至今让人回味无穷。

每逢初春,街边小店就有卖“蚕蛋”的,一分钱买回火柴盒这样小小一版,密密麻麻象菜籽米粒大小的“蚕蛋”纸 ,放在火柴盒里。一周左右从“蚕蛋”里爬出数十条细细、黑黑的“蚕虫”,一家兄弟姐妹欣喜万分,七手八脚把早就从后山采回的鲜桑叶嫩芽,轻轻撒盖在蚕宝宝身上,从此每天都有上山采桑叶,清理蚕床的事干,孩子们乐此不疲。看着蚕宝宝一天天胃口大开,在自己的精心呵护下,由黑逐渐变白健康成长,装蚕宝宝的盒子由火柴盒、点心盒,发展到用大人的皮鞋盒,时不时小伙伴们还会捧着装蚕宝宝的各式盒子、箩筛、提篮等家什显摆攀比。蚕宝宝长得很快,经过四五次“翻眠”又叫脱皮,一条条铅笔一样粗壮,约一寸多长,肉嘟嘟的蚕宝宝通体晶莹发亮,再也不吃桑叶,于是我们小心翼翼,把蚕宝宝请到早就扎制好的干竹枝桠上,一两天后竹枝上结满白如雪、似蛋黄的数十枚蚕茧,久久把玩不忍放下。

下浩的孩子们勤快,折耳根、香葱、清明菜、马齿苋、木耳菜从来就不花钱去买,野生的桃李杏、桑葚、蛇苞、芭蕉、葡萄随你采摘,高粱收获后,立在地里的高粱杆,我们当甘蔗啃。爬上后山走得近点,是孔二小姐练习骑马的一层马路、二层马路,走得远点不是上莲花山,就是涂山脚下,既锻炼娱乐了,又收获颇丰。

下浩年岁稍大点的孩子们决不会五谷不分,闹把麦苗当成韭菜的笑话,普遍认识十多种草药,什么薄荷、茅根、竹心、紫苏、桑叶、霍香叶、伸筋草、金钱草、满天星、蒲公英、车前草、麦麦冬、牛耳大黄等等,只要大人一声令下,眨个眼睛就从后山把草药采回来。用门缝夹铁核桃、锅铲刨老南瓜、洗锅的竹刷把炒干胡豆、硬纸板竹篾块做苍蝇拍、用钢锯废皮带做板板鞋、黄泥巴加头发渣混合砌烧煤或烧柴的炉灶、箍桶箍脚盆等等,无师自通似乎天生就会。

儿时的下浩,城乡结合明显,除了使领馆、洋行、商绅大院,普遍是低矮的院落,更多的是川逗房、土墙屋、吊脚楼,房后依山有田园、房前是老街、房侧溪水潺潺,住“地屋”的人家多,好养家禽。女孩子喜欢喂兔,兔子温顺不挑食,放学顺便扯把草,一两月功夫便把“小家伙”养大,还会生出一群“小崽崽”。男孩子喜欢喂鸡鸭,早晚把鸡捉到后山去敞放吃蚱蜢等活食,把鸭子赶下溪沟吃山螺丝、蜗牛和小鱼小虾。孩子们暗暗较着劲,看那家兔子养得肥、生的“小崽崽”多,谁家鸡鸭长得“油光水滑”,既漂亮又肯下蛋。

下浩后山就是农田,星期节假邀朋约友带上网兜罩鱼,顺便把抠到的黄鳝,有时用菏叶一包或糊上泥巴,捡来干树枝,就在田边地角生火烧烤,真的应了坊间所言,鸡鸭肉蛋不如火烧黄鳝,那个味道确实鲜美极了。不过我小时候肚子常痛蛔虫多,现在想来很可能就是吃烧黄鳝,把没烧死的蛔虫卵,吃进肚儿惹的祸。

倒回去一个多甲子,每家每户都有一个装潲水的缸缸或钵钵,后山农民隔三差五,用自产的白菜、萝卜或小葱、韭菜、蒜苗,时令的包谷、酸涩的李子、葡萄,挨门逐户换潲水回去喂猪。间或有“荒篮”(收破烂的),扯起喉笼喊,破铜烂铁、旧书废报、牙膏皮子、西药瓶子、女人长头发、猪牛骨头找来卖钱。各家各户的小孩子跑得飞快,赶紧把平时藏在旮旮角角的废品找出来,卖个几分角把钱,从而有了属于自己拥有支配权,不用向大人讨要买麻糖、看连环画或冰糕的钱,心底那个欢欣和喜悦溢于言表。

解放前和解放初期,普遍是男人在外谋生、主外,女人大多无工作,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主内。那时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一家生育三五个、甚至七八个子女十分普遍,日子宽松的家庭不多,大带小、长带幼司空见惯,一个家庭主妇除精打细算操持一日三餐,还要负责一家大人细崽的缝补浆洗,鞋子衣物自已做、毛衣自己织,受封建制度祸害,我们这辈人的母亲,几乎都被迫缠了小脚,一天到晚几乎手不停脚不歇操持家务,可想是多么艰难。

进入酷暑,屋外街边歇凉又是下浩一景,太阳刚落山,各家各户便端水把屋门口街边泼湿退凉,人们纷纷把凉板、凉椅、凉席搬出,各种卧具鳞次栉比、眼花缭乱、琳琅满目。大妈们摆龙门阵趣味兴浓,孩子们交头结耳悄悄话笑得前仰后合,男人们品茗抽烟说见闻,话不投机争得面赤耳红……

夏天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把破衣烂服洗干净“打布壳”,此时刚好放暑假,孩子们便成了母亲的好帮手,磨米面、熬糨糊,卸下门板,一层糨糊、一层破布多层均匀铺好,拿到大太阳坝晒干,布壳用于做鞋底用。有的家庭弟妹捡哥姐旧衣服穿,破衣烂服少,打的布壳不够用,在母亲指挥下,还得爬上后山捡回“笋壳”填充在鞋底。

我母亲不仅针黹受人称赞,她纳鞋上底的功夫更是远近闻名,教了好多“徒弟”。至今我清晰记得,母亲把我们一家十几口人的鞋邦、鞋底“鞋样”分门别类,夹在一册图文并茂《还我河山》16开大,厚厚的抗战书里,家里大小楦头就有一大箩筐,三天两头来借楦头的邻里几乎踏破门槛,祖母和母亲都是阿弥陀佛之人,从来不嫌麻烦。

逢年过节一家老小有无新衣新鞋穿,这也是街坊邻居评价一个女人会不会当家、能不能干的标志。我母亲就相当称职贤慧、忘我能干,每逢过年我们七八姊妹,加上父亲祖母,十多人的新衣新鞋全都出自她计黑当白、熬更赶夜,巧手下的一针一线。母亲最开心惬意的时刻,就是腊月三十,看着一家人穿着新衣新鞋其乐融融吃团圆饭,此时往往唯只母亲没穿新衣新鞋,父亲不作声,祖母念叨着“忙前忙后、顾老顾小,就是不考虑自己”,年纪稍长的大姐大哥眼里噙满泪水。1954年初,父亲英年早逝、家道中落,母亲起早贪黑、不辞辛劳硬是用“一颗针”撑起了一个家。

每年六月初,嫩苞谷上市,清早母亲们便把苞谷煮好,家家荡漾着清香。嫩包谷要趁热吃才滋糯,既为清洁又不让苞谷烫手,大人们给热苞谷插上一根筷子,各家各户小孩手握筷子嘴啃苞谷,一路小跑着上学去,这又是一道下浩读书郎儿时的风景。在下浩四合院、大街小巷隔个十来户人家便有一乘石磨子,这是大家推豆花、磨米面等的重要工具,每隔三五个月要修一回磨子,都是四邻八舍主动凑钱,从未发生过你家用得多,我家用得少的口角争执,儿时无论是用“磨搭”或是手推,都能熟练驾驭。你家有楼梯、我家有锯子、他家有锄头,人来客往桌椅不够、碗筷差池,甚至缺盐少米,大家互通有无,有借有还其乐融融,从来不分彼此。

下浩四合院、穿斗房、吊脚楼穿插交错,一条大街上的房子似乎手挽着手、肩并着肩,门对门、户挨户、楼上楼下,邻居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熟悉,有的亲如母女、父子,有的情同姊妹、兄弟,还有的像爷孙、似婆媳,相互关照、不分彼此,团结和睦就像一个大家庭。那家小孩走丢,同院和四邻有的立马四处寻找、有的放下生意和工作八方打听;你若有事赶不回来,千万别担心,孩子放学有落脚处、有饭吃,时间晚了不愁睡觉之地;住在四合院,大家清晨起床开门,不是晚上熄灯睡觉一般不会关门,上街买菜、临时外出也大门不关二门不闭,从不会发生盗窃。端着碗饭没有胃口,走东家去西家讨要咸菜,自己不脸红,家家接待都热情,一再叮咛下回又来。倘若日上三竿这家还没开门,邻里有人关心过问,遇难有人排解、遇事有人分担、缺钱有人主动拆借或接济,生病有人嘘寒问暖、送药请医,到点有合口的饭菜送到病榻前。充满真诚、人情味浓郁的下浩老街,让人永远铭刻、永难忘怀、时时唤起人们心底永不磨灭的乡愁和眷恋。

当然,那时各家各户藏不大住隐私,婆媳拌嘴、姑嫂不和、儿孙不孝、男人有外遇、女人给哪个男人搭了句“飞白”、王五手脚不干净、那家孩子读书争气……一个院子、甚至一条街都晓得,莫说这种“社会监督”还非常有效,给人很大自律压力。现实而今,人们居家环境条件极大改观,不说住在一个小区、一栋大楼、一个单元的人互不了解,即使是住在同一层楼,挨门隔户,照样秉性不知、单位不晓,甚至连姓甚名谁,那天搬来何时迁走,皆形同陌路、全然不知。“城市新貌”“高楼庭院”,把中华民族古老街坊邻里优秀传统文化冲击得几乎荡然无存。

艰苦环境的淬炼打磨

刚解放那时国家尚不富裕,家庭普遍俭朴,热滚滚的甑子饭撬砣猪油倒半瓢羹酱油拌饭,跳水豇豆、藠头(泡咸菜)下老荫茶泡饭,三伏天荷叶稀饭下“狗钻洞”(藤藤菜杆杆切碎炒黄豆)那个香、那种爽真的不摆了,这便是儿时的家常便饭。年幼无知,不知从那里听说吃了苋菜红色汤汤会生血,常常一上桌,几姊妹便争抢着把苋菜红汤汤倒进饭碗里,用筷子搅匀狼吞虎咽把饭扒进嘴。那时长辈们教育子女,话语不多、言简意赅、哲理殊深,譬如:“好吃不过茶泡饭、好看不过素打扮。勤学肯钻受重用、为人实在朋友多”、“三人行必有我师”、“尊老悯贫、行善律己、终有好报”。

下浩的青少年既天真无邪、活泼可爱、聪明机智又普遍坚韧诚勇、懂事明理、踏实俭朴,通过自己劳动和努力能够办到,绝不让父母操心和花费。每年三四月,一场场春雨过后,约上几个耍得好的,要嘛钻进涂山青杠林,要嘛上汪山、南山松树林采蘑菇,野蘑菇烧肉那个鲜香美味,不仅一个院子半条街都闻得到。家里需要柴火,与小伙伴邀约起,背上背篼,扛起抓扒,上南山凉水井、放牛坪、大窝凼,半天功夫,尖尖一背篼松毛就整回来,为躲过护林人检查,大大的背篼中还有被松毛掩藏的硬货——干柴。

为打到干柴,节省上下树时间,那时我们站在十多米高的树干枝丫处,反复摇动树木躯干,可以在树与树之间玩“飞渡”,这是个难度极高的技术活,整个动作的惊险程度不亚于杂技演员,既要胆大、更要心细、距离算计务必精确、还必须身手矫健。如此危险的动作,不是每个上山打柴的青少年都能驾驭的,当然,这种玩命的“胆大妄为”,同盟者早就订好“守口如瓶”的协议,千万不能泄漏给父母,否则他们必定会吓个半死,而我们也必将挨顿狠揍,从此被取消上山打柴资格。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国家提倡封山育林、禁止上山打柴,下浩陆续改烧柴为烧煤。经济上不太宽松的家庭,为节省开销普遍不买煤球,只买回无烟煤。指派孩子们用锤子把块子煤锤细,从后山挖回黄泥加水搅拌均匀、干湿恰当,有“煤枪”的把混合好的煤打成个,没有“煤枪”的则用手把煤捏成团或摊成饼,这样一百斤原煤自己加工,要相当于一百三四十斤煤球,为此,街沿路囗屋檐下到处都是“黑区区”(方言:漆黑)等干的煤团和煤饼。

逢年过节,上涂山寺礼佛还愿、登亭子山观景的人络绎不绝。在一天门上回龙桥侧,有个一丈见方的平台,名曰“打儿石”。平台对面亭子山下绝壁上塑有一条丈许白龙,壑底有一五尺圆坑。据说站在台上掷中对面白龙可喜得贵子龙儿,命中壑底可得凤女千金。来此一试身手者众多,我们这些小崽儿提前就在海棠溪河边,捡了一大兜兜小鹅卵石准备着,一分钱一堆,一堆五颗,运气好时一天要找四五角钱。

莲花山脚奶牛场需要草料,孩子们冒着酷暑,挥汗如雨上山割茅草,晒干后一斤一毛,七八斤湿青草才能晒一斤干草,起早贪黑劳累一天,一身臭汗,脸像花猫、手上脚杆上被锋利的茅草划开数不清的口子,但只要能给家里增加五六毛钱收入,高兴得不得了;家里烧煤,为不花钱,就和小伙伴一块要么去真武山下回龙桥侧或去望耳楼河边大慈寺煤矿,从矸石和矿渣中选出可供燃烧的煤炭,要么去川祖庙南岸针织厂后门,从锅炉房倒出的渣滓中,捡拾还没烧尽的“炭花”。

“年”对我们这代人有着特殊情感,进入腊月,大人们开始张罗年货,孩子们也没闲着,在父母指挥下扫除家里阳尘,把多余无用之物“断舍离”。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小年一过家家户户的事情便多起来,我父亲和大哥毛笔字写得好,街坊邻居起线线的人找上门请写对联,尽管既贴纸墨、又贴烟茶,一家人无比高兴自豪,因为半条街上张贴的对联都是出自咱爸和大哥之手。父亲还要抽空带着我们用黄裱纸包“佛纸”,然后写上祖宗名讳,用于腊月30祭祀时敬焚。大年初五一过,家家父母都要与孩子们一块扎制灯笼,正月十五挂在自家门前,邻居们较着劲比谁家灯笼漂亮品味高。我依稀记得,每逄端午、中秋和过年,爸爸都要把存放在樟木箱子里的字画挂满堂屋,爸说挂画一是增添节日喜庆、二是赏画长见识、三是让画透气防霉防虫。

冬至一过,沿着茶亭街那重峦叠嶂的吊脚楼,去莲花山或涂山看农家杀猪,是我们下浩崽儿,又一乐趣。只见农户们在地坝前安锅垒灶杀年猪,猪儿被按上杀猪凳,那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传遍几条街,只见杀猪匠手持利刃,对准肥猪颈项稳准狠一刀毙命,接血大妈不停用竹棍把撒盐兑了水的血搅匀。只见杀猪匠在猪脚切开一个小口子,用一根小指粗细的钢挺杆,从猪脚一直通到颈项,然后用嘴对着猪脚切口使劲吹气,不一会整头猪便圆滚鼓胀,赶紧用麻绳扎紧猪脚不让跑气,然后在大锅边舀起烧得翻天地涨的开水,从头到脚往猪儿身上淋,杀猪匠拿起钢刨把猪毛从头至尾刨刮得干干净净,猪儿变得胖嘟嘟、白白生生,于是几人合力把猪儿吊在屋前黄桷树粗桠枝上开边。主人家把猪下水做成丰盛的“刨猪汤”,酬谢一干帮忙人和街坊邻居,山上农户就这样挨一扎二杀年猪,“口食户”好的几乎天天打牙祭吃油大。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没有现成的糯米粉、汤元心子卖,家家户户制作汤元心子,核桃、花生、桂圆剥壳的事,砂钵捶芝麻、冰糖,把桔饼、瓜条、花生、桂圆、核桃仁、生边油等在菜板上轧细,往往是在大人指导下,交给稍大的孩子干。原材料准备齐备搅拌均匀放在锅里蒸透,冷却后,祖母或母亲招呼孩子们人人参与,将汤元心子捏成一个个玻璃珠子大小,说这是“小团圆”,一家人老大初一早上吃汤元才叫“大团圆”。

那时市面上很少有腊味卖,大人们把猪肉、猪舌、猪肝、猪心、猪耳朵、甚至大猪脑壳等腌制好、香肠灌好沥水晾干,给孩子们布置的任务是从后山砍回柏树桠枝,在米市街碾米房撮回一箩篼糠壳,再把剥下的核桃、花生、桂圆壳壳弄到一起,在屋后河沟边空地,早就吩咐孩子们用石头泥巴砌好熏腊肉的灶生火,大人看熏肉成色,孩子们负责烟火。小年一过家家户户开始泡糯米,这泡糯米也很有讲究,汤元吃得粘的饭米、糯米二八开,吃得硬的三七、甚至四六开,要浸泡两三天,每晚必须换次水。摆在四合院的石磨子从早到晚不歇空,那时是把泡好的米磨成浆,装在一个口袋吊沥着,把握干湿度包汤元。先辈们就是通过这样言传身带、潜移默化,让孩子们动手参与,把“年文化”代代传递下去。

儿时非常盼“端午”,节前孩子们就猴急舞跳,背起背篼邀约上小伙伴,去清水溪旁的蒋山爬上棕树砍下棕叶,然后在溪水里洗干净粽叶,摊在石头上等干的时候,小伙伴们便坐在石梯坎上把大蒲扇一样的棕叶,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棕丝。家长见孩子们把包粽子的材料准备好,赶紧泡糯米、煮粽叶,把长板凳立起来当“捆架”,便开始用棕丝捆扎粽子,吃起自已参与制作的劳动成果,特别滋糯清香。现在我们吃传统饮食,总感觉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味,那时往往是我们亲自动手,目睹父母或“大师傅”,明锅明灶明案明食材,明白手艺全程无遮拦加工演示,由于缺少了岁月和参与情感,再加上量大粗放,加入鸡精味精等太多辅料,所以很多饮食再难找回记忆中的儿时味道。现在大多数家庭住在高层小区,过端午难见家家户户门前挂菖蒲、陈艾,也难见长辈们给小孩子身上抹雄黄酒,额头上写王字,避邪五毒不侵。

解放初期我国和苏联关系密切,西藏刚刚和平解放,苏联老大哥和藏胞都居住生活在高寒地区,肉食品吃得多,非常喜欢喝重庆生产的“砖茶”和“沱茶”,提神醒脑“剐油”。由于需求量大,与下浩紧邻的玄坛庙重庆茶厂人手不够,下浩及周边上百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被招收进厂,干了好几年的择茶童工(解放初期工厂机械化程度低,靠人把混入茶叶中的粗梗、杂质、砂石等剔除)。现在60岁左右,当年在下浩居家生活过的大多数女孩子,利用节假和课余,普遍为位于觉林寺漂鬃厂择过好几年“花毛”(把混入黑或白猪毛中的杂质、异色择出),给国家出口换取外汇的拳头产品“虎牌”猪鬃作出过重要贡献。

纯朴民风、勤勉踏实、奋发向上的精神和坦荡性格植根和影响着下浩一代代传人。他们从这里走出,勤奋学习、努力打拼,涌现了无数拥有成就建树,行事低调、不尚张扬的能人、精英。海外华人、台湾老兵、走向天南海北的下浩人,袁隆平、古耕虞、唐亚伟、张贤亮、沙鸥、高继鲁等从下浩升起的一颗颗闪亮耀眼的“明星”,悄无声息回到养育、恩泽自己的故土,满腔热忱、释怀乡愁、表达敬意,从内心深处祝愿老街辉煌悠久的历史永远传承。服从大局搬迁出去的老街坊、老住民,更是隔三岔五回到魂牵梦绕的老街,他们中的代表,涂氏熨斗糕的外孙女、在下葡萄院街出生的任虹,为了让人们记住乡愁,她把下浩老街坊和关注支持老街历史人文的热心人组织起来,取名“下浩老街联谊会”,在史海钩沉、传播下浩老街历史文化上做了大量工作。我撰《记住乡愁·下浩》出版,制作音频上线“喜玛拉雅”,得到从下浩、上浩走出去的老街坊、企业成功人士蒋志强、唐亮先生资助。特别鸣谢蒋家米坊、蒋家药房少奶奶,当年“下浩一枝花”“下浩百世通”,而今身体矍铄、思维清晰、记忆特别好的百岁老人许世愈。60多岁的彭崇军动情地说:我的根和魂永远在下浩,我以自己能生长在人杰地灵的下浩世代为荣。

简介

作者:张川耀 原《现代工人报》社 社长

插画:黄永镇 著名画家 国家一级美术师

题签:吕彭祥 著名书法家 原九龙坡文化馆馆长

2022年7月,全文约18000字。

小虾代代表生肖3

今天是荆楚乡村文化旅游展的第二天,昨天小编带您一睹了展会开幕式的盛况,很多网友留言表示好想去。今天小编就带您继续逛展,看看风格各异的展台内藏着哪些“干货”。展会将于明天下午结束,周边的朋友抓紧时间前往现场为十一黄金周挑选旅游线路哦,说不定还能顺便带回一些乡村旅游特色商品呢!

您吸过神农架深山的空气吗?据说这一罐压缩了8L最纯净的空气,吸一口缓解压力,吸两口梦游神龙。您见过层层刺绣叠加而成的十米长卷版《清明上河图》吗?这是民间手工艺大师利用叠绣技术一针一线绘制而成,相比起传统刺绣更具立体感。除了这些,小编还将为您介绍几种最特殊的展品,其余的还等您自己慢慢发掘哦~

最豪爽的展品——土苗民族摔碗酒

在恩施展台,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小碗。您可别小瞧它们比家中吃饭的碗还小,里面装的可是40度以上的纯粮食酒,这就是“摔碗酒”。关于这个名字还有一段历史传闻。相传公元前4世纪巴国将军拔剑自刎前满饮碗酒,力摔酒碗。后人为了纪念将军忠信两全的精神,将此酒命名为“摔碗酒”。土苗民族几百年的酒文化,都汇聚在这一碗酒中,后人以酒怀情,摔碗酒文化流传至今。现在豪爽的恩施人聚餐待客依然保留这份习俗,三五好友一餐能喝上一箱摔碗酒。每喝一碗摔一碗,祈福岁岁平安之意,摔得越响感情越深。如果您对酒感兴趣,可以前往恩施展台与幺妹儿拼上一碗。

最文艺的展品——鄂州雕花剪纸

在琳琅满目的美食美酒中,鄂州展台上的雕花剪纸作品充满文艺气息。鄂州雕花剪纸历史悠久,俗称“花样”,是一代又一代鄂州巧匠传承和发展的传统美术项目。雕花剪纸艺术在鄂州当地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同时也是我国南方剪纸艺术的优秀代表之一。2008年,鄂州雕花剪纸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009年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成为世界共享的民间文化遗产。此次展出的十余件作品,主题围绕着乡村民俗展开,比如十二生肖和祈福图腾。薄如蝉翼的雕花剪纸美女图被嵌入纱扇之间,摇曳中妙龄女子活灵活现,彷佛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扇面。一把剪一把刀,就能化薄纸为神奇,这一件件作品中凝聚的是民间百姓的智慧和才华。如果您也喜欢手工艺品,不妨前往鄂州展台与民间大师切磋求教。

酒香也怕巷子深,好货也得靠吆喝。此次 17个市州展台都有推介讲解人,大家或变装打扮,或口才了得,都是凭真本事吸引游客驻足。如“仙桃仙境,梦里水乡”的仙桃展台前,七位如仙女下凡的古装扮相女孩顶着油纸伞穿梭人群中,展台内还有一对壁人抚琴吟唱,确实仙气十足!但也有些不那么寻常的,它们原地不动,不言不语,就能聚集人气,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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